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叫人家儿子回来的事儿,卫靖泽也不太清楚,人家的家事也不是很好打听。

    十月份,是许多冬菜开种的时候,卫靖泽也开始忙着帮老汉种菜了。十月十一月又要收割晚稻,天气也很快就要凉了,要赶在这之前让菜苗都站住脚。

    冬天总让人觉得菜品很少,可是卫靖泽跟着老汉干活,发现冬天要种的菜也不少,白菜萝卜这些不用说,胡萝卜、芫荽(香菜)、大头菜、小葱、茼蒿、芹菜等等,青菜苔也有冬天的,矮矮小小的那种,不像红菜苔那样可以长得又高又壮,但是种子撒下去之后,到春节前后就有嫩嫩的菜苔吃了。

    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就听到别个在说八卦。

    “大泥湾那事儿,你们晓得吧?”

    “啧!这事儿多少人都晓得!你觉得他们会离婚不?”

    “怎么可能离婚,别说孩子都好几岁了,就那工作还是家里安排的呢,离了婚,她吃啥喝啥去?”

    听了半天,卫靖泽才听明白,原来是那个大泥湾的村支书的儿子,跟他们村另一个媳妇搞在一起了,还被人抓了现行,村支书的儿媳妇就是初中还没毕业就去教一年的老师,也就是伟伟现在的老师,跟丈夫大闹了一场,不仅大泥湾的人看了一场热闹,这附近的人也都议论纷纷。

    如果不是因为有老师这个特殊的身份在,人们恐怕也不会这么热衷于这个八卦了,想想老师、村支书这样的字眼,就让人联想很多。

    还有人说:“这算什么,他爹也是这幅德行,当年他爹的事儿,难道你们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我听说以前那个掉河里死了的瞎子,他老婆要跟村支书钻了破屋子,才有工分拿,不然就给少记或者不记!”

    “唉……那瞎子也是可怜,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就淹死了。”

    “他媳妇也不容易,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谁愿意受那种事?”

    “瞎子媳妇只是其中一个,我听说,有一回过年的时候,人家上他家拜年,人家大门关着,里面有人声,从窗户那里看了看,好像是他弟媳妇和弟媳妇家的妹子在!”

    “啥时候的事儿?”

    “挺久了,那一年,我记得我家静静还没生呢!”

    “那是挺久了。”

    这些婶子说起这些八卦的时候,声音也没有一点压下去的意思,听得卫靖泽挺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也暗暗惊讶,没想到农村里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泥湾村支书的事儿,还只是一小部分罢了。

    而卫靖泽还在想着,人家村支书儿子不是在镇上么,怎么跟村里的人搞一起了,听了后面的八卦才知道,人家有摩托,来回根本不是事儿,他经常瞒着家里跑回村子,跟情妇约会,再回去,要不是这次被人撞破了,恐怕一直都没人知道。

    村支书的儿子不是村支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将来肯定是大泥湾村领导中的一个,越是这种基层的地方,权力越容易集中在少部分人的手里,而他们就是所谓的乡贤,会享受村里最好的资源,获得最大的利益。

    因此,即便是村支书的儿媳妇闹得很凶,跟村支书儿子搞在一起的那个人的丈夫却没怎么闹,因为他媳妇的行为,能够为家里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至于被人骂戴绿帽子,是乌龟王八之类的,被人骂了又不掉块肉,拿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

    八卦完了别人,又说起自家的事儿,几个婶子都准备给自家孩子想看对象了,年底过年的时候,孩子们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去相亲。

    老汉听着她们说相亲的事儿,便问卫靖泽:“你要不要也相一个?”

    卫靖泽忙摇摇头,如今相亲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姑娘,卫靖泽总感觉自己比她们大一辈,是人家的叔叔似得,完全没法想象跟她们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去跟她们相亲嘛?

