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焚客房,不过调虎离山,目的是将应飞扬与众妖的注意力从谢安平处引开。趁着救火之际,秦风已来到谢安平住处,暗施杀手,孤身一人的谢安平不是秦风对手,很快便险象环生。
    好在,在确定是秦风亲手放的火后,应飞扬便急忙返回,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将谢安平救下。
    但秦风亦未轻易罢手,穷追猛打,杀招频出,欲取谢安平性命。
    为杀为救,双方各逞奇招,短短片刻,便在不见光的房室内交手数百合。
    应飞扬惊觉秦风修为,竟犹然在自己估量之上,只感荆棘绵密无穷,攻守兼备,自是应对便需全力以赴,若要分心保护他人,更是难上加难。
    被逼无奈,应飞扬只得剑行震离双式,气运雷火并行,以“天地不平怒雷霆”之式催动天雷地火,将周身荆棘一焚而尽。勉强将战斗扳回平局,但手中冰剑亦承受不住雷火剑威,被蒸发为一团水汽。
    以上,便是方才黑暗中发生的战斗。
    眼下,暗室复明,火光在足下打翻了的灯油处摇曳,映照室内景象。
    原本清幽雅致的房间已是剑痕满布,中间原本该是桌子的地方,此时桌子不知在何时化成齑粉,荡然无存,空荡荡的地板上只是留下了一道雷火肆虐后触目惊心的焦痕。
    而房内,谢安平已不见身影。
    心知谢安平早已走远,追之不及,秦风将美眸一咪,怒火炽盛。“你敢碍我的事?”
    “是你在碍的我事!”应飞扬同样双目冒火,不甘示弱的回视,“我已将我的计划告知你,为何你还要对她下杀手?”
    “还是那句话,你有你的计划,我有我的方法,我给过机会,也留了时间,可惜……”秦风说到这,深吐口气,似要将怒意一道吐出,“你虚度了一日,依然没有斩获,而楚颂那边的发现,亦没什么实际作用。”
    应飞扬问道:“楚颂发现了什么?”
    “你竟连她的发现也没问,就急着赶来了?”秦风略感讶异状,道:“难怪来的这么快,亏我还想用她的发现多拖住你一会呢。”
    应飞扬冷哼一声,道:“来这问你,也是一样。”
    秦风道:“呵,也是,那姐姐我就好心告知你,也让你死了侥幸的念头,楚颂的发现是,寄身蛊之间有彼此相噬的特性。”
    “彼此相噬?你说寄身蛊会相互攻击?”
    秦风解释道:“没错,蛊虫间可没相亲相爱,互相吞噬,是他们的本性。子蛊、寄身蛊、母蛊,分别是幼虫、成虫、母虫三个阶段,也是泾渭分明的三个阶级,上一阶级对下一阶级有着上克下的关系,比如,谷玄牝混迹在山庄内,却不怕像我们一样被子蛊慢慢吸了记忆,便是因为他靠着寄身蛊寄体他人,寄身蛊对子蛊是上一阶的存在,它寄居的躯体就是它的领地,自然不允许子蛊来侵犯。但若是寄身蛊对上寄身蛊,结果又不同了,一山不容二虎,一具躯体内也容不下两只寄身蛊,两只寄身蛊只要接触,就会彼此想杀,吞噬,最终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嗯?那借着蛊虫相噬的特性,不就可以轻易找到谷玄牝了?”应飞扬立时察觉关键。原属于铁山的寄身蛊已被楚颂得到,并寄存在了体内,那只要将山庄里的妖聚集起来,逐一与楚颂接触,由楚颂在接触之际催动寄身蛊,会引发蛊虫相噬的现象的妖,便是谷玄牝寄体无疑。
    只要拥有一只寄身蛊,便可用蛊虫相噬的特性,来找出潜藏在众妖中的谷玄牝。寄身蛊对谷玄牝竟是一把双刃剑,若是落到谷玄牝手中,增加一只寄身蛊,便可能多一位蛊奴,以及多一倍的胜算,可若落在锦屏山庄的掌控中,就可能导致他的身份被揭穿,也难怪谷玄牝会汲汲营营于夺取铁山身上的寄身蛊。
    但秦风很快泼了盆冷水,道:“先别急着高兴,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要知道,只有在对方体内有寄身蛊时,才会引发蛊虫相噬。可若对方并非谷玄牝寄体,体内并无寄身蛊,楚颂体内的蛊虫便会趁机侵入对方神识,不受控的夺取对方记忆,如此双方意识交错互冲,对双方都是极大的精神伤害,以楚颂那小丫头的精神力来说,一天最多只能承受一次。可时间,也只剩一天。不,只剩一个白昼了。”
    应飞扬听闻此话心中一沉,忙望向窗外,判断了下时辰,天色沉黑如墨,远方却隐约泛起鱼肚白,竟已是夜尽天明,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
    “喏,你看到了,黎明了,哎,以前怎么都没想起来早点起床看看黎明。”秦风也看向窗外,双目满是迷恋,似要将眼前所见印在脑中,永不忘却,同时继续说道:“楚颂若能再早一日发现,情况可能都会有所不同,但她发现的晚了,只一次,时间只留给我们一次机会,猜错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而且,最关键的问题也一直没解决,就算靠蛊虫相噬的特性除去了谷玄牝,母蛊的破解方法依然不知,依然阻止不了记忆的流逝。我给了你机会,也给了楚颂时间,可到头来,还是只能用我的解法,最简单的解法。”
    “所以你放了火,还将楚颂丢入火场,害她险些被烧死,就是为了将我调开,制造杀人的机会!”应飞扬咬牙怒道。
    秦风摊手道:“楚颂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吗?我算准了好吧,况且再过一日,待谷玄牝目的达成,又忌惮她医术的谷玄牝也必会杀她,死在火场中,反倒成了幸运。”
    看着秦风浑不在意的样子,应飞扬眼中怒火更盛,压着嗓子道:“幸不幸运,非是由你定夺,我说了我能解决所有问题,我的计划也已告知给你,你明知谢灵烟对对我的计划不可或缺,还要一意孤行,即便破坏我的计划,也非杀她不可!我以为咱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该当同舟共济,结果你却非要踢我下水,你到底在想什么!”
    秦风听闻怒语,却呵呵一笑,反讥嘲道:“一条船上?可不敢!你来山庄晚,又从姐姐我这得了万花凝露,受蛊虫的影响最轻,你那什么计划若失败了,大可一走了之,但我们呢?记忆全失,我们便不存自我,此后便是供人驱使的行尸走肉,这种比死还不如的危险不会降临在你身上,你自然敢冒险,可我们凭什么要寄希望于你的计划?”
    “呵呵呵”针锋相对的话语,应飞扬反笑出声,笑声低沉压抑,竟显心灰意冷。“也对,你倒提醒了我,我大可一走了之!”
    话音方落,应飞扬袍袖一挥。似宣泄,似愤怒,袖袍之下剑光瞬起乍灭,侧墙竟被斩出一个通道。
    “你要去哪儿?”秦风惊疑道。
    “你说的没错,彼此不存信任,那我披上这层衣服也无用,与其互扯后腿,不如各行其事,这场扮演公子翎的游戏,我不玩了!”
    应飞扬说罢,大步从斩开的通道迈出,直至七彩的锦袍消融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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