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栗看着手机,不明就里,黑人问号。

    【麻爪的花栗鼠】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

    【十面楚歌】……我上午跟他吵了一架,还有,我这边的卡出了点问题,也没法帮他了。

    很快,花栗知道顾岭发生了什么。

    他跟家人闹翻了,原本他住的就是顾家的房产,现在全部收回。副卡被关停,存储着他几乎全部积蓄的主卡被他父亲报了挂失,冻结了。

    这只是初步的威胁。如果顾岭没有回头的打算,他在银行工作的叔父甚至有可能找门路,销去他的主卡。

    顾岭的游戏工作室还在运行中,但各项资金已经投入了进去,要现提钱基本不可能,而且没有后续资金投入,工作室只能勉强维持平衡,假如顾家有意向工作室施压,资金链一断,工作室能不能保住都难说。那是顾岭一手打造起来的心血,刚刚成了规模,经不得大的起伏折腾。

    大致看完了蒋十方的陈述,花栗握住手机,靠在轮椅背上,一口口咬着紫薯包,吃完了之后,把塑料袋捏在手心里,回复。

    【麻爪的花栗鼠】所以是为什么搞成这样的?

    那边过了好久才给出了回答。

    【十面楚歌】小花,你先把钱收下好不好?

    【麻爪的花栗鼠】为什么?

    【十面楚歌】……

    花栗猜想,能让蒋十方吞吞吐吐说不出口来的原因,能让顾岭和家里人闹翻的原因,现在想想,好像只有一个。

    【麻爪的花栗鼠】因为我?

    【十面楚歌】……

    ……果然。

    花栗叹了口气,反问:“那我又怎么能找到他?”

    那边的蒋十方怔住了,他的手指落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顾岭……会去找小花吗?

    他不确定,他真的不能确定,他从小和顾岭在一起,自以为还算了解他,如果顾岭还是之前那个理智而有计划的顾岭,他还能猜想出他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然而,从顾岭突然不管不顾地宣布出柜的那个时候起,蒋十方就看不懂顾岭了。

    在他愣神间,他发给花栗的红包,显示退回。

    他泄气地倒在沙发上,把手覆盖上额头,苦笑。

    顾岭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坐在路灯下,花栗喃喃自语出声:“太晚了。”

    话没头没脑的,但花栗却觉得眼窝有点酸,又慢慢念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晚。”

    他低下头,摸了摸馒头和小菜,它们挂在轮椅扶手上,已经被夜风吹凉。

    他摇动着轮椅,往家的方向走去。

    楼道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花栗把轮椅摇上楼梯,正准备取钥匙开门,突然发现,自家隔壁的防盗门下透出了一线灯光。

    隔壁……有人?

    花栗以前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妇,后来被儿女接走了,房子就搁置了下来,一直没有出租。

    正在花栗愣神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推门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花栗,也是一阵错愕,随即便友好地伸出手来,笑道:“你好,我是这里的租户,今天才搬进来的,请多多关照啦~”

    ……花栗觉得自己的脑洞漏风,得补补了。

    他刚才有一瞬间竟然想,是不是顾岭搬到了自己的隔壁。

    花栗温和地和他握握手,就进了屋子,热菜,关火,捧着菜饭摇摇晃晃地挪到电脑桌前,点开b站,想刷新一下后台。

    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

    【西西弗斯】花栗鼠大大,我是你的脑残粉。

    花栗看着这话就觉得蛮傻气蛮亲切的,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写回复。

    与此同时,那活泼的小青年转回了自己的屋子,敲敲次卧的门,走进去。十几平米的小卧室里没有开灯,一个人影坐在窗口边,听到响动就转过了头来。

    他坐着一台轮椅。

    青年冲他笑笑:“刚才我看见咱们的新邻居啦,好像腿脚也有点不好……”说到这儿,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有空你们俩也可以聊聊天……嗯?”

    顾岭冲好心的青年点点头,又转回了窗外。

    他的手上包着纱布,斜靠在窗边,撩开窗帘,痴痴地望着路灯方向。

    他的眼睛里,是路灯下低着头发信息的花栗的影子。

    他的光影在路灯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柔和动人,让人有上前拥抱的冲动。

    ……不,现在,至少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资格。

    顾岭轻轻摇动了一下轮椅,但不灵活的操作让他立刻向后撞上了墙面,停也停不稳,他伸手去拉手刹,才勉强卡住了打滑的轮胎。

    花栗这六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顾岭埋下头,咬紧了唇畔,整个人沉在了黑暗中,动也不动,直到手心里传来细微的震动声,他才抬起头来,眼睛里亮起了光:【麻爪的花栗鼠】谢谢你~抱一个~

    ☆、第38章 我怎么办?

