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国公还以为这外甥住国公府习惯了,都忘记了娶妻就要搬出去了呢,毕竟成亲了还住在岳父岳母家,这跟上门女婿就没什么区别了。提醒韩子非时,才知道这外甥早就置办好宅子了,正准备搬过去。
    留在国公府的最后一天,也恰逢十五,刚好是休沐日,韩子非陪着沈月娇去天元寺上香,距离上一次去天元寺已经时隔一年了。
    沈月娇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赵氏提议让她去天元寺上香求个心安,她并不信佛,但耐不过母亲游说,便去了。
    到了天元寺,梵音阵阵,沈月娇非但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更觉得不安了,也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
    见她魂不守舍的,韩子非低声问:“娇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摇了摇头,收拾好情绪,眉头舒展,扬起一抹浅笑,“没事,我们进去上香吧,求佛祖保佑一下。”
    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听说天元寺的签很灵验的,沈月娇也顺便求了一支签,看看灵验不灵验。
    慧远方丈接过签文,问:“女施主求的是什么?”
    沈月娇思索了会儿,又看了看身边丰神俊朗的男子,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因缘。”
    听到她说问因缘,韩子非抿了抿唇,这个还用问么?他们都快成亲了。
    “阿尼陀佛。”慧远方丈双手合十,“女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女施主与他有缘分,可却不是一桩好姻缘。”
    沈月娇脸色一白,声音都有些不稳:“方丈,这话什么意思?”
    韩子非脸色也沉了沉,眸光落在慧远方丈身上,目光凌厉,意在警告他别乱说话。
    慧远方丈看了眼韩子非,回道:“女施主,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前世因今世果,必有一人早逝。”
    沈月娇闻言,脸色惨白,不管此话是否真的,都足够令她害怕,她不是怕自己有事,而是怕他有事。
    韩子非神色一凛,眸色一点点变冷,“慧远方丈,出家人不打诳语。”
    “阿尼陀佛,施主,贫僧从不打诳语。”慧远方丈双手合十。
    下山的时候,沈月娇脑海里还回荡着慧远方丈那句“二人若是结合在一起,前世因今世果,必有一人早逝”。
    见她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实则还在想慧远方丈的话,石阶都差点踩空了几次,若不是有他在只怕都要摔下去了,韩子非带着她到旁边歇脚的亭子歇一会儿。
    “娇娇,还在想慧远方丈所说的话么?”韩子非问。
    沈月娇一愣,心里回答是的。
    见她没有回答,韩子非握住她小手的大掌收紧了几分,语气急切,“娇娇,难不成你要因为那两句后就不嫁我了?”
    沈月娇心神一震,下意识摇头。嫁给他是她今生的梦啊,怎么可能不想嫁?
    韩子非紧张的神色这才得到缓和,搂过她娇小的身子,将她纳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娇娇,不过是一支签文罢了,这些东西也不可信。”
    他温和的嗓音、温暖的怀抱,似乎都带着一股魔力,沈月娇原本慌乱的心安定了很多。
    “子非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越发不安了。”
    韩子非低笑一声,捧起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让她看着自己,“娇娇,听说每一个待嫁的姑娘都会如此,毕竟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了,为人妻为人母,没做好这个准备都会害怕。”
    是这样的吗?沈月娇怔了怔。似乎也是,她前世出嫁不就是害怕么?
