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生没想到妹妹脑子里想的比他更周到。他之前没观察过村里能种水果,他也没想过种水果。种庄稼已经是村里最不需要成本就能快速回本的生意,他也知道肯定会面临其它大队想分一杯羹。
    宋时夏继续慢悠悠开口:“咱们大队本来就姓宋的人多,人家那边也不承认是宋家村,但是村长姓陈,所以肯定避不开他们。前两年能赚到钱大家肯定没别的想法,所以我说咱们要给自己人找后路。”
    季惟清帮着说道:“我跟夏夏一起去过山上,大队山脚下的土地确实适合种植水果。”
    宋家村的优势在于他们这边更靠近山脚,尽管距离村口远,但是上山很方便。
    有大学老师帮忙说话含金量可就更重了,宋国柱开始认真考虑。
    “成,我先回去村里跟他们商量商量,要是他们不同意就咱们大队单独干。”
    陈家村那边靠河,还有一条很长的水库,养鱼虾也不错,不过水产品运输成本大,宋时夏才不告诉他们这个门路呢。
    等大队长离开,宋秋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咋看个土地都能知道种啥水果?”
    宋时夏神秘一笑,当然是因为上辈子高中地理课讲过,北方适合种植耐旱的水果。
    “哥,让你多读书,你不是报了夜校吗,都学了些什么?”
    宋秋生为自己找借口:“夜校教的又不是种庄稼的知识,我只是不会种水果。反倒是你,没怎么下过地懂的还挺多。”
    宋时夏摊手:“没办法,谁让我博学呢,多看书总没错。”
    季源没听懂,但是不妨碍他给妈妈捧场。
    “多看书没错!”
    除夕当天,宋春夏骑着自行车载着年礼回家。
    “今儿去山上祭祖,我回来上香磕完头就得回家。”
    宋母接过东西埋怨:“杀猪那天咋不回来?提前托人给你捎了口信你都回来吃肉。”
    “妈,前几天生意,你都不知道我们去火车站赚了多少!”
    宋春夏压低声音,
    “三天赚了30块钱,一天赚了十块钱!”
    宋母拍拍胸口:“火车站人有这么多?”
    “我去打听了,火车站过年给停车,从外面回来的人都能从咱们县城火车站下车,可惜只有过年这段时间,年后就不行了。”
    刚下火车的人闻到麻辣烫的香气就忍不住询问,一问价格就更想试一试,五分钱就能吃到肉串。而且一份面两毛,不限量吃到饱为止,还能让老板给浇上麻辣热汤。
    这么冷的天气,一份鲜香滚烫的麻辣烫摊子就在路边摆着,哪怕是本地人都受不了这香味。
    宋春夏之前在供销社工作的时候人缘就很好,顾客都喜欢在她的柜台买东西,知道她辞职摆摊后很照顾她的生意,也算是小摊上第一批老顾客了。
    听说姐姐年前几天赚了一个月的工资,宋时夏由衷替她感到高兴。
    “可惜咱们县城太小了,要是去市里火车站肯定更火爆。”
    火车站的客流量不容小觑,尤其火车上餐饭很贵,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下车,刚下车就闻到麻辣烫的香味谁能忍得住?
    宋春夏心中意动:“你说我跟你姐夫去市里开店咋样?”
    宋时夏并没有第一时间赞同,
    “姐,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下来考虑。火车站客流量大,生意肯定会更好,可你们在市里人生地不熟,毛蛋上学怎么办?”
    宋春夏的热情熄灭一半,
    “你说的没错,我是该考虑清楚毛蛋上学的问题。妈应该跟你说了你姐夫大伯的事,我问了一下,要是打官司胜算不大,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偷家里的钱跑了,所以就算败诉也得把房子分他一半。我看到他那个大伯就嫌糟心的慌,每次来家里连吃带拿跟个土匪似的。”
    宋春夏和丈夫摆摊,家里每天都要卤一锅肉留着用。那位大伯每次上门都嚷嚷着要吃肉,不给他就躺在门口大吵大闹,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最后丢脸的成了她们一家人。
    如果可以搬家,宋春夏巴不得立马搬走再把房子租出去一半还能收点租金。
    只是婆婆舍不得房子,丈夫工作的事还悬着,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被人顶替。
    宋时夏没办法管姐姐的家事,只能想了个最稳妥的方法。
    “恶人自有恶人磨,哪怕官司会输也要跟他打。他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家对老人没尽过孝心,也没尽到赡养老人的责任,你们完全可以说房子是老人临终前交给姐夫他父亲,反正老人葬礼他都没回来,在道德层面上他就是不孝子。顺便再去收集他做人上门女婿的证据,证明他距离家不远但从来没回过家看望亲人。还有,当年的事肯定有人知道,找证人帮忙作证试试看。只要好处到位,没有人不会愿意帮忙。”
    这个年代最不缺吃瓜群众,同一个街道的老人肯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给点好处,老人家才不怕被报复。
    宋春夏茅塞顿开,激动地抓着妹妹的手,
    “我怎么没想到呢,官司还没打我就认输太不应该了,我回去找你姐夫商量,等着好消息吧。”
    宋时夏轻拍姐姐的手背,姐姐一家吃了没文化的亏,听说打官司成功率不高就想放弃,对方经常上门要吃要喝可以按敲/诈/勒/索处理。
    宋母给女儿装了些卤肉,又装了几条瘦肉和一只老母鸡。
    “杀猪菜你没回来吃,把这些肉带上,都是新鲜的呢。”
    宋春夏祭完祖急忙回家,带上母亲给的年礼就骑着自行车离开。
    宋母一头雾水:“你姐姐怎么走这么快?”