    当夜,花栗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花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的,飘飘的找不到个定点,胸口紧绷绷的喘不上气,好像闭着眼睛就能听到岭南磁性诱人的声音,可仔细去听又是一片寂静。

    花栗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静,开灯,翻身坐起,移到了轮椅上,漫无目的地晃到了客厅,从窗户向外看去,整个城市都熄去了灯光,他坐在一片亮光中,心情有点浮躁。

    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熬困,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突兀的,隔壁飘来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

    “你还好吗?……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无助,你的一切……好,好,我都清楚。来我这里,听,对,就是这里的心跳,感觉会不会好一点?”

    花栗猛地挺直了脊背,表情变得无措起来。

    是……是岭南有枝的广播剧,他的入坑作?

    几年前的夜晚,自己睡不着,胡乱地在网上逛,无意间就戳开了岭南……顾岭的视频,那个温暖的声音直接穿进了他的骨子里去,泉水般流淌进了他的骨缝,安抚着他躁动的神经,他竟然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大以后我就是你脑残粉了。

    他急切地寻找起声音的源头来,几番周折后,他转进了卧室,发现那声音是从大开的窗户间外透进来的,音源来自于隔壁,一个黑了灯的房间。

    花栗呆呆地望了窗外一会儿,就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床,抱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跟着那熟悉的声音对口型。

    “这一声,告诉你不要怕;这一声,是告诉你我在这儿……这一声,告诉你,我爱你……”

    岭南的声音到这里便停止了。

    花栗几乎看遍了岭南有枝的全部视频,很清楚这是b站的某个up主剪辑的【冬日暖心之作】,汇编了所有网配大神安慰人的桥段,岭南的这段独白也很精彩,作为首发,被排在第一个。

    那边,抚慰人的声音换了一个,但花栗仍能听到岭南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他蜷成了一团,睡意毫无预兆地降临,像是一层茧,把花栗包裹在里面,推向安睡的港湾。

    一夜无梦。

    第二天,花栗卷着被子在床上迷糊了半天,想起昨晚的广播剧,心情微妙,默默洗漱后,决定去拜会下新邻居,他烤了一炉小饼干,捧着敲了敲隔壁的门。

    那青年好像才睡醒,来开门的时候脑袋上还套着个眼罩,看到花栗手里精致的小饼干,眼睛亮了亮,立刻要迎他进来,花栗还是不大习惯和陌生人交流,笨拙地摇摇手后,就问起了广播剧的事儿。

    青年搔搔后脑勺,思考了一会儿才反问:“你是说小金啊?”

    小金?

    青年笑得没心没肺的:“我睡觉死,啥都没听见。那广播剧不是我放的,应该是小金吧?他跟我合租。挺奇怪的一人,他好像不会说话,腿也有点问题,怪人一个。”

    腿有问题?不会说话?

    花栗听着这个形容愣了愣,问:“那他……在吗?”

    青年打了个哈欠:“哈啊……在的,就是房门锁着,不知道干嘛呢,对了,早上我就是被他吵醒的,房间里好大的哐当一声,好像是摔倒了?”

    花栗担忧地皱皱眉,“嗯”了一声。

    他对此感同身受。

    自己刚残废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轮椅,不得已非要出门去,也是昼伏夜出,生怕被熟人撞见,到后来索性不出去了,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来主动攀谈,自己恨不得掉头就跑。

    花栗决定,以后也不来骚扰自己的新邻居,毕竟他最清楚,在这种时候,最不希望得到的就是外人的同情和八卦。

    还好,他和自己一样,好歹找到了广播剧这个心灵安慰。

    留下小饼干,花栗回了房,发现宵衣已经被拉进了群里,正连篇累牍地讨伐着岭南,花栗失笑,po了个小饼干图上去,表明自己没受到太大影响。

    【昃食宵衣】!!!

    【麻爪的花栗鼠】下次咱们再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做曲奇吧,我做曲奇还挺好吃的。

    【昃食宵衣】小花花你简直太贤惠了!

    【昃食宵衣】老江老江你什么时候给我烤一次饼干啊,小花花做的看上去好好吃!

    【侬本多情】等我把小花娶回家做你嫂子的时候你就可以天天吃了。

    【昃食宵衣】……

    【麻爪的花栗鼠】……

    花栗懵逼脸。

    这玩笑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昃食宵衣】哈哈哈老江你真是会开玩笑,你干嘛娶小花花,要娶也是我来啊。

    【侬本多情】别烦。

    【侬本多情】@麻爪的花栗鼠,有个游戏,《恐慌之绊》,联机游戏,玩?

    【麻爪的花栗鼠】好啊好啊,怎么玩法?

    【侬本多情】很简单。互相杀,谁先杀了对方谁就赢。

    【麻爪的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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