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望向窗外,雨水正不断冲刷着车窗玻璃,周围的其他车子都已经开走,只剩他们这最后一辆。
    看一眼时间,十点半多了。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潮湿黏腻的气息,连身处其中的他们情绪也被感染,变得愈发稠滞。
    岑致森发动车子,开了一点暖风,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挺不喜欢下雨天的,”宁知远开口,点了根烟,“总是让人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岑致森:“比如?”
    “比如你去英国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宁知远说,“我当时还幸灾乐祸地想着,这么大的雨,飞机说不定不能起飞了,结果你还是飞走了。”
    “是么?”岑致森有些没想到,“我去了国外,让你觉得不愉快?”
    “不知道,”宁知远在烟缸里抖了抖烟灰,声音几乎被车外的雨声掩盖,“可能吧,就觉得以后见不到你了,终于没人再拿我跟你比较了,松了口气,又似乎挺没意思的。”
    他说的是当年,他们各自远赴异国念书时。
    一开始他确实是要跟岑致森一起去英国的,所有手续都办好了,是他自己改了主意,坚持要去另一个国家,无论谁劝也不肯听。至于原因,他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了,大抵又是听了什么人的挑拨,或是因为某件事情对岑致森心生怨愤,更有可能只是单纯跟岑致森赌气。
    岑致森也问过他,那时他面对岑致森困惑不解的目光,却更觉意难平,所以执意要跟这个人分开。他的个性执拗至此,连岑胜礼也毫无办法,最终顺从了他。
    但当那日岑致森真正走了,他又不觉得畅快,那种空荡荡的失落和隐约的后悔,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后他也启程出发去美国,及至更久的以后,最终扎根在他的记忆里,演变为简单的“不愉快”这三个字。
    “以后不会了,”在宁知远望过来时,岑致森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别想了。”
    宁知远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嗯。”
    其实还有更多的,不过他也懒得说了,和岑致森有关的回忆,大多都是不愉快的,他跟这个人别扭了二十几年,即便后来他回国进岑安工作,岑致森有意修补兄弟关系,他也不想买账。
    如果不是身世揭开,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做到心平气和,跟这个人和解。
    现在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
    车外的雨愈下愈大,有如铺天盖地,他们被困在这里,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岑致森安静看了片刻,说:“雨太大了,现在走太危险,还是等等吧。”
    “刚才可以走,你也没走,”宁知远声音里的笑意明显,“你不就是故意不走的。”
    岑致森再次回头,车内光线过于昏暗,他依旧看不清宁知远的眼,但本能地感觉到宁知远的眼中有他,也似乎听明白了宁知远这样的笑声里的暗示。
    “知远,”他问,“刚出发过来时,你去便利店里还买了什么?”
    宁知远:“你猜呢?”
    岑致森不想猜,他只想要一个直白的答案:“我们那个赌,还算数吗?”
    “算吧。”宁知远的语气轻松。
    “时间快到了,”岑致森提醒他,“所以我赢了吗?”
    宁知远:“你很在意输赢?”
    岑致森:“对这个赌确实很在意。”
    “好吧。”宁知远说。
    他拨开了车顶的氛围灯,那一点暧昧暖光终于映亮了彼此的眼。
    “恭喜你,你赌赢了。”
    第35章 游戏结束
    听到宁知远亲口宣布结果,岑致森的眼神很明显地动了动,喉结随之上下滑动了一下:“是么?”
    “是啊,你赌赢了,”深吸了口烟,宁知远看着他问,“要兑现赌约吗?”
    岑致森:“现在?”
    宁知远:“现在。”
    岑致森懒懒靠着座椅,笑了:“借个烟。”
    宁知远晃了晃手中短短的一截烟蒂:“这根吗?”
    岑致森:“就这根。”
    同样的对话,跟当日不同又仿佛有某些相似之处的心境,他们都记得。
    或许早在那时,就已经生出了那些深藏不露的隐秘心思。
    宁知远手里的烟递过来,岑致森咬在嘴里一下一下地抽,盯着面前人的眼神格外放肆露骨,即便他此刻戴着的,是天使的纯白面具。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宁知远的唇上,很快将这支烟抽完,捻灭烟头。宁知远看着他的动作,垂眼,也低低地笑了。
    地狱的鬼火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他们即将共赴一场末日狂欢。
    被岑致森抱坐到驾驶座他的身上,宁知远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但能居高临下地看岑致森,他又有些满意。
    越野车的车内空间颇大,勉强能让他们以这样的姿势相拥。
    岑致森的手摸上他的颈子,揉着那颗红痣,再一下一下爱抚他的喉结。
    宁知远确确实实地被挑动了,不断无意识地吞咽,看向岑致森的眼神里也生出了同样的渴望。
    到了今夜这一刻,他们终于有了放纵的理由。
    岑致森一颗一颗地解开宁知远的衬衣扣子,不时抚摸他,让他的身体逐渐暴露在自己眼前,目光流连在这具身体上,舍不得移开。
