云瑶本打算好好歇息一番,才叫了初夏来,妙菡就从外头疾疾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南风。

    见了南风,云瑶的心又悬了起来,便让初夏和香寒去里屋准备洗漱的东西,让妙菡去院子外守着。

    自她发现有人监视自己后,对于隔墙有耳十分留心,就算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也难免有了层戒备之心。

    南风比从前更加沉稳和利索了,清秀的一张脸已经越发成熟,略带着一丝滑头的面态,那便是替云瑶打探消息,久而久之练就的。

    “大小姐,您要小的调查的事,小的不负所托,倒都有了些眉目。”

    ☆、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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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瑶听了,心下也是一紧。自那日从安子翩口中得知北岐国宝藏后,她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回府便让南风开始逐一调查府中的奴婢,而重点便是三十岁以上的奴婢。毕竟北岐国灭国是在十年前,北岐国皇后的陪嫁宫女少说也有二十出头,因此如今尚未二十岁的奴婢,便可排除,如初夏、香寒和妙菡等,也因此她敢让南风着手调查。

    南风低眉道:“府中上了三十以上,又是从本家带到京城的不多,其中有三个掌厨老妈子,底细干净清楚,都是实打实的苏州人。剩下的便是夫人的陪嫁陈妈和老夫人的丫鬟飞槐,夫人的大丫鬟寻双和许姨娘的大丫鬟如松也都二十八了,所以小的都一并查了。”

    云瑶沉吟道:“陈妈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断然不会是北岐国皇后的宫女,飞槐、寻双、如松倒都是后来买进府的。”

    “大小姐聪慧,陈妈确实底子厚实,从前的街坊邻里也都夸陈妈是个顾家的。飞槐是九年前被老夫人买进府的,从前的家世不太清楚,说是父母双亡,人是从南方来的,颠沛流离来到苏州,后来老夫人上街被小偷抢了荷包,是她拼死抢回来的,这才被老夫人带回了府中。至于寻双,买进府有十二年了,虽然年纪上和大小姐说的相仿,可进府时间不大对,倒是身家背景也查不清,只知是扬州人。而如松是十年前许姨娘进府时,嫌人手不够,特意让老爷从外头买来的,原是打杂的,后来就爬到了大丫鬟的位置。”

    云瑶静静听着,纤细的白嫩玉指轻扣石桌,默了片刻,反问他:“你觉得谁可疑?”

    她没有跟南风说宝藏的事,他只当是云瑶要替安子翩抓出敌国余孽,斟酌番道:“若按着进府时间推算,如松倒是像些,若按着年纪,又像是飞槐。”

    云瑶没说话,想了想,让南风先下去做事,又将初夏叫了来,让她以小锁周岁为由,让许姨娘身边的如松和关敏身边的飞槐帮着绣些样品,为了不显突兀,她吩咐初夏去宁氏的屋子里,让寻双也绣一些来。如此才稍作安心,洗漱一番,这才歇下。

    瘟疫持续了半月,虽然得到了极好的控制,且有了傅澜后,虽说疫情没有很大的进展,可成帝能为了百姓破例封一个女子为官,这样的安抚不可不尽心,云瑶不胜唏嘘,想来这也是成帝突然召见傅澜的目的之一吧。

    太子的病情一直吊着,没有恶化,却也没有转好的形势,太医院研发试用了不下三十多个药方,却都不能根治瘟疫,成帝连日气大,已经当朝发了四次脾气,也贬了几个官员,以示惩戒。如此,整个朝堂人人自危,深怕卷入这场纷争中。

    云瑶便在这样的日子里迎来了十六岁生辰。

    府中不敢太过张扬置办,虽然这是她及笄后的第一个生辰,也是第一个成为郡主后在京城的生辰,可是恰不逢时,且众人都忙碌疲劳得很,不过是寻常吃了寿面,收了些贺礼,也就作罢了。云瑶倒是记挂着傅澜,瘟疫一日不除,城中人心惶惶,上街也是满目萧条,自然也无心过生辰。

    岂料午后便收到了三份贺礼,一份是在皇宫中努力研制解救疫病的傅澜,她感念着这份情,心中十分暖,亲自收了起来。第二份是来自宸妃的,是一把墨色绝尘紫竹箫,她悄然让初夏收好,未表露出欣喜,反倒叫初夏有些不解道:“宸妃娘娘这样用心,小姐却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浅浅微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我会吹箫的事在苏州尚且算不得出名,如何在京城就入了宸妃的耳。”

    初夏再是稳重,也不免低呼道:“小姐的意思是,宸妃派人查过小姐?”

