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好了。”周佩兰放下碗筷,林云香起身收起来。老同志楞一下,没习惯,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放下,放下,你吃你的,我收拾。”
    林云香躲开周佩兰的手:“我也吃好了。”
    任维东皱眉:“我吃好了再收拾。”
    婆媳二人停下。
    任觉新笑着说:“小林,依依这丫头玩游戏喜欢耍赖,你去看着她别欺负小北,也别欺负别的孩子。”
    林云香下意识看任维东。
    任维东点头:“胡同里很多人中午回来,车多,你看着他俩别往车上撞。”
    李家小区里老人多小孩多,几乎没人在小区里骑车,以至于林云香没想到这茬。
    周佩兰勾头看着她出了大门才问:“我做的菜是不是不合口,云香这闺女怎么才吃一点?回头你问问她想吃啥,我晚上做。”
    任维东:“她饭量小。”
    周佩兰嗤笑:“她说的?”
    任觉新也不信:“吃这么一点怎么颠勺炒菜和面揉馒头?你别胡扯了。你妈叫你问就问。”
    任维东吃不下去,最后一口米饭吃完就放下碗筷:“林家以前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林耀强,她多吃个杂面馒头,她妈都唠叨女孩子胖了不好看。时间长了就饿成小鸡胃了。”
    “她说的?”
    任维东点头:“以前说的。她不挑食。以后别做一大盆一大盆的,荤素几个菜,一小碟一小碟就行了。”
    周佩兰不禁说:“那才多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破产了。”
    “得,当我没说。”任维东起身,“我出去看看。”
    任觉新帮着老伴收拾,顺嘴问:“电饭锅里的米饭咋办?”
    任维东到门外停下:“明儿早上做菜泡饭。或者回头问问依依和小北,吃不吃蛋炒饭。我记得家里还有火腿肠?”
    任觉新:“那是你给依依买的。她恨不得一天看三回,你想吃再买去。”
    “我是说用鸡蛋和火腿肠炒米饭。快出锅的时候撒点青菜。”
    周佩兰收起碗筷:“这么会说你怎么不做?”
    “我什么都会还能显着周老师。”任维东贫完就大步往外走。
    林云香在大门边上站着,俩孩子在东边邻居大妈家门口,除了他俩还有五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女孩。其中两个看着眼生。
    任维东小声问林云香:“那俩孩子谁家的?”
    林云香吓了一跳:“你属鬼的?”
    任维东手肘搭在她肩上。林云香不自在,低声说:“孩子在呢。”
    “我干嘛了?”任维东好笑,“晚上去不去迪厅?”
    林云香闻言顾不上在意肩上的胳膊、脸颊旁不安分的手,“不去!”
    “张鹏找的人今晚在迪厅门口唱歌打鼓。我们不进去。”任维东不希望林云香在他生活之外,两人中间像隔着银河。
    林云香想象一下:“好比有些人家办喜事请的喇叭唢呐,晚上很多人去看?”
    任维东点头。
    “迪厅还是不一样吧?”
    任维东:“设备比乡下办喜事的好,唱歌的也比他们专业。”
    “只是这些?”
    任维东下意识问:“不然呢?”忽然想起年前有家店被扫了,他眉头一挑,在她耳边低声问,“想看脱/衣舞?”
    林云香瞪他,胡说什么。
    任维东:“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当街搞那些。何况我又不指望迪厅赚钱。”
    “那你还请人热场子?”
    任维东:“不指望迪厅赚钱不等于有钱不赚。”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就这么定了。回头叫妈早点做饭。天黑得早,七点开始,九点结束。”
    林云香还是不想去:“依依和小北呢?”
    “有爸妈在呢。”
    林云香转向他,“怎么什么都推给你爸妈?”
    “是咱爸妈。老两口闲着难受,忙起来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林云香白了他一眼。
    “他们工作几十年,学生离不开他们,突然有一天没人需要他们了,他们真难受。”
    任维东体谅父母给他带孩子辛苦,去年暑假趁着他姐休假,叫他姐领着老两口去周边玩玩,他看着外甥和闺女。
    十天行程,人五天就回来了,嫌从早逛到晚没意思,又说任维东要是不知道浇菜,菜旱死了都怪她。他姐气得不轻,回来就带着孩子去婆家了。
    任维东当时打算今年他带老的小的出去,可一想到菜地,任维东觉着没戏。
    “老两口挺想去以前下乡的地方看看。说那个村里的人淳朴善良,没有因为他们是下去劳动的就孤立作践他们。回头依依和小北放暑假,我送他们过去?”
    林云香点头:“依依愿意跟我在家的话,你跟他们住到回来也行。”
    任维东了解自己,受不了乡下旱厕,受不了到处鸡屎鸭粪便:“送他们到地方我就回来。鹏子说乡下夏天除了蚊虫多,没别的缺点,比城里凉快多了。回头给老乡点生活费,叫他们待过三伏天再回来。”
    “那你别忘了准备蚊香风油精,还有蚊帐。”
    任维东点头:“到时候再说。”
    林云香盯着他的胳膊:“累吗?”