    他将宁知远身上的衬衣完全脱下,宁知远就这样上半身赤裸地跪坐在他身上,恶魔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睨着他,安静地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岑致森并不着急,他终于看到了这具朝思暮想的肉体,手掌贴在上面游走爱抚,爱不释手。
    他俩的身材相差不大,岑致森要更壮硕一些,宁知远身上覆着的这层薄薄的肌肉却是恰到好处。
    岑致森的手从他的颈下移到平滑的肩,指腹按上他锁骨的凹处,听到他隐约的吸气声,便知道这里就是宁知远身体的敏感处。
    昨天他克制不住留下来的那道印子还清晰可见,颜色晕开后缀在他偏白的皮肤上,更显情.色旖旎。
    很漂亮、很性感。
    岑致森以前从来不觉得真实人类的肉体能比那些艺术创作品,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耐性欣赏别人的身体,宁知远是第一个,让他产生了这种兴致的人。
    每一处线条、每一块肌肉都恰如其分,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挑着最合适的比例长,注入了属于人的活力和生机后,比艺术创作品更完美。
    想要品尝,更想要占有。
    岑致森的眼神近似痴迷,被挑起的欲念也再难浇熄,这一刻宁知远清楚感知到,自己即将被这个人捕获,吞吃入腹。
    ——也不是不可以。
    岑致森继续把玩着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宁知远俯身下去,用牙齿拨开了岑致森衬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舌尖不时触碰到皮肉,岑致森觉得略痒,又觉得俩人脸上戴的面具碍事,想要好好看一看宁知远,伸手想帮他摘去,被宁知远抬起的手按住。
    “别摘了。”他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喷在岑致森的皮肤上,让那种痒意更甚。
    “不能摘?”岑致森不解问他。
    “说好了十二个小时,”宁知远说,“还没到时间。”
    岑致森按捺住了,不摘便不摘吧,在宁知远以牙齿帮自己解衬衣扣子时,他的双手转到宁知远背后,抚摸的力度里加入了更加肆无忌惮地揉弄。
    手指沿着脊柱慢慢往下按,比上一次隔着衣料按摩时的手感更好,按到腰窝处时,宁知远也正帮他解开衬衣扣子的最下面一颗,舌尖舔上他的肚脐,绕了个圈。
    压抑的闷哼声同时响起,宁知远一“啧”,双手撑着岑致森的肩膀坐直起身,开始打量岑致森袒露出来的身体。
    前日傍晚撞见岑致森换衣服时,没来得及仔细看,他以视线丈量,从这个人的结实饱满的胸肌到块块分明的腹肌,又觉不过瘾,一只手也游走下去,五指伸开,比划他每一块肌肉的尺寸。
    他专注地像在玩一个叫他兴味盎然的小游戏,岑致森看到他的眼睛,里头确实满盛了笑意,惬意而愉悦,即使是这样的时候,宁知远也是游刃有余、不落下风的。
    岑致森的手便也没停下,指尖在他的两侧腰窝打着圈地来回按了几下,继续往下,按到了尾椎上,下流地揉上了他的臀。
    宁知远的呼吸明显加重了,含嗔似怨地睇了岑致森一眼,指甲刮上了他的人鱼线。
    两条流畅分明的人鱼线向下延伸收缩,欲望呼之欲出。
    宁知远的目光停住,对上岑致森更加深黯的眼,重新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岑致森几乎立刻启开唇,由着他的舌头探进来。
    不是前两次的各怀鬼胎,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不掺杂质的吻,他们一起沉浸其中,从一开始的缠绵到之后的狂野。
    舌头推挤肆虐,疯狂地扫荡对方的口腔,试图将怀抱着的人吞没,咽不下的口涎糊满下巴。无论是宁知远还是岑致森,都不曾经历过这样激情狂热的吻,只给对方的。
    岑致森尝试解开宁知远的皮带时,宁知远忽然扣住他的手,带着摸进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了他刚在夜市上的便利店里,买到的东西。
    岑致森看清楚那是什么,唇贴着他的唇,嘶哑地笑了:“你从刚才就已经决定了?”
    “嗯,心血来潮,”宁知远的嗓子也哑得厉害,“总得做些准备。”
    塑料包装纸拆开时窸窣摩挲,伴随着金属皮带扣互相叩击的声响,在此刻掺进了更多暧昧的成分。
    宁知远再次捉住了岑致森的手,从喉咙里溢出带了喘的声音:“你说得对,我以前只做top,岑致森,你是第一个。”
    岑致森看到他眼里更加灼亮的光,如同被那些烈焰熔浆浸染了火的颜色,将要将自己焚尽。
    欲望在这一刻决堤。
    宁知远第一次体会到这样截然不同的过度刺激,全是岑致森带给他的,他只感觉自己几乎要死在了岑致森身上。
    浑身都快烫化了。
    脸上滑落的汗顺着下巴滚落,至锁骨处摇摇欲坠,岑致森抬眼间看到,凑过去帮他吮去。
    他的身上还有更多的汗,热得快受不了了,每一块肌肉都被热汗包裹,在那一点车顶灯映照下泛着光,过分诱人。
    岑致森亲吻着他的身体,如同顶礼膜拜。
    车外暴雨如注,车内燥热的空气还在不断升温。
    宁知远稍一侧头,便看到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略模糊的脸,被情.欲彻底主宰,脸上的神情陌生得甚至不像是他,他一只手撑着车窗,试图稳住身体,又被岑致森拉下紧扣住,被这个人带着坠入更无尽的深渊。
    “岑致森、岑致森,”宁知远一声一声叫着岑致森的名字,到后面尽数化为带了呻.吟的一声,“哥——”
    岑致森的动作停下,贴近他耳边问:“你叫我什么?”
    “哥,”宁知远的声音几不成调,“你是我哥。”
    “我是你哥吗?”岑致森问他,嗓音粗粝得如砂纸摩擦,不断往宁知远耳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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