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铮脚步上前,将屈子文扶了起来,长臂有力的撑起他整个身体,将人给扶进了屋子里,陶沫也连忙跟了进来。

    他看起来应该也就三十岁左右,可是病痛折磨之下,整个人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郁气和戾气。

    “谢谢。”靠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晕眩的感觉散了去,屈子文这才缓了过来,道谢的看向眼前的陆九铮和陶沫,“身体有些不适,你们要看什么盆栽就自己去选。”

    眉头皱了皱,陶沫看着看向屈子文,“你是不是只有一个肾?”

    屈子文猛地一惊,有那么一瞬间,那睁开的双眼里迸发出刻骨的仇恨和防备,可是这瞬间的气势转而就消失了,只是依旧带着几分戒备,屈子文喘息着,目光警惕的盯着陶沫,“你们是谁?”

    “我在镇上的中医药研究所上班,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所以我才发现你的身体有些不不对劲。”陶沫微微一笑的开口,柔和气息给人如沐春风般的宁静。

    不是封家的人!屈子文眼中散去了戒备,抱歉的开口:“刚刚我语气不好,抱歉了,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医术已经这般好了。”

    川渝县的人都知道能进入研究所上班,那医术绝对非同一般,陶沫看起来如此的年轻,却已经能进入研究所,想必是中医世家的人,有权有钱的世家子弟果真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相比的。

    想到了过往,屈子文自嘲的笑着,眼中满是不甘心的戾气和仇恨,他不想死,所以才会到了长寿村,死马当做活马医,可惜这三年来身体却是越来越差,屈子文明白失去了一个肾,自己是真的不行了,活不长了。

    “我给你诊个脉吧。”虽然屈子文眼中满是戾气和仇恨,但是医者父母心,既然碰到了,陶沫也无法置之不理,在屈子文同意之后,手指搭上了屈子文的手腕。

    “都说失去一个肾没有关系,一个肾就能维持人的正常生命机理,这真是最大的笑话!”看着陶沫面色越来越凝重,屈子文嘲讽的说着。

    他从没有想过一场爱恋,会要了他的命,不甘心那!可是他又能如何?一个快死的废人,封家的人说不定认为留给他一个肾,留下他一条命已经是恩赐了。

    “西医的确有这样的说法,但是中医而言,两个肾却是缺一不可。”陶沫收回手,其实不用诊断也知道屈子文病的太重了,“中医上左边的肾叫肾,人体排出毒素,而右边的肾叫命门。”

    中医理论认为命门是人身阳气的根本是生命活动的动力,人活一口气,这就是阳气,也有其他一些中医大家认为命门藏真火,这也是人的生命之火,阳气没有了,人就死了,生活之火熄灭了,人也就没命了。

    屈子文失去的正是右边的肾,所以他整个人呈现的就是年老体弱、元气亏损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不如七八十岁的老人,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救不了了吧?”屈子文狞笑着,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太久,所以此时倒没有丝毫的伪装,满眼仇恨,面容狰狞,宛若厉鬼。

    缺少了一个肾,根本不算是病,所以也就不存在救,最多就是调养,长年的调养,或许可以延缓寿命,但是陶沫刚刚给屈子文把脉发现,他的身体亏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这说明他根本没有进行过后期的调理,所以在失去了右肾十年的时间,整个人就垮了。

    “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暂时调理着,将体内毒素先排出一些,再固本培元,暂时缓解一些情况。”陶沫开口,缺少一个肾,首先体内就聚集了大量的毒素,而且屈子文之前为了医治身体,应该也吃过不少药,身体里残留着一些药毒,所以不管如何,首要的就是排毒。

    “不用了,我也没有多余的钱来买药。”屈子文自嘲的笑了笑,若是早几年碰到陶沫,他绝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的仇都没有报,他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无声无息的腐烂。

    可是现在的屈子文几乎身份分文,他在苗圃里工作,一来是因为求救无门,只能来长寿村试试运气,二来是因为他已经没有钱了,这剩下的几千块钱,他需要安排自己的后事,他不想死了连一个墓地都没有。

    “没多少钱,药费我来出就行。”陶沫不在意的开口,她发现屈子文是一个奇怪的人,乍一看,会认为这个男人满眼的戾气,面容是病态的阴沉,看起来古怪孤僻尖锐。

    但是和他的交谈里,陶沫却发现屈子文身上带着一股子豪爽的侠气,他的戾气和仇恨应该是因为缺少的右肾造成的,陶沫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只是碰到了,也算是缘分,这些药材对普通人而言或许舍不得,但是于陶家而言,这钱并不算什么。

    之前陶沫诊脉的时候,陆九铮就走出去了,陶沫也没有多想,此时,陆九铮再次走了进来,看着椅子上的屈子文,沉声开口:“你是屈子文,操权的发小?”