    老汉慢吞吞地说:“这事儿倒是不用着急,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就自己做主,我也不干涉你太多。”

    卫靖泽随口应道:“我知道了。”

    找媳妇的事儿,不着急,没看对眼没进心里的人,每天待在一起也没啥意思。

    这个时候,河里的莲蓬也老的更加厉害了,荷叶也透着老旧的墨绿色,没了以往的鲜嫩活亮。莲子在老了之后,莲蓬会像荷叶枯萎一样,一起逐渐凋零,黑色的莲子落入水里,也是随着水流一起飘走了,被泡烂了,埋进泥里的,也因为温度不适宜,少有能够发芽长出来的,所以卫靖泽都会抽点时间,驾着小破船在河面采莲蓬。

    这段时间,每个在卫靖泽家做作业的孩子,回去都是手里拿着几个莲蓬的,对于他们来说,小泽哥家,就是好吃的和好玩的代名词啊。

    其他的莲蓬,卫靖泽和老汉也吃不完,就都送去食府了,让陈寒拿去做食材,新鲜的莲子比干莲子还要难得呢。

    傍晚,时间不早了,卫靖泽挑着一筐子莲蓬,手里的杆子赶着鸭子,大风在旁边帮着照看着几只小羊,一起回家去。

    走在路上,迎面走来另一个村民,看他裤脚挽起,身上有水渍泥浆的样子,猜着应该是去田里看水了。

    “你这鸭子,怎么走成这样的啊?”对方啧啧称奇,这鸭子还走成一排一排的,可能不是特别齐整,可是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按照队列在走呢!

    卫靖泽笑了笑,说:“不知道咋的,就被我拨弄成这样了,我倒是看着挺顺眼的。”

    当然不能说卫靖泽故意弄成这样的,不然要被当成是怪人,干的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两个人停下来说话,鸭子已经嘎嘎哗哗地往前走了,对方也不好拉着卫靖泽一直说,道了别之后,卫靖泽快步追上了自家的鸭子。

    现在,鸭子已经记得回家的路线是什么样子了,也不用卫靖泽多拨弄,就自己朝着家里走去了。一大群白色的鸭子行程的方阵,十分吸引眼球,两只鹅跟在后面,从体型上,已经显出很大的不同来了,但是这两个家伙把自己当成是鸭子了,甩尾巴甩头,河里捉鱼吃的样子,都跟鸭子很像,只是那胆大妄为敢跟公鸡打架的能耐,表明骨子里还是一只鹅的。

    现在,卫靖泽去忙别的事情的时候,大风就会去河边看着鸭子和羊,十分尽职尽责,可能是惦记当初老汉说的鸭蛋吧。

    回到家里,鸭子们自觉地在盆子里喝了水,啄着秕谷子吃了一些,然后就散开撒欢了。

    卫靖泽回到家里,老汉还没回来,他就张罗着煮猪食、做饭、喂猪。

    后面的猪已经听到了有人回来的声音了,顿时就都叫起来,嚷嚷着要吃东西呢。

    卫靖泽先从墙角处的红薯藤抓了一把,扔进了石槽里,给猪先垫垫肚子,等会煮好了猪食,才是正餐。

    这个季节的猪食还是米、糠、猪草和红薯藤等混在一起的混合物,等快煮熟的时候,再加一些食府送过来的剩饭剩菜,能让几只猪吃得饱饱的。

    花了十多分钟切好猪草,弄好一锅东西,打开沼气灶就开始煮,等会儿只需要来翻一下别烧糊了就行了。

    择了菜,煮好饭,正准备炒菜的时候,老汉也回来了。

    天近擦黑,鸡鸭鹅都开始自觉回窝了,老汉进屋之后,看了看卫靖泽,又去看了看猪食,给翻了翻,才坐下喝口水。

    农民就算是回到家,也有操不完心的。

    等喂完了猪,祖孙两坐下来吃饭,老汉就说:“我刚刚在路上遇到建新,他说他们家打算明年做新房子,问我借钱呢。”

    卫靖泽问:“那你怎么想的?”