    宋时夏淡笑着解释:“我给她出了个主意,或许能解决姐夫他大伯的事。”
    “可别是馊主意啊,你那古灵精怪的点子能行吗?”
    宋时夏伸出手臂搭在母亲肩膀上,带着她进屋,
    “我当然是让姐姐用法律的武器对付他啊,对付无赖当然是用法律保护自己,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
    宋母满是担忧:“这能行吗?打官司肯定很麻烦。”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打官司就跟天方夜谭似的,宁愿吃点亏退一步把事私了。可按照大姐的说法那人分明就是想赖上他们一家,要是不打官司就等着被蚂蝗吸血。
    宋时夏对妈妈打包票:“妈,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打完官司那个人老老实实回去。”
    宋春夏回家跟丈夫商量,孙国强考虑几秒就同意了。
    “行,就打官司,反正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凭什么让着他。”要是大伯没做那些事他不介意住一个屋檐下赡养他,毕竟是父亲的亲兄弟。可大伯当年差点害得他父亲跟爷爷饿死,他没有动手是担心万一坐牢让妻儿跟母亲受到别人欺负。
    第76章 年夜饭
    客车到站, 能容纳19个人的客车下来了将近30个人。
    陈娇脸色发白找了一棵树扶着呕吐。她身后的丈夫和两个孩子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汽车上空气不流通,人挤人挨在一起站着都不用扶把手。
    霍璇忍不住抱怨:“为什么爷爷奶奶不去城里过年, 村里啥也没有路还远。”
    霍凯拧着眉心:“你也知道路途遥远,你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不方便出远门。”
    霍璇不满地撅着嘴, 汽车上臭臭的她憋了一肚子火气。她讨厌乡下, 乡下厕所又脏又臭还在门外面, 晚上都不敢起夜。以前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几个月才能吃顿肉, 奶奶做菜舍不得放油还难吃,她想吃学校食堂的菜。
    霍凯知道女儿娇气, 便哄着她:“大过年别在你爷爷奶奶面前甩脸色, 忍几天就回家了,再说回老家能拿压岁钱,你不是想要自己攒钱吗?”
    陈娇听着父女俩对话, 霍凯真是疼女儿, 霍璇都是被他惯出来的毛病。晕车难受的她一句话说不出来,霍礼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发呆。
    回到村里还没坐下,她就听说了宋时夏的事迹。宋家兄妹俩的名字在村里如雷贯耳, 尤其这次过年回家还开了两辆小汽车进村。据说宋时夏跟丈夫是被司机送回来, 等过完年司机再接他们回城里,大家都说宋时夏嫁了一个有钱有文化的城里人。
    其次就是宋秋生给家里买了洗衣机和冰箱,带回来一货车的年货。这事能让村里人讨论到年后, 宋家现在是全村最富裕的家庭了。
    陈娇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尤其是隔壁邻居跟她叙旧的话语间再一次提到对宋时夏的羡慕, 还扯到了她。
    “你看你就比她大两三岁, 你俩还真是不同命。都是做后妈宋时夏运气比你好多了,要我说你就是性格有点泼辣不讨人喜欢, 皮肤没宋时夏白,个子也没人家苗条。你没看宋时夏说话娇滴滴的样子男人能受得了?”
    陈娇心中羡慕宋时夏,但重来一世她不会被人几句话就挑拨离间。她前世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村里,这种话对她造成不了半分伤害,邻居的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宋时夏从小被家里宠着人家娇滴滴怎么了?我娘家靠不住我得自己硬气起来免得受人欺负,我要是出生在她家里我比她还娇气,你跟我说不也是羡慕人家么。”
    邻居讪讪道:“我这不是替你觉得不公吗,都是当后妈差距怎么能这么大。你也别太难过,你虽然别处比不上人家但是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她也就长得好看,说不定背地里多受夫家嫌弃呢,谁家婆婆喜欢漂亮儿媳妇。”
    邻居又压低声音,“我听说她家杀猪那天她都不出来给家里帮忙,跟城里男人坐在烤火屋里吃香喝辣,不知道吃什么好吃的满院子飘香,都不招呼她爸妈,啧,多自私啊。还装模作样捧着书,不知道的以为她要考大学呢。”
    陈娇笑了笑:“婶子,这你可就猜错了。你不知道吧,我跟宋时夏在同一个学校。她丈夫的职位比霍凯还要高,是大学教授,宋时夏在我们家属区很受欢迎。”
    邻居瞪大眼睛:“教授?!教授不都是老头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教授?”