    猛地一愣,屈子文错愕的看向陆九铮,他虽然穿着一身休闲装,但是那高大的身材,笔挺的身姿,他绝对是一个军人,而且这一身冷厉尊贵的气质,至少是一个军官,对了,操权那小子听说也是进入部队了。

    “大叔,是操大哥的朋友?”陶沫回头看向陆九铮,这个世界真的很小,碰到的竟然算是熟人。

    陆九铮点了点头,能认出屈子文来,还是源于陆九铮可怕的观察力,当年操权爷爷牺牲之后,操权父亲也从军了,操权是在老家生活,他奶奶早亡,母亲也在操权八岁的时候病故了。

    不过因为操权是军人后代,所以村子里很照顾,而且当时民风也淳朴,屈子文是操权的邻居,他爹是村长,屈子文比操权大一点,村长家里条件也比较好,两个人从小玩在一起,屈子文对操权这个弟弟很是照顾,直到操权父亲再次牺牲之后,操权彻底成了孤儿,被吴老接回了京城。

    操权离开之前,很是不舍得屈子文这个大哥,只带走了他和屈子文的一张合影就到了京城,后来也认识了陆九铮,再后来操权跟着陆九铮进了部队。

    虽然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过陆九铮是因为自学完了所有大学的课程,而操权是因为学习成绩不行,吴老大手一挥,让他也离开学校入伍了,反正跟着陆小九绝对不会吃亏。

    陆九铮曾经看过一次操权小心翼翼夹在钱包里的相片,上面正是年幼的屈子文,他左边眼角下方有一颗显眼的泪痣,时隔多年,操权进入部队之后就和外界断了消息,中途曾经打探过屈子文的消息,知道他上大学了。

    操权毕竟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而且进入了锋刃之后,操权就更加没有时间了,两个人也就彻底断了联系,直到陆九铮注意到了屈子文眼角的泪痣,和操权那照片上男孩泪痣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面容虽然改变的很多,但是还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陆九铮刚刚出去打了电话给操权。

    “小权还好吗?”物是人非,屈子文不由的有些的唏嘘,不过脸上却是真切的笑意,“当年他就说要和爷爷、爸爸一样去当兵,这会只怕是长成的人高马大了吧?”

    “操大哥很好,我这里有瓶药丸,你先服用一颗,以后一日服用一颗,睡前服用就行了。”陶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汝瓷瓶,这是她闲暇的时候配置的药丸,算是救命的东西,之前也给了陆九铮几瓶,用的都是极好的中药材。

    若屈子文和操权不认识,陶沫也不会将这珍贵的药丸拿出来,这一小瓶至少就价值十多万,而且配置的过程极其复杂,从药材的购买到炮制,到后期的成品药丸,都是陶沫亲手弄的,花了她一个月的空闲时间,陶靖之那里陶沫也就留了两瓶,一瓶是给陶冶调理身体的,一瓶算是急救的。

    屈子文也干脆,笑着笑着陶沫道了一声谢,就倒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浓郁的药香味在口腔里蔓延,药丸几乎入口即化,片刻的时间,屈子文顿时感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在五脏六腑扩散开来,原本冰凉的四肢也慢慢地暖起来了,混沌沌沉甸甸的脑子也似乎清醒了不少,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这药太珍贵了!”屈子文震惊的看着手里头的小药瓶,久病成医,这十年,他自己也看过很多医术,对自己的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也了解,若是病,还可以对症下药,可是自己的身体却是因为缺少右肾而加剧的衰弱,好似提前衰老一般,根本没有办法医治。

    就如同陶沫说的一般,屈子文的情况只能慢慢的调养,缓解身体衰弱的速度,可是屈子文病了之后,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家中父母也都是朴实的农民,更何况屈子文不愿意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所以在身体衰弱的第五年,他就断绝了和家里的联系,失踪的消息总比死亡的噩耗好。

    此时陶沫这一颗药丸就让屈子文感觉自己衰弱的身体里重新注入了一股生命力,而且他也看出来陶沫是在知道操权和自己的关系之后,这才将药拿出来的,想必很珍贵,无功不受禄,若是几千块的药材,自己也就厚着脸皮收下来了,但是这药丸太珍贵了。

