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微微凸起的排扣,徐知凛手臂空悬,才把另一只手里的酒杯放下,又听她继续问:“你爷爷一定很喜欢你吧,赋予重望?”
    什么重望,徐知凛微哂:“只是除了姓徐的,他再不相信别人而已。”
    “那不是一个意思?”沈含晶睁了睁眼,视线已经有点发朦。
    到底是高度酒,微醺的感觉来得不算迟,只是助长了呼吸过烫,在肤面有微微蜇痛感。
    脚印踩脚印,呼吸溶着呼吸,说话间,他们再次移动。
    喝了酒的声音娇中带懒,懒气又直挠耳心,徐知凛试图摘她的手:“去洗……”
    “洗什么?我相信你干净的。”沈含晶只有一件贴身小领,错落灯光下,腰部曲线不能更明显。
    如果说之前对他们有没有过还抱猜测态度,上回酒店之后,有些事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既然男女之事早就做尽,要发生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
    而且这种事一次不成是推拉,二次不成是情趣,要再不动点真格的,就实在是倒彼此胃口了。
    跟着公区的一点光晕,两人进了卧室。
    拉着徐知凛,沈含晶先一步坐在床上,扣住他的手,并抬头仰视。
    灯只允许存在一盏,不太亮,在人脸上深浅交错。
    徐知凛跟着光晕,细细涂抹她的脸。
    沈含晶自始至终都是笑的:“你今天顶撞你爷爷,其实蛮有魅力的。”
    在场那么多人都谨慎陪着小心,就他一个上去即点火,当众挑战权威的魄力,确实很吸引人。
    被力道扯动,徐知凛跪上床垫,人一弯腰,她很自觉往后躺。
    他撑住垫面:“看我跟家里人不和,你应该很高兴?”
    “我高兴什么,难道你爷爷还能跟我合伙害你?”沈含晶摸他的脸,脚跟在最准确的那一段。
    反问声中,徐知凛单手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配合一份温柔。而她则顺势把手拉进嘴里,包和起来,悄悄打搅。
    “你爷爷是不是逼你跟我分手?还是说妥协了,但让你玩玩我就算,不要当真?”滑麝在指节上辗转,她抬起膝盖,他握住她的脚,大拇指一顶,鞋就掉了。
    “这么感兴趣,你当时怎么不跟上去?”声音里,徐知凛够到她的高度。
    “我跟上去,咱们还能回得来?” 沈含晶吃吃地笑,大概酒喝两杯的缘故,她眼里一点湿淋淋的艳光,成功把人带下来,主动触碰。
    徐知凛喝的酒连冰都没加,酒香足够持久,就像他的吻,有种介乎沉着和暴力间的微妙平衡,再消化于口鼻舌喉之间。
    手被握往脑后,应和丝丝入扣的气味变化。
    体温是最后一层隐衫,之后,包裹性达到极致。
    大年夜,应该每个角落的灯都开到天亮,但年轻人早已忽视这一传统,唯一亮着灯的,只剩宽敞客厅。
    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开了忘记封口的酒,宽口的白兰地杯没有放稳,杯身躺着的,只是液体正好到杯口,没有洒出来。
    好长时间,徐知凛没有睡得像今天这么沉,几乎一宿无梦。
    只是在快要醒的时候,有个短暂的片段。
    梦里的他已经从广府回来,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问宝琪有没有拿过他写的信。
    “信?什么信?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信?”宝琪愣住,脸上那份愕然半点不像假的。
    心里直直往下掉,徐知凛咬咬牙,正想把话问清楚一点,腰肋忽然被人挠两下。
    一个激灵,他睁开眼。
    被面拱动了下,钻出个大活人。
    “醒了?”沈含晶扒掉糊脸的头发,勉强坐好。
    天光有点刺眼,徐知凛盯着天花看了几秒,重新闭目。
    看他这样,沈含晶不知道是醒还没醒,坐旁边观察了下,再凑上去,伸手试了试。
    手才挥两下,忽然被他大力捉住,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徐知凛看着她,眼神不善。
    “痛,放开。”沈含晶使劲抽手。
    僵持几秒,徐知凛松开钳制,翻身起了床。
    留下一圈隐隐的红痕,沈含晶心里骂他,但看他穿衣服,又忍不住伸脚点了下:“喂。”
    扣着衬衫,徐知凛瞥眼看她。
    沈含晶朝他后腰看:“你那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动作稍顿,徐知凛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从地上捡了毛衣套好,大步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沈含晶嘴角掉了掉,骂句有病。
    白兰地加饮料,头痛是避免不了的,眼见床单也皱得不成样子,她干脆起来开窗,散一散房间里的味道。
    满地是枕头,一个垫腰掉下去的,一个用来挡住床头。