    现在钱差不多都在卫靖泽手里,因为都存在他的卡里,每次领了钱,老汉都怕不安全,就让卫靖泽存银行去。

    老汉说:“借点就借点吧,这年头谁做房子不借钱的?他说要做三个头的房子,那是要花不少钱了。”

    几个头的房子,一般是指一层房子正面有几个窗户加门框,一般是一个窗户或者一个门为一个房间,这样意思就是朝正面就有三个房,后面对应也有三个房间的面积,再加上现在一般都做两层的楼房,所以肯定面积不小,自然是造价也不低了。

    老汉说借,卫靖泽也没有意见,乡里乡亲的,也是你家欠我点,我家欠你点,欠债的关系还真是难以一笔说清。而老汉这里,倒是跟别人的债务往来不多,以前他的钱都给了潘舅舅,手上也没什么余钱,他自己也不爱欠别人钱。现在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家卖谷子卖了将近三万块,虽然买鱼苗花了不少钱,可是大家猜着,祖孙两肯定还有不少钱呢!

    说起建房子,老汉就跟卫靖泽说起乡里做房子的一些习惯来,一般人做新房子,不少都是为了儿子好娶媳妇,没新房子,看亲的时候都要矮一截。做房子的时候,也会尽量选在农闲的时候,那个时候不仅村里人能够来帮忙,别的村的工匠也有时间出来干活。如今,工匠的工钱,从十多年前的一天二三十块,已经涨到了现在一天一百多了,除了工钱,还要管饭,管烟酒,就跟沼气师傅们上门来干活的待遇差不多,另外材料也要花不少钱,买砖买水泥买钢筋,都要看准了买,不同的时候价格也有变化,不同的窑烧出来的砖也不大相同。

    至于如今看风水之类的事儿,倒是不那么流行了,大家做房子一般都在自家老房子的基础上盖,风水上倒是没什么讲究了。

    卫靖泽听了一耳朵,心里思量着,可能老汉也有要做新房子的想法,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所以没有说出来。

    不过,现在手头的钱确实是还差一些,要建新房子,可能要等过年的时候卖掉一批鱼才行。

    那边,被树砸伤了的来爷顺利做完了手术,却要在床上躺上两个月才能起身,来老婶不可能天天让女儿女婿帮着做豆腐,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丢下准备大生意,打了电话让儿子儿媳妇回来。

    卫靖泽见他们豆腐也没断,而且人家儿子也要回来了,就没有多管了。

    第34章 打电话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建新家里要做新房子了。

    一般谁家要做新房子,都会跟村里的人打一声招呼,希望大家到时候腾出时间来,能来干活的来帮忙干活,有钱的也能够借点钱。

    建新家建房子,也是因为一家老小挤在老房子里很久了,今年托卫靖泽的福,终于存了点钱,就想着要把房子建起来再说,他家孩子也大了,过几年就该说亲了,总不能说亲的时候没有新房子。

    老汉答应了借钱,卫靖泽就没意见,借钱的时候写好借条就可以了,人家开口说希望借两万,卫靖泽算了算手头的钱,觉得可以。

    潘建新在村里的口碑还不错,勤劳肯干,他媳妇也是个厉害的角儿,干活麻利,他家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在上高中了,小的那个读初中,反正以后肯定还的上就行了。

    农村人也知道,救急不救穷,人家急着借钱的,都是一时的,穷的人家,收入来源少的,那才是可能还不上的。

    当然也有些人家,借了钱就不肯还了,一直拖着,有钱也不还,这种人再跟大家借钱的时候,就很难借到钱了。

    最后看下来,只有卫靖泽爷孙两个借的比较多,其他的人都是几千的,借的多的,也只有一万块。

    说是要建房子,虽然不是现在动工,要等到明年开年的时候,但是现在要开始把能备上的都备上,比如说木料一般是用自家山上的树做横梁之类的,还打听着哪个地方的窑出的砖好,是买红砖还是青砖,水泥哪里买,沙子哪里买,上哪儿去请工程队之类的。