    韩子非又继续道:“娇娇,若是求神拜佛真有如此灵验,那么穷人只要求一下就会发财,读书人只要求一下就会高中,这样的话又何必努力呢?我们不是一段好因缘,娇娇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才没有呢。”沈月娇嘟哝道。
    韩子非对自己的心天地可鉴,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委屈自己,而自己也不会背叛他的。
    “我的傻姑娘,别乱想了,嗯?”韩子非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
    这时恰好有人上香的人经过,看到他们暧昧互动,不禁叹息,这是谁家的孩子,真是不知羞。
    沈月娇也察觉到有人望向自己这边,尴尬的推开韩子非,脸上热的很。
    韩子非不满被人打扰,幽幽然的眸光投过去,带着彻骨的寒意。
    那几个妇人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往拾级而上,连步伐都快了很多。
    相处的时间长了,沈月娇也知道韩子非其实也并非是个温润公子,他也只对她温柔,对其他人都是淡漠疏离,温润如玉不过是错觉罢了,她还亲眼见过他对下属阴沉着脸毫不留情地训斥呢,那凶狠的模样哪里是个温润公子了。
    继续下石阶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正迎面而来,这男子气质出尘,俊逸若仙,沈月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袭简单的白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不浓不淡的眼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神清透,过分白皙的肌肤显得有些苍白,衣袂飘然,仿若谪仙一般的气质。
    他步履轻快,拾级而上,很快,擦肩而过。
    沈月娇扭头一看,那白衣男子已经走了很远了。
    韩子非不满她盯着别的男子看,而是还是个长得相当俊美、看起来不简单的男子,将她小脑袋掰过来,让她看自己。
    “子非哥哥,你怎么了?”沈月娇不明所以。
    韩子非没好气的轻捏了一把她粉嫩的脸颊,“你的未来夫君在这儿呢,看他作甚?”
    醋意满满的,空气中弥漫着酸味。
    沈月娇噗嗤一笑,露出今天以来第一抹自然的笑容,“子非哥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的气质让我想起一个人罢了。”
    韩子非醋意更浓:“谁?”
    沈月娇回道:“就是云大夫啊,这气质就像谪仙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不过云大夫长得没他俊。”
    闻言,韩子非就打翻了陈年老醋:“娇娇,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沈月娇眨了眨眼,“自然是子非哥哥好看,子非哥哥是最好看的男子。”
    在她心里,韩子非是除了爹爹和哥哥之外最好的男子,若是论外貌,以她的审美观,她觉得韩子非的长相更胜一筹。
    韩子非闻言,侧头看她,她也正看着自己,灿若星辰的明眸中只装下他一人,此间的情意不言而喻。
    娇娇也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姑娘。
    他在心里说道。
    第九十九章 想你,好想
    韩子非搬出国公府好几天了,大婚之日还剩下四天,赵氏把沈月娇牢牢看住,让她待在闺房等着出嫁,免得她又跑去找韩子非,这即将成婚的男女是不能见面的。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忽然有一天他没有陪你了,你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每当自己在做什么跟他一起做的事都会想起那时候他还在。
    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韩子非,同他一起用晚膳,忽然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沈月娇戳着白米饭,食之无味。
    巧玉看着她盯着桌上的饭菜,也没见吃上几口,便问:“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吃的。”沈月娇情绪低落,就是没有那个人陪着吃,觉得没什么胃口。
    珠玉掩嘴低笑,调侃道:“小姐估计是想表少爷导致茶饭不思了吧?”
    闻言,巧玉也笑出声,凑趣道:“珠玉,我觉得也是啊,表少爷都离开好几天了,以前表少爷可是每天都陪着小姐用晚膳呢。”
    沈月娇搁下筷子,板起脸,抬眸瞪着她们,佯怒道:“好啊,你们两个丫头,竟敢调侃起小姐来了?”
    巧玉和珠玉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巧玉继续逗着她,“小姐,您还有三天就嫁给表少爷了,日后就可以朝夕相处了,那时候表少爷肯定能天天陪小姐用膳,小姐也不用茶饭不思了。”
    说起这个,珠玉情绪就低落起来,“小姐,您还是带上奴婢吧。”
    巧玉虽然忠心,可是性子不够沉稳,小姐嫁过去又是做主母的,身边要有个沉稳的丫鬟。夫人选的顶替她的丫鬟还未确定下来,夫人选的人肯定是好的,可是怕小姐用不习惯。
    沈月娇道:“珠玉,你做了我的陪嫁丫鬟,那李管事怎么办?”
    珠玉比她和巧玉都大了两岁,今年已经十七了,同李管事两情相悦,早就该嫁人了,只是为了服侍到她出嫁了才嫁给李管事,李管事已经等了珠玉两年了,她又怎能自私的让珠玉陪嫁?
    珠玉犹豫了下,回道:“奴婢一直陪着小姐,小姐去哪奴婢就去哪。”
    珠玉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心上人,沈月娇说不感动就是假的,她拉过珠玉的手,语重深长道:“珠玉,你是陪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丫鬟,就如亲姐姐一样,我希望你能幸福,嫁给两情相悦的男子,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的人生才完美。李管事人品好,办事能力强,对你又好,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可是……”
    沈月娇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没什么可是,珠玉,李管事都等了你两年了,今年二十有七了,你还要他等你多久?”