    “能查出来的,便都是不重要的,既然宸妃要安心,就让她查去吧。”

    云瑶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青春正好,眉眼娇嫩,翠钿疏散,取过一把樱花色花瓣发簪斜插在脑后青丝上,嘴角不自觉笑了,这便是她要的生活。

    初夏懂得她的心思,便将第三份贺礼递了过去,柔声道:“这是四皇子派人送来的。”

    云瑶听是安子翩,笑容更深了,眼眸中也不自觉涌上一丝期待和兴奋,将东西拆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画纸,叠放整齐,四周并着鲜艳娇嫩的花瓣,她轻轻拿起,就见画上皆是描绘寻常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之景,虽然画上的两个人皆是背影,可那伉俪情深和缠绵之情,跃然纸上,每一幅的下角,都被题了一句情意的诗,竟是安子翩亲手所画所写。

    明明瘟疫让他忙碌不堪,朝堂更有安耀臣等人与他抗衡,可他心中总不忘她,甚至在无法为她大肆庆生的情况下,亲手作了这些画作,意在告诉她,情谊不绝。

    “小姐,这底下似乎还有封信?”初夏的话让云瑶从动容之中回过神来,疑惑地将信拆开,却在看完信后,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面带欣喜地对初夏道:“立刻备车,我们出府去!”

    在马车疾疾驾驶了半个时辰后,便停在了一处小府邸中,上头只写了“颐和府”,因为疫情缘故,门口并没有站着仆从,云瑶扶着初夏的手下车,面带薄纱,柳眉不自觉跳了起来,难掩心中的愉悦,初夏忙上前叩门,对来人道出名号后,立刻被恭敬地迎进府中。

    直到绕过两个抱夏,才见到同样欣喜匆匆小跑过来的人,“云瑶!”

    云瑶听见宋千语唤她,恍如隔了多年不见,眼眶不自觉润了润,双双握上手拥了上去,“好久不见!”

    原来安子翩信中所提,是他从沐水那里听到了奔波而来,打算进京修养的宋千语,安子翩自然清楚云瑶与她的情谊,便亲自接了进来,然后将人送进府中,恰巧是云瑶的生辰,便一并给了她这个惊喜。

    二人许久不见,站着说了半晌的话,才被初夏和青色等人提醒,互相拥着进了屋。

    “一年不见,真是越发玲珑俏丽了。”云瑶看着宋千语,欢声笑语自是不断。

    宋千语穿着一身漩涡纹纱绣裙,本就亭亭玉立的姿态因病情的好转,自然更加美丽动人,只是面色仍旧有些不太红润,此刻娇羞道:“你这嘴也越发没正经了。”

    云瑶亲热地挽过她笑道:“傅澜随我进京,你的身子没她照料,我原还担心,如今看来也就安心了。”

    “也就春日里反反复复些,不然倒确实都大好了,可惜偏遭了大旱,继而又是疫情,原本娘担心我的身子,所以托了两个哥哥送我进京,因我的身子赶不得路程,所以行程减慢了不少,谁知在途中听闻京城里爆发了瘟疫,本是打算回苏州的,却不料干旱引得一些灾民也涌去了苏州,哥哥们担心不安全,所以便还是来了京城,好在四皇子将我们放进城中,倒也平安无事。”

    云瑶听她这话,也明白这一路上是多么的折腾奔波,只是听到宋洋和宋芹的名字,不觉面色淡了淡,“他们也住这儿?”

    宋千语没瞧出她的脸色,依旧笑道:“这里虽是爹先前买来空置的宅子,到底也是宋府的,自然他们与我同住,只不过初来京城,成天早出晚归,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忙些什么,疫情如此严重,我也替他们忧心。”

    云瑶不以为然道:“他们惜命得很,自然懂得权衡利弊,只怕此刻不是左右逢源,便是逢迎拍马。”

    宋千语有些懵懂,“云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洋和宋芹执意进京,哪里是害怕苏州不安全,想来是难得有个进京的机会,觉得机不可失罢了,就算拼了也得搏一搏。可云瑶不愿去戳破,毕竟她希望宋千语这一生都无忧无虑地过着,便转移了话题:“你一个人住这儿,虽说有青色和墨色陪着,可我终究不放心,不如随我去杨府,暂且住些日子?”

    宋千语为难道:“我又何尝不想,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好在今日你来了,否则我真是有些心慌,可爹娘说了,未得召见,就连他们也不好私自进京,好歹我是女儿家,进京修养倒不打紧,所以一切都得低调些。”这时,墨色从里屋拿出一个锦盒,笑盈盈地递给了云瑶。

    云瑶有些糊涂地看着她,就听宋千语笑道:“本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还不知怎么将礼物送给你,本想着等瘟疫过去了,再送给你的,如今正好能送给寿星了。”

    云瑶感动道:“难为你还记得。”

    “从前在苏州,只有你不嫌我这病怏怏的身子,还处处替我着想,如今我身子渐好,自然也该为你念些事。”宋千语掩嘴低笑道:“听说皇上将你许配给了四皇子,真是恭喜了!”

    云瑶同她嗔了一眼,二人就这样聊了两个时辰,总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快到晚膳时分,云瑶才打道回府,原本宋千语是想将她留下用膳,可她不愿与宋芹碰面,便借托疫情一事,外头不稳定,便带着初夏离开了。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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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宋千语来了之后,云瑶隔三差五就打发人去送东西,因宁氏担忧外头的疫情,不太放心她出门,因此除了偶尔进宫看望傅澜和宸妃外,云瑶大都呆在府中,有时逗逗小锁,剩下的时间都在房中潜心看着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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