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谁相处得不好?”宁知远扬眉,“好吧,除了你,不过你亲弟弟脑子里只有学术和科研,跟他打交道确实不费力气。”
    岑致森倒着车,笑了下:“看来跟我打交道很费你力气?”
    “你知道就好,”宁知远提醒他别擦到旁边停的车,继续说,“要是岑总以前也肯主动借自己的车给我开,可能我会觉得你好打交道些吧。”
    岑致森有些意外:“借车?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闲聊说起来的,他还说在学校被人围追堵截,是你帮他解决的麻烦。”宁知远说着,语气里不自觉地冒出了点酸意。
    岑致森停下,看着他。
    宁知远:“做什么?”
    “你缺车子开吗?还需要我借给你?”岑致森好笑问他,“至于说解决麻烦,你没发现现在也没记者再找你了?”
    宁知远:“我以为是我换了手机号的原因,哦,谢了。”
    “嗯,”岑致森慢悠悠地点头,把车子停正,重新踩下油门开出去,“你要是跟宁哲那样上车就主动跟我打招呼叫哥,我大概是会好相处点。”
    宁知远懒懒笑着:“那不好意思了,我就这样。”
    说笑过后,他正经问岑致森:“你知道宁哲也要改姓吗?”
    岑致森:“知道,前两天听他说过。”
    “嗯,”宁知远说,“宁哲自己大概是无所谓的,应该是我爸妈的意思,不想太占你们家便宜。”
    “没有,”岑致森说,“不用这么想。”
    宁知远:“随便吧,他改姓岑也好,以后分家产的时候名正言顺,好过便宜了其他人。”
    没兴致再说这些,没有了外人在,宁知远彻底放松下来,靠着座椅闭了眼。昨夜就没睡几个小时,他很快有了睡意。
    岑致森几次回头看他,宁知远睡得很安稳,呼吸平缓,眉头完全舒展开。
    从前面对自己时的那些剑拔弩张和针锋相对已然不见,也能放松警惕在他身旁安然入梦。
    岑致森放慢车速,打开车内暖风。
    宁知远迷糊醒来时,岑致森也立刻睁了眼:“醒了?”
    车停在自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宁知远皱眉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着了,反正也没事,就没叫你。”岑致森解释。
    宁知远刚醒,浑身都是懒的,随便挥了一下手算作说再见,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岑致森忽然伸手过来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攥,他猝不及防又跌坐了回去。
    宁知远疑惑转头,岑致森递了瓶没开的矿泉水过去:“喝口水,清醒些再下车,你这样走路都得撞墙。”
    宁知远接了水,没忍住笑:“哪有那么夸张。”
    岑致森的手滑下去,拇指快速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才放开。
    宁知远不再说话了,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冰凉的刺激确实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冲岑致森一点头:“走了。”
    岑致森看着他走进电梯间,身影消失后微微偏过头,轻嗅了嗅。
    空气里还留有最后一丝香味,木质的冷玫瑰,混合了些许白葡萄酒的气息,带刺的前调褪去后,只余下使人微醺的柔软。
    很适合宁知远的香水。
    岑致森弯起唇角,发动车子离开,重新驶入夜色里。
    第20章 取名致远
    一个月后。
    最后一份认缴出资确认书签署完毕,宁知远长松了一口气。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从零到前期筹备到现在资金募集到位,他付出的精力甚至远超从前在岑安时。之前不觉得,现在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创业确确实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多亏了岑致森,十个亿的资金其中有七亿多都是他帮忙拉来的,如果没有岑致森伸出的援手,起步只会更加艰难。
    甚至一开始,宁知远陷在自暴自弃的情绪中想要逃离,也是岑致森强硬将他攥出来,让他重拾了自信。
    但是这些,他并不想跟岑致森说。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宁知远走出办公室,刘潞刚叫人买来了茶点和饮料,说要庆祝一下。
    他的三位合伙人,老同学周浩诚还在美国,要再几个月才能过来,刘潞和张兆都是他以前在岑安的得力下属,刘潞是位年近四十、精明干练的女性,张兆稍年轻点,也很能干,他俩都在岑安工作了十年以上,前途大好,如果不是宁知远开口,轻易不会跳出来。
    “我俩相信小岑总你的野心和能力,当然跟着你干。”当时刘潞他们是这么说的。
    宁知远那时笑了笑,纠正他们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小岑总,让他们随便点,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别人认可他,他当然也不会让人失望。
    刘潞问他喝咖啡还是奶茶,宁知远拿了杯美式,又选了块芒果千层,吃着东西听其他人说笑聊天。
    张兆说起这些办公桌摆的位置不好,妨碍了风水,要大家都换一换,宁知远没反对,其他人很配合地开始搬桌子。
    反正他们这里除了几位合伙人有单独的办公室,其他人都在大间里,加起来也不过十一二个人。
    岑致森过来时,办公室已经重新规整完毕,宁知远手里的蛋糕也刚吃到最后一口。
    见到岑致森,刘潞很热情地招呼他吃东西,半点没有见到前东家的不自在。
    岑致森没要,倚着身旁的一张办公桌,笑看向坐在窗边明亮处吃蛋糕的宁知远。
    宁知远跟他打招呼,脸上也有笑:“岑总今天怎么过来了?不忙吗?”