    巧玉也道:“珠玉,小姐说的没错,李管事两年前就提亲了,现在已经等了你两年了,他这个年纪的人早该女儿双全了,可还在等着你,这样的男子很难得。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够沉稳侍候不好小姐,我会努力成长的。”
    经过二人的劝说,珠玉最后决定留下,等沈月娇出嫁后就嫁给李管事,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夜已深,到了就寝时间,沈月娇让丫鬟下去休息,她也准备睡了。
    昏黄的烛光下,忽然多了个影子将自己笼罩,沈月娇瞬间吓了一跳,还未惊叫出声,她就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她就知道是谁了。
    第一百章 大婚
    五月二十五。
    这天是沈月娇大婚的日子,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今天来给沈月娇添妆的人比上回沈月蓉出嫁时还要多,赵氏娘家那边沾亲带故的亲戚,国公府这边的旁支,还有交好的大臣家眷,老太太娘家也来了人,这回来的不是李氏,而是她的妯娌陈氏,毕竟经过上次张莹莹的事还尴尬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到白发齐眉,三梳到儿孙满堂……”
    沈月娇端坐在梳妆台前,全福人为她梳头说祝语。全福人请的是永安侯府的侯夫人周氏,周氏是个有福气的人,夫妻和睦,儿孙满堂,一生顺遂。
    梳妆完毕,铜镜中清晰地映出娇人儿的身影,凤冠霞帔,淡扫蛾眉,红唇皓齿,此刻正含羞地低下头。
    待所有人出去后,作为母亲的赵氏留下来教导女儿一些事情。
    赵氏双目含泪打量着今天做新娘子的女儿,声音哽咽:“娇娇长大了,好似昨天你还是襁褓中的只知道睡的小婴儿,一转眼就要出嫁了。”
    沈月娇回道:“娘,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的。”
    赵氏看她淡定得就像等会儿出去逛个街傍晚就回来似的,笑骂:“你这小没良心的,别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倒好,一点伤感都没有。”
    沈月娇安抚道:“娘,女儿又不是远嫁,听哥哥说,子非哥哥置的房子离国公府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我会经常回来看您和爹爹的。”
    赵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循循叮嘱道:“娇娇,你嫁过去就是主母,没有婆母你就要挑起家里事务的担子,不可让子非回到家了还要为了琐碎事操心,也不要经常耍小性子,要懂事。”
    原本沈月娇是不觉得伤感的,但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咛,她眼眶发热,“娘,我省得的。”
    赵氏又说了许多,然后将一本秘戏图塞给她,让她好好看看,今晚需要用到的。
    沈月娇接过来,随手一翻,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映入眼帘,她迅速合上,原本就绯红的脸蛋儿如今更是红得滴血。这是秘戏图,前世出嫁时娘亲也给了她一本,只是她当初觉得羞人不敢看,洞房也是任人摆布的,这本秘戏图也一直让它压箱底了。
    赵氏知道她害羞,毕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但是怕女儿今晚受苦,她拿过秘戏图就给女儿讲解。
    沈月娇羞得不行,她前世虽然嫁过人,但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只知道这样做了会有宝宝,为了生宝宝她每次都是躺床上任由丈夫摆布。听着母亲说还会舒服……她真没觉得,疼死了,简直遭罪死了,所以前世很抗拒跟张成泽做这事,有时候她哭着喊着不要,死活都不肯,他就让她用手来帮他解决。
    赵氏看着她这状态,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又道:“娇娇,今晚你初经人事,可别由着子非折腾,知道吗?”
    “那……那要怎样?”沈月娇有些懵懂地问,怎样才不算折腾?她似乎对这个没有什么界定,上辈子被丈夫沾身都觉得是折腾了,实在是太受罪了,可也只能忍着受着。
    赵氏原本都觉得没什么的,反正是两母女,可是闺女儿问得傻乎乎的又直白,她只觉臊得慌,硬着头皮回答:“一次之后就不要了,知道么?你们来日方长,不要急于一时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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