    “屈大哥不用客气,这药丸只是配置的过程有些的麻烦,操大哥那里也有一瓶,你先服用着。”陶沫推拒了屈子文还回来的药瓶,看着屈子文此时四月了,大家都穿单衣了,他却因为病弱还穿着毛衣和厚外套,也有些的难受,等操大哥过来了,最好将人带回镇子上,这样自己医治调理要方便许多。

    操权来的很快,二十多分钟之后,整个人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苗圃,之前操权曾经打听过屈子文的消息,知道他上了大学,操权后来就没有多想了,毕竟屈子文小时候上学就聪明,年年都是第一,进的也是京城最好的大学,而且拿的还是全额奖学金,上大学也比加重家里的负担。

    失去了这么多年消息的大哥突然可以见面了,操权黝黑的脸上满是狂喜的笑容,可是当看到椅子上满脸病容的屈子文时,那一声大哥则堵在了喉咙里,呆愣了瞬间之后,再次扑了过来,神色急切而不安,“大哥,你怎么了?怎么病的这么严重!没事,没事,陶丫头医术好,有她在,你一定不会有事!”

    “好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像个炮仗一点就炸,你这么急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看着结实壮硕的操权,屈子文脸上难得露出开怀的笑容,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小权长大了,和当年的操叔叔一样高大结实了,穿着军装格外英武!”

    ☆、第142章 门当户对

    屋子外,操权这个东北大汉此时红着眼眶,双手死死的攥紧成拳头,时隔多年,虽然操权没有想起来去找屈子文,但是他一直以为这个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大哥会过的很好,京城最好的大学毕业,有一份好工作,娶妻生子,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可是操权没有想到再见面,却是今天这般的状况,若不是上校和陶丫头意外碰到了大哥,大哥只怕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平复着情绪,操权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戾,“陶丫头,大哥他少了一个右肾?”

    “是,他的身体衰落正是因为缺少的右肾造成的,而且因为心情郁结,导致身体状况急剧下降,又没有得到很好的调理医治。”陶沫神色有点的凝重,失去一个肾之后,肯定都会有后遗症,只是有些人的情况轻一点,有些人严重一点。

    屈子文眼中有着刻骨的恨意和戾气,心情郁结,这也加重了他身体的衰弱,陶沫叹息一声,屈子文不可能是自愿捐出右肾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被人强行手术将右肾取走了。

    操权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神色极为的愤怒,赤红的双眼里满是怒火和仇恨,“陶丫头,你先帮我医治着大哥,不管需要什么药材多少钱,只要能医治好大哥就行。”

    “操大哥,你放心。”陶沫点了点头,只是医生并不是神仙,屈子文这种情况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依靠医术根本没办法,陶沫医术再好最多只是延缓病情,给屈子文争取几年的时间而已,可是最多也就五年。

    “先将人带回去,陶沫对门的房子听说也要卖。”陆九铮安抚的拍了拍操权的肩膀,“先将人安排在客房住下。”

    “上校,我知道,我这就给大哥收拾行李。”操权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情绪,不管是什么人害了大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不过目前首要的大哥的身体,能和陶丫头暂住在一起是最好。

    陶沫和陆九铮没有来之前,按照屈子文这种状况最多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了,之前服用了陶沫给的药丸,和操权说了一会话之后就疲惫的睡过去了。

    “哎,你们是谁啊?”这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快步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陶沫三人,确定不像是坏人,倒缓了脸色,“你们是来买花的,不对!你们要什么自己看……”

    老头脸色一变,也顾不得院子里的陶沫三人,拔腿就往屋子里跑,子文那孩子这几天身体越来越差了,中途还昏厥过一次,现在有客人来苗圃,子文却没有出来接待,这让老头不由的担心屈子文是不是又昏厥了。

    “刘爷,你放心,我大哥没事,睡着了,我叫操权,屈子文是我大哥,这三年多谢刘爷你对大哥的照顾。”操权拦下面色急切的刘爷,之前和屈子文的谈话里才知道,这三年若不是在刘爷的苗圃里工作,得到刘爷的照顾,只怕大哥的身体会更差,说不定都等不到陶丫头来医治。

    “你是子文的家人?操权?对了,对了,以前子文就和我说过有个弟弟去当兵了,长的壮实的很。”刘爷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操权满是肌肉的胳膊,“子文看到你肯定很高兴,可惜他身体越来越差了,唉,你们先进来坐,喝杯茶。”