    “有空就过来看看。”岑致森说。
    宁知远吃完蛋糕起身,带他回自己办公室。
    岑致森一路打量着四周,评价道:“这地方挺好。”
    宁知远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这处办公地点是他跑了好几个地方后定下来的,上周他们才刚搬过来,离岑安大楼不远,也是黄金地带的写字楼,面积不大但租金昂贵,不过这点钱没有省的必要。
    岑致森今天是第一回过来,进门宁知远收起办公桌边的百叶窗帘,让阳光进来。
    岑致森看了眼,笑说:“你这个地方视野竟然这么好,难怪你会选这里。”
    宁知远这间办公室不大,只有十个左右平米,胜在窗户够大,视野比他以前在岑安的办公室还好。
    站在窗边望出去,近处没有其他高楼遮挡,蓝天浮云清晰可见。
    而且,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前方的岑安大楼。
    来看楼的那天是傍晚,当时中介说的话宁知远其实大多都没听进去,他一开始看中的也并不是这个地方。但是当他走进这间办公室,站在这里看到暮霭漫天下,前方亮起灯的岑安大楼,改变主意就在那一个念头间。
    那时他在那一排亮着灯的格子间里,找到了属于岑致森的那一间,灯亮着,他便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
    那是第一次,宁知远忽然发现,自己终于不用再仰视那个男人。
    宁知远坐回办公桌后,让岑致森随意。
    岑致森跟他闲聊:“刘潞和张兆在你这看着挺自在的,比以前放得开了,难怪愿意跟着你一块离开岑安。”
    宁知远:“不用羡慕他们,你要是愿意,随时欢迎加入。”
    岑致森:“真的?”
    “嗯,”宁知远自信说,“不过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岑致森又笑了笑:“那算了,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不把陈助也一起带出来?我看他似乎怨气颇深,觉得被你抛弃了。”
    “哪能啊,”宁知远说,“他都成你的人了,我怎么好再插足,算了吧,他还是跟着你比较有前途。”
    “插足”两个字从宁知远嘴里说出,岑致森看着他,竟也似有些幽怨。
    宁知远垂眼,圈起的拳头到唇边,停了停,轻笑出声。
    岑致森看着这样的宁知远,心神微动,走去了他身边。
    宁知远面前桌上是一张白纸,上头写了一些字又划去,岑致森手指落过去点了点:“还没想到满意的名字?”
    宁知远靠进座椅里,仰头看着他,无奈道:“感觉都不合适,张兆说实在不行去找个风水先生算算得了,我看没准是个法子。”
    过完年他们就要去相关部门注册预核名,资料文件都已经准备妥当,唯独拟注册名到现在宁知远还没有拿定主意。
    岑致森说:“我提个建议?”
    宁知远一副洗耳恭听状。
    岑致森双手搭上他肩膀两侧,轻轻一按,让宁知远坐直身,在他身后弯下腰,拿起笔,近似贴着他的姿势,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两个字。
    致远。
    在他写字时,宁知远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手掌很大,十指修长,无名指比食指还要更长一些,骨节很分明。
    宁知远之前看过一个说法,指节长且无名指比食指更长的人,通常理智总是大于情感,性格大多果断强势,岑致森便是这样。
    还有一个说法是,指长而骨节大且分明、无名指比食指长的男人,身体内的雄性激素水平通常比较高,男性特征更加明显,——面部更立体、身材更健硕,性欲也更强。
    晃神了一瞬,宁知远的注意力落回纸上,看到了岑致森写下的字。
    他的字迹很潇洒,“远”字的最后一笔上扬起,显得十分意气风发。
    “致远。”
    宁知远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如同呢喃。
    “致远。”岑致森重复,声音就在他耳边。
    宁知远稍一偏头,便看到岑致森近在咫尺的侧脸,含笑的眼眸和上扬的唇角都在呼吸的距离间。
    岑致森同时侧过头,正面对上他打量的目光:“可以吗?”
    对视了几秒,宁知远笑了:“岑总这算是夹带私货吗?”
    岑致森依旧是弯腰倚坐在他身侧的姿势,完全地放松下来,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我一个人就出资了一亿两千万,提个建议带点私心不算太过分吧?”
    他的姿态格外闲适,笑吟吟地盯着宁知远的眼睛。
    宁知远抬手,帮他拨了一下有些松了的领带:“嗯,你是我最大的金主。”
    岑致森手中的闲钱确实比他多,不说在公司多干的那几年,自从岑致森上任岑安ceo后,岑胜礼就给了他一部分股份,他手里的资金不可能少。
    原本今年过完年,岑胜礼还打算转部分公司股份到宁知远名下,结果还没等实现宁知远的身世却先曝光了,看在外人眼里岑致森在这一出家产争夺战中可谓大获全胜,或许两个月之前,宁知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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