    “不累。”任维东说出来意识到林云香累了,他尴尬地轻咳一声站直,改搂她的肩,“借你靠靠。”
    林云香拨他的手:“不稀罕!”然而没拨开还被人搂的越发紧了。
    邻居大妈嫌吵,出来叫孩子到路口玩儿去。话没说出来,余光看到任维东和林云香,大妈过来打招呼:“吃了吗?”
    林云香点着头再次拨他的手,任维东下巴抵在她肩上。林云香瞬间一动不敢动。大妈嫌弃他:“成天没个正行。维东,依依多大了?”
    “依依十八,我也不可能从她爸变成她爷爷。”
    大妈隔空指着他:“你就贫吧。”
    林云香不得不赞同,任维东跟多年前一样贫,可怕的是还比多年以前厚颜无耻。
    任维东轻笑一声,问大妈干嘛去。
    大妈不好当着孩子父母面撵人,朝胡同口看去:“去那么转转,顺便消消食。”说完锁上门走人。经过依依身边停下,指着小丫头额头说,“再叫我看见你把沙包往屋顶上砸,你爸在这儿我也揍你。”
    任依依躲开她的手:“我道歉了。还用我的零花钱帮你买了一块瓦。”
    “你不道歉不还我的瓦,我打过你了。”大妈警告性瞪她一眼。
    任依依转过身,冲着她的背影挤眉弄眼。
    任维东轻咳一声,任依依捡起沙包继续玩儿。
    玩了一会儿,沙包扔任维东怀里,拿着粉笔在地上画格子,改跳房子。
    任维东:“任依依,不跳绳?”
    任依依人小腿短穿得厚,跳绳不得趣:“明天再跳。爸爸,你和妈妈在这儿干嘛?”
    任维东:“看着你别欺负小北,别撺掇小北去大马路上玩儿。”
    任依依头发一甩,给他个白眼。
    林云香注意到依依的刘海好像挡着眼睛:“依依是不是改剪头发了?”
    任依依耳朵尖,一边跳房子一边说:“正月剃头死舅舅。爷爷奶奶说的。”
    “你没舅舅。”任维东胡扯。
    任依依摇头:“那我也不剪头发。妈妈,我想扎小辫。”
    林云香喜欢短发。她如今长发及腰是因为她妈认为女孩子该留长头发。李有良也说她该留长发,留习惯了,林云香也没想过剪。
    “依依短发挺好看啊。”
    任依依:“我长发更好看。”
    林云香笑了:“好吧。以后只剪遮眼睛的刘海。后面头发长长了我就给你扎小辫。”
    任维东低声说:“她头发披肩有点微卷,再长一点更卷。我不准她留太长就是怕同学老师发现她是个混血,对她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不好?”
    任维东:“碰到个崇洋媚外的老师肯定喜欢她。要是个心理扭曲的,或者同学不友善,得说她是个串儿。”
    林云香想想:“那就说我带她烫的。”
    “只怕老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调侃,任依依,你妈真时髦。”
    林云香摇摇头:“没人敢这么挤兑任维东的女儿。”
    “你又知道?”任维东没经历过,他发小最小的妹妹抱怨过,她戴个时下流行的发卡,老师当众说她天天想着打扮,不想着学习,还怀疑她早恋。这导致任维东一度很担心依依。
    林云香:“小北要是个女孩,被老师挤兑了我只能认。我挤兑回去,他肯定找机会继续刁难小北。我向校长反映,老师敢无视小北。你不一样,依依受了委屈,你可以找局领导,赞助一个图书馆,出钱给城郊乡下小学修教室,局领导还不得拎着那个老师亲自给依依道歉?”
    任维东意外:“学校没白待。”
    林云香拨开他的胳膊:“你在这儿看着他俩。”
    “厨房忙好了,用不着你。”
    仿佛印证这一点,任维东话音落下,林云香听到说话声,朝大门方向看去,片刻,老两口出来。周佩兰冲林云香笑笑,跟老伴去胡同口找人聊天。
    任维东看着闺女脸通红,小北额头上全是汗,叫他们停下,然后送给老两口,他和林云香再去一趟学校,拿一些衣物。
    回到家,周佩兰教依依俄语,任觉新手把手教小北写字。
    林云香小声问:“天天这样吗?”
    任维东:“早上一会儿,下午一会儿。赶明儿叫小北也学。有依依作伴,他学的进去,依依也不会总想出去玩儿。”
    林云香也认为孩子多学点好。就算将来用不着,用玩的时间学也不亏。
    两人收拾好林云香的物品,又把小北的衣物收拾好,拿出他的温水袋留晚上用,天色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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