    她不是没见过教授,前几年乡下住牛棚的教授可多了,听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后来才回城里。她知道霍凯就是运气好被发配去牛棚跟教授打好了关系,竟然私底下悄悄跟着教授学习知识,刚恢复高考就考上了大学,据说他能留下教书就是帮过一位大学教授。
    陈娇故作云淡风轻:“大学遍地都是教授,霍凯再过几年也能当教授。季教授在学校是响当当的人物,宋时夏嫁给他日子只会更好过。季教授父母都是高等知识分子,隔三差五上门给宋时夏送好几斤肉,人家一年到头吃肉都吃腻了。宋时夏的做饭手艺比我还好,人缘也好,我确实处处不如人家。所以做人少跟人攀比,做好自己最重要。”
    陈娇并不知道季教授的父母是不是高等知识分子,她是随口编的,反正她婆婆肯定舍不得给她顿顿送肉,巴不得从她身上抠点钱。
    邻居尴尬不已:“你说的是,是不能跟人家比。”
    原本陈娇是她羡慕的对象,她不想让陈娇过得舒坦故意在陈娇面前提宋时夏的事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难受嫉妒。谁知道宋时夏竟然嫁了个大学教授,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能种地的男人竟然是大学教授!
    哪怕是普通大学老师她都不至于这么震惊,这么年轻的教授到底是什么背景?她想不明白宋时夏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要是嫁给年纪轻轻的大学教授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出了一口恶气的陈娇心里羡慕冲散了不少。邻居想让她跟宋时夏互相对立,但她明白自己跟宋时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对立。宋时夏什么不做都可以运势很好,而她的家庭已经拖累了她,她只想珍惜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找到出路,绝不会重蹈覆辙踏入上一辈子的绝路。
    她躺在病床的那些日子看过隔壁病床老太太的书,里面讲一些佛学的道理。其中有个哲理故事大概是说每个人的福气是有限的,所以人活着会受苦受难,如果那人一直有福气说明上辈子做过不少好事。
    上一世她不信佛,可是上天让她重生,她突然觉得世间万事因果皆有循环,没必要去羡慕嫉妒别人。
    隔壁邻居挑拨离间失败,她是村口闲聊的一员。在她眼里回了城的大学教授是了不得的人物,她此时再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满脑子都是被震惊到的巨大消息。
    可惜今天是除夕,不能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平时一起在村口唠嗑的同伴们知道消息。
    这可是大学教授啊,不到三十岁的教授!宋时夏竟然嫁了这么了不得的人物,难怪之前看不上村里汉子,人家自己随便进城就找到个家庭背景顶好的大学教授,此时此刻她觉得即便这位教授有两个孩子也是宋时夏高攀了对方。
    她在县城酒厂上班的表弟以前经常来看她,她知道表弟的心思,村里就没有不喜欢宋时夏的青年。年轻姑娘们大多不待见宋时夏,她们嫉妒她不用下地干活只在家带弟弟把自己养得白嫩水灵。她曾经也嫉妒宋时夏,甚至恶意揣测过宋时夏会嫁给又丑又有钱的厂长儿子。
    大多数青年的母亲也不喜欢宋时夏,年纪轻轻招蜂引蝶能是什么好女人?又懒又馋爱臭美、不会种地、屁股小肯定不能多生几个、结婚后估计不老实。
    但凡在村口闲聊的妇女看到漂亮女孩都是这种想法,自家儿子娶不到就诋毁,只要被两个以上青年追求过的女孩子都会被村口的大婶们议论评价,仿佛有多么不堪。
    陈娇也是被议论的一员,不过都是批判她不孝顺跟家里人闹翻脸、娶这种媳妇回家肯定不安宁,都等着看她以后跟男人吵架后无家可归的好戏。
    当一个人优秀到别人找不到缺点批判的时候,那么大家对她的嫉妒就会变成羡慕。陈娇的一番话让邻居和村口的妇女对宋时夏连酸话都说不出来,提起她只有一句“命真好”以及无尽的羡慕。
    陈娇来到厨房想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婆婆正在灶台前忙碌准备年夜饭。不是她刚刚出门偷懒,家里的鸡蛋和肉是婆婆的命根子,除了婆婆谁都不知道藏在哪。她知道婆婆防着她才故意出门给婆婆留时间把藏着的东西拿出来。
    家里养了两只鸡,都是用来下蛋的老母鸡。陈娇猜测家里起码攒了50多个鸡蛋,即便如此婆婆都护着跟宝似的不让人知道地方,她猜霍璇没少偷吃。
    婆婆的行为她没什么感觉,起码比上辈子表面对她好背地里却瞒着她帮忙隐藏丈夫出轨的婆婆强一点。反正她不跟婆婆一起生活,过年回来住几天把面子功夫做好,大家面上过得去就行。
    案板上除了一斤猪肉只有十来个鸡蛋,婆婆连鸡都舍不得杀一只,不过在这个家除夕夜能见到油水也不容易。
    刚进门时婆婆还很激动,见到他们手上拎着的东西后笑容就变得淡了很多。
    陈娇先前还不理解,直到邻居提到宋家的事她终于明白婆婆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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