    这块软包的充絮量不够,撞得她脑袋痛。
    摸摸头顶,沈含晶分了下神。
    性是关于权力的斗争,而情.|欲的终点,大概真的是用牙嚼碎对方。
    她的确不需要靠这个确认什么,况且床上的合拍,再次用身体印证了他们之间的确凿过往。
    人已经离开,客厅除了昨晚的酒,只留了一把车钥匙。
    沈含晶随便披件衣服,去到浴室处理自己。
    热水兜头淋下来,她往身上抹沐浴露,指肚带过前端的齿痕时,眉头微微一皱。
    王八蛋,真肯下口。
    那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徐知凛。
    春节半个月,初七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公司开工。
    虽然没再见,但和an的人,沈含晶还是有接触。
    从租场馆到谈装修,不仅钱到位,装修上都给足了支持。
    装修公司是an一直合作开的,搞一个几千平的简单工装绰绰有余,而且建材上又有价格优势,工期也更有保证。
    宋琼说得对,an的财力和资源,的确可以帮春序快速发展。
    装修等前期工作都有序进行,其它需要投入大量精力的事,除了对接供应商,再就是招募团队了。
    没想到的是,徐知凛把江廷给塞过来,说是辅助,其实就是代表an来看着春序,看着沈含晶。
    对于这一点,江廷也很无语。
    他跟沈含晶有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倒霉感,但boss吩咐,当马仔的又只能听令,于是天天和沈含晶大眼瞪小眼,要么听她使唤,要么自己揽点事做。
    这日子过一个来月,某天工作时间,江宝琪来探班了。
    和她一起的除了比熊犬,还有江家老小,江宝时。
    几人刚进门,沈含晶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江宝琪的狗娇贵得很,一进工地就汪汪地叫,还接连打喷嚏,弄得江宝琪心痛死了:“看这尘扬得,你们怎么还没装好?”
    “下个月工期。”说完沈含晶要往上走,被江宝琪叫住。
    “你帮我带一下他,我要抱狗。”江宝琪指指自己弟弟。
    沈含晶看一眼那小孩,正仰脸朝自己笑,眼睛快眯成两道缝。
    见没人领,他自己抓着栏杆吭哧吭哧往上爬了一阶,但一喘气,绅士装的扣子马上爆开两粒,肚脐眼都露了出来。
    当弟弟的狼狈成这样,江宝琪只管抱着狗心疼地摸。
    沈含晶把包朝肩上送了送,往前走着,牵上了江宝时。
    到楼上办公室,江廷刚吃完盒饭:“你怎么把宝时带来了?”
    “爸让我带的,说我当姐的一天到晚不管弟弟,手足情都没有。”江宝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撸狗。
    江家几个聒噪,沈含晶接了通电话,挂掉后看江廷:“消防来看备档,麻烦江助理去处理一下。”
    “我好像在午休时间?”江廷挣扎着回句嘴,但看沈含晶无动于衷,只得拉着脸,不情不愿地去了。
    他离开后,沈含晶坐到椅子上:“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我们家投资的项目,我想来就来。”江宝琪一如既往的傲气,不说人话。
    沈含晶没再理她,见小宝时盯着自己,顺手把路上买的面包分了一个过去。
    哈斗面包,里面全是奶油馅,小孩儿两下啃满一脸。
    等沈含晶回复几条工作信息,江宝琪已经把面包从弟弟手里抢过来:“看你脏成什么了,烦得嘞,等下回去又说我带的。”
    她拿着那啃到不成样的长条面包,外面巧克力脆皮簌簌地落:“有什么好吃的?这东西腻死了,外面跟糠一样,也就你们这种糙口的吃。”说完想扔,小宝时急得呜呜叫,人都要趴她身上。
    江宝琪吓得直缩:“别碰我,裙子脏了,我刚在秀场买的!”
    他们姐弟闹腾,沈含晶坐旁边看着,等终于消停了,朝小宝时看了看:“你这弟弟,意外来的?”
    “关你什么事?”江宝琪没好气,但又忍不住跟她吐嘈弟弟:“是不有点傻?毕竟我爸那么大年纪了,精子质量肯定不怎么样。”
    沈含晶转过头,没忍住笑了。
    江宝琪脑子大概是通的,跟着又吐嘈爸妈:“一把年纪还生生生,真不害臊,还瞒着我,等快生了才说,真没意思。”
    又想起弟弟名字,还宝石呢,怎么不叫珍珠?江珍珠,好记又好听。
    说完把弟弟头发薅乱,脸往两边捏,哈哈大笑:“你看他像不像那个大耳朵图图?”
    江家这几个小辈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沈含晶喝了口水,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见她不理自己,江宝琪觉得掉脸,拍拍桌面:“诶,你怎么想的?”
    “什么?”
    “你跟我二哥,这回奔结婚去的?”
    沈含晶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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