    屈子文的身体太差,所以之前操权也就稍微说了几句话,就让屈子文去休息了,这会看到刘爷了,倒是急切的询问,“刘爷,你知道我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刘爷叹息一声,目光看向屈子文休息的卧房,朴实的脸上带着几分唏嘘和感慨,“子文这孩子太倔,他身体不好,也不愿意加重家里头的负担,所以一个人偷偷到了这里,谁也不联系。”

    和桃镇下面的长寿村全国闻名,不少人都来这里建造别墅,隔三差五的过来休养一两个月,当然,还有很多病重的人也过来,想要通过多呼吸负氧离子来治疗体内的疾病。

    “三年前子文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好了,他租住的就是我的房子,我有时候要出去送盆栽,子文就帮我照看一下苗圃,我老头子也就一个人,子文来了正好搭个伴。”刘爷慢慢的说起三年来和屈子文的相处。

    “子文病的很重,他也没吃什么药,之前别墅区那边有个富商让我去送盆栽,那富商人很和气,我就舔着脸让他随行的医生帮子文看看病,结果医生说子文这是身体机能衰竭,没办法医治,只能靠后期用好药材调理。”

    屈子文不愿意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他们家也就在农村,平日里是吃喝不愁,但是多了一个病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没办法医治屈子文,早晚都是要死,屈子文怎么可能让父母晚年贫困潦倒来给自己延缓几年的寿命。

    刘爷也没有办法,屈子文太倔,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刘爷的苗圃这些年也存了一点钱,都拿出来给屈子文买药调理身体,可是好的中药材太贵。

    屈子文这样的病情,当年那个富商的随行医生就说了,最好多服用品相好的人参,人参大补元气,屈子文缺少就是元气。

    可是人参药性有些的猛烈,屈子文身体太过于虚弱了,不能直接服用,必须得以人参做药膳,中和了药性温补,别说刘爷那十几万不够买一支好人参的,就算买来了,也不会弄药膳,而且屈子文也不可能让刘爷为了自己把钱都拿出来。

    所以这三年屈子文最多就是喝一点普通的中药,可是根本没什么效果,最后这一年,屈子文也不愿意浪费刘爷的钱了,连普通的中药都不喝了,身体也是一日比一日差,眼瞅着人是真的不行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和操权再次相遇。

    “刘爷,谢谢你,我要带大哥回去医治。”操权是真的感谢刘爷,萍水相逢,刘爷为了照顾屈子文,几乎将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这份恩情根本不是一点钱可以报答的,“刘爷,这是我的电话,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等大哥好了,我带大哥回来给您养老。”

    “好,这就好,这就好,我也没条件给子文医治,他又不愿意治疗,你来了就好了。”刘爷接过操权递过来的写着三个手机号码的纸张,郑重的收了起来,能活着总是好的,就算是刘爷也不愿意看着屈子文英年早逝,虽然只相处了三年,刘爷却是将屈子文当成自家孩子一样。

    操权写了三个号码,一个是自己的,但是操权有时候因为部队的训练会暂时屏蔽对外的通信,所以又将陶沫和杨杭的手机号码都留下来了,这样一来,如果刘爷有什么事至少能找到自己。

    这一觉屈子文睡的很好,这三年来他第一次睡的这么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操权已经打包好了他的行李。

    刘爷也十分客气,知道屈子文要尽快回去治疗,所以也没有留晚饭,但是却给两辆越野车的后面都装满了盆栽。

    “子文,正好你也懂养花,这些盆栽就交给你了。”刘爷笑呵呵的将最后一盆正开花的四季海棠搬到了车上,病是肯定要治的,但是人也不能太闲了,利用空暇时间帮忙照顾照顾这三十多盆花草正好。

    “刘爷,你这是要赶我走了?”屈子文爽朗的笑着,走上前来,用力的抱住了刘爷,“你放心,等我好了就回来看你,也就十公里的路程近的很。”

    “好,我等你痊愈了回来。”刘爷笑着点了点头,朴实而沧桑的脸庞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自己条件不行,希望操权可以好好给子文医治。

    时间不早了,陶沫四人开了两辆车离开了苗圃,陶沫对面的公寓的确也在卖,不过因为要价高了一些,所以没有卖出去,毕竟只是在镇子上,外地人如果想要来长寿村调养,一般都会在村子里租房子或者买房子,镇子上毕竟不方便。