    农村破土动工,是一个大工程,要早早的将许多材料准备好,等到时间到了,就把约好的工队拉来动工。

    除了土豪人家,一般人家都会为做新房子而准备半年的时间。

    很快,村里就有一辆一辆的车进出,都是给送砖、瓦、石头、预制板等建筑材料的。很快潘建新家门口就堆得满满的了,就往外堆。

    这些建筑材料放外面也没人偷,太重,也卖不了几个钱,怕风吹雨淋就在上面盖个防水布之类的。

    潘建新除了找他们家借了钱,暂时倒是没有需要别的帮忙了。

    在来爷摔了大约半个月后,他儿子回来了,背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看样子外面并没有混很好。据说是在工程队干活,也是卖力气的活,赚了钱就寄回家还债,一大家子人也没有余下什么钱。

    但是他媳妇没有回来,听说是合同说要干到年底,不然就是违约,所以暂时没回来,估计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到家。

    爸爸回来了,只有孩子是最高兴的,两个小姑娘准备在卫靖泽家门口做作业的时候,听说爸爸回来了,飞似得往家里跑,估计是听说爸爸回来了,格外开心吧?

    来爷儿子名字叫潘旺家,这名字倒是取得挺不错的,回来之后就在各家走动,打个招呼之类的。

    老汉作为村里的长辈,自然也是被拜访的对象之一,老汉还留人家吃顿饭。

    卫靖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潘旺家,黑黑瘦瘦的,倒是跟村里种田的汉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一口乡音也还算标准,喝酒那是当水一样喝,跟老汉说话的时候,也挺热情的。

    卫靖泽在旁边默默听了一会儿,就发现这人挺爱吹牛的,说自己在外面跟着干过几个大工程,见过多少有钱的老板之类的,有点天花乱坠的意思了。

    幸好都是跟老汉在说,卫靖泽跟他不熟,人家也不好意思拉着卫靖泽说这些。

    吃饭差不多吃了三个小时,才晃晃悠悠地回去了,卫靖泽过来收拾碗筷,有些惊奇地问老汉:“他嘴皮子这么能说?您没听烦啊?”

    老汉呵呵一笑,说:“听听嘛,又无妨,就当下酒解闷了。他那些话,我能信三分就不错了,哪里能够全信呢?全信了我就是个棒槌。”

    卫靖泽就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了,老汉有了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就算是没怎么看过外面的世界,也能够判断里面参掺了多少水分了。当然,聪明的人,活了很多年之后,就会有一些生活经验,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有些人老了,也会干许多糊涂事儿的。有些人更是稀里糊涂过了一辈子。像老汉这样越活越明白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潘旺家接替了来爷的活,开始做豆腐,豆腐的事情倒是不用的担心什么了,卫靖泽特地观察了几天,发现潘旺家虽然嘴皮上爱吹牛,但是干活还是不错的,做豆腐也是年轻时候做过,虽然不如来爷熟练,倒也中规中矩,陈寒也没嫌弃,卫靖泽就更加不说什么了。

    操心着食府的事儿,卫靖泽就想着江延宗现在在做什么呢,也不知道他要解决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人家亲自回去了,要解决的问题估计也是家里的事情了,希望他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吧。

    卫靖泽心里想着,正好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还真是江延宗,卫靖泽忍不住乐的咧了嘴,一接通电话,听到对方喂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巴拉巴拉地说:“我刚还在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你就打电话来了。”

    江延宗听到卫靖泽这样说,忍不住反问:“真的吗?你刚刚在想我?”

    卫靖泽还一边点头一边十分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

    江延宗也忍不住笑了笑,说:“真巧啊,我也是刚闲了下来,透口气,就想着找个人说说话,拿出手机,就给你打了电话了。”

    卫靖泽也跟着笑了。

    “食府还正常吧?”

    “很正常,光头管得很好,你放心,只是那脾气更躁了,上次一个小徒弟上错了菜,被骂了半个小时。”

    卫靖泽想想都觉得能在陈寒手底下坚持的,都是勇士啊。

    江延宗乐呵呵地说:“他脾气一直那么坏,改不了了。那你呢?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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