    “等回去就把对面的房子买下来,大叔,明天我打算去市里一趟,要买不少药材。”坐在副驾驶位上,陶沫正在考虑屈子文的状况,川渝的药材不够齐全,市里倒是有一个药材市场,陶沫打算走一趟,将屈子文暂时需要的药材买回来。

    “尽力而为。”陆九铮沉声开口,屈子文的情况,即使不是医生也能看出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陶沫即使出手医治,也只是延缓病情,不可能彻底医治。

    “嗯,我知道。”陶沫明白的点了点头,身为医生,她见过太多的死亡,只是认识的人在这么年轻却要面对死亡,陶沫多少有点的难受,此时不由的看向开车的陆九铮,正色的开口:“大叔,我给你的药你要随身带着,还有要注意安全。”

    看着一脸严肃叮嘱自己的陶沫,陆九铮眼神柔软了几分,大手揉了揉陶沫的脑袋,为了她,他也会保重好自己,这个丫头看起来和善,其实脾气烈的很,没有自己护着,若是惹上强大的敌人,她该怎么办?

    陆九铮不是不相信其他人,操权、杨杭他们也好,陆家的人也好,终究不是自己,将这个丫头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护着,陆九铮才能真正的放心。

    两辆车很快就到了公寓楼下,屈子文只有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不过从刘爷那里带了三十多盆盆栽回来了,倒是要搬好几趟。

    “大哥,你和陶丫头上去休息就行了。”操权虽然想要询问屈子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知道急不得,这只怕是大哥心里头的伤疤。

    “屈大哥,我们先上去吧。”陶沫笑着看向屈子文,这是老小区,陶沫的房子是在顶楼,要爬五层楼。

    屈子文性格带着一股子的侠气,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也没有矫情的要帮忙搬花盆,连行李箱都是陶沫拎着的,两个人慢慢的向五楼走了过去。

    操权和陆九铮前后搬了七八趟才将所有的盆栽都搬到了五楼陶沫的公寓,陶沫已经开始做晚饭了,屈子文在客房收拾自己的行李。

    晚饭后,客厅。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会和你拐弯抹角的墨迹,你告诉我,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操权正色的开口,黝黑的脸上压抑着无法克制的怒火,到底是谁害了大哥!

    “果真是长大了,小时候就像个炮仗,什么话都藏不住。”屈子文笑着看向操权,他之前还在想小权什么时候会开口问,没有想到他能从下午一直忍到现在,他是真的长大了。

    想到过往,屈子文眼中的恨意慢慢代替了笑容,神色显得狰狞而扭曲,“小权,既然你有条件,大哥我也不是矫情的人,这个仇不报,大哥我死不瞑目!”

    若不是身体太差,若不是斗不过那些人,屈子文怎么愿意去死!怎么愿意看着他的仇人用着自己的右肾好好的活着,而自己却只能像蝼蚁一般连活着都是奢望。

    陆九铮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屈子文,倒是有几分欣赏他直爽的性格,没能力报仇也就算了,既然有机会报仇了,自然不能放过仇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十五年前,屈子文刚好二十岁,京城最好的大学刚刚迈入大二的学生,虽然只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但是屈子文脑子转得快,学习成绩好,性格更是直爽,经过了一年的大学生活,大二的屈子文在学校里可谓过的是风生水起。

    可是噩运的到来却是毫无征兆,甚至带着几分的甜蜜和诱惑,已经进入学生会负责接待大一新生的屈子文认识了十八岁的封瑶。

    最开始的时候屈子文并没有动任何的心思,他看得出封瑶的家世绝对不一般,那种世家小姐的优雅气质是普通女孩子所没有的,封瑶心性很单纯,带着几分羞涩,一入学之后,就成了大一的校花,也成了其他男同学追逐的对象。

    屈子文性情豪爽侠气,但是他的脑子同样精明,看得开也看的透,门当户对不仅仅是普通人家会讲究,豪门世家更是如此,不仅仅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彼此的人生观价值观不同,消费观念、为人处世,甚至交往的朋友圈都截然不同,长此以往,再好的感情都会产生隔河。

    可是封瑶却是对如同白马王子一般的屈子文一见钟情,在封瑶的眼中屈学长高大英俊,有着如同阳光般的笑容,眼角的泪痣更是凭添了几分神秘和诱惑,更何况屈子文的学业更是遥遥领先,进入了学生会不说,还拿了两次的全额奖学金。

    其他男同学的趋之若鹜,屈子文的主动避让,更是让封瑶彻底陷进去了,性格温顺的封瑶生平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倒追屈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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