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陆曼曼抽抽搭搭诉说自己姐姐命苦,摊上一个喝酒赌博打老婆……??
    一众人听到赌博两个关键字,神情瞬间微妙了,哪个不清楚这代表啥,但凡好赌的那些男的,哪个不是好逸恶劳,不劳而获,甚至为了赌博不惜撒谎成性,偷窃抢劫,都能是啥好玩意?
    众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摊上一个好赌成性的丈夫,作为女人以后的苦日子和眼泪绝对少不了。
    那老婆子还一口一个她可怜的儿,一口一个儿媳妇祸害她儿子,她儿子真要是个赌徒,谁祸害谁还不一定。
    一个个再看向老婆子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老婆子一看陆曼曼三言两语把她说得不占理了,瞬间急眼了,赶紧站出来道,“你、你胡说八道!”
    陆曼曼问她,“你儿子是不是天天没事就知道喝大酒?”
    老婆子,“才没有,他那是、他那是……”
    陆曼曼才懒得听她磨叽,讲究的就是一个快问快答,紧跟着下一句就来了,“你儿子赌桌上是不是每次都输钱?”
    “没有,赢过赢过!”
    老婆子反驳之后发现众人眼神都变了,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审视,那现在就都变成了鄙夷和不屑,这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着了陆曼曼的道。
    再这么下去她别说强迫陆曼香到派出所把儿子捞出来,自己都要被唾沫星子淹了!
    她赶忙把话扯到陆曼香身上,“我儿子再不是东西,也不像你姐姐那么不要脸,就知道勾搭男人,把我儿子脸都丢尽了!”
    陆曼曼丝毫不让道,“派出所今天刚刚调查取证,登记备案,上面有你们家所有邻居作证我姐姐平时安分守己,贤良淑德,清清白白一个好女人,在你家只有天天受气的份,所以她究竟为什么仅仅是在担个水被一个男同志好心扶了一把后说了句感谢的话,回来就被你儿子暴打一顿,躺在医院下不了床,你说为什么为什么!”
    有个病人家属终于忍不住,“你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老婆子明显慌了。
    陆曼曼抢占舆论上风简直不要太熟练,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她不介意再添把火。
    她转头又扑回病床上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苦命的姐,咱们家当初家庭成分是不好,但就你这副好样貌、好性情,那一个比一个优秀的男同志不是没人追求,你怎么就眼瘸看上那个严大宽了啊,你到底图他什么啊,图他五短身材又矮又丑,还是图他没本事只知道窝里横,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当初图他对你好……我的傻姐姐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咱们女人图男人啥都不能光图男人好,万一他哪天对你不好了,你不就一无所有了吗……”
    病房里大部分都是女同志,陆曼曼这话一瞬间不光说出所有女同志心声,也狠狠地撞击在陆曼香心坎上。
    陆曼香悲从中来,长叹一口气闭住了眼睛,但即便闭上了眼,那眼泪仍从眼角不断滚落,染湿了枕间。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跟着揪痛,女人难,明知丈夫不是东西,还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而造成她痛苦的不仅仅她那个不是东西的丈夫,还有她婆婆这个帮凶。
    儿媳妇都被打得下不了病床,还惦记着人家给她把儿子捞出来,不惜各种逼迫栽赃泼脏水,就不怕把儿媳妇逼上死路。
    这是完全不顾儿媳妇死活的恶婆婆啊!
    病房里一众人想到这一点,对着这可恶的老婆子再也忍不住地怒目而视,七嘴八舌地围攻了起来。
    周严丰怎么也没想到陆曼曼上演了这么一出,他还能怎么地,只能紧跟她的脚步配合她演出。
    看她哭的梨花带不出雨,避免观众代入不进去,他在身旁轻轻搂住她肩头,拿出手帕虚虚地替她擦泪,给她挡一挡,一边时不时安抚几句,“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陆曼曼当时嘴角就抽搐了,就算演戏也不能拿擦过桌子凳子的手帕往她脸上糊吧?
    见那老婆子成为众矢之的,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她这才有功夫瞪了周严丰一眼。
    周严丰也是很识眼色,当即就把手绢收起来了,然后手掌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仿佛她还没伤心完。
    那老婆子被众人围攻,一张嘴再厉害也敌不过众口铄金,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可自己儿子还被关在所里受苦受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她急中生智,猛地拉着两个孙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周严丰的面前,然后开始哭天抢地了。
    “陆曼曼她男人,你是部队的首长,你可不能看见我儿子揍你大姨子就帮亲不帮理啊,你是人民的子弟兵的首长,你对咱们人民最公平公正了,要给咱们人民做主啊,我儿子打老婆是不对,可他罪不至死啊,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他跟你大姨子以后还得过日子呢,他这一天不放出来,还不得恨死你大姨子啊,将来让你大姨子还怎么跟他过日子啊……”
    两个孙子眼睛贼溜溜地转来转去,心思都不知道在哪儿。
    老婆子一边哭嚎,一边两只手分别往俩孙子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两个孙子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整个病房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噪音。
    老婆子哭天抢地的越发厉害了。
    这一招不仅把病房里其他人镇住了,周严丰都皱了眉,眼里罕见地闪过一丝厌恶。
    但他台词都准备好了,势必要好好教训老婆子一番时,陆曼曼根本没给他那个表现的机会。
    陆曼曼早预防老婆子釜底抽薪这一手,手指在网兜里不经意翻了翻,一包报纸包的东西“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地上瞬间滚落一地花生芝麻糖。
    两个小混蛋猛地看到有这好东西,刚才还鬼哭狼嚎,一瞬间收起哭声转而扑到地上捡起了糖,捡着捡着围着老婆子你争我抢地打起来了。
    “我的,我的!”
    “是我的,我的!”
    老婆子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哭天抢地,被两个孙子绕都绕晕了。
    一众人眼见老婆子和两个孙子活生生上演了一场闹剧,对老婆子和她两个孙子越发厌恶到极点。
    “丢人现眼!”
    “还不赶紧带你两个孙子滚!”
    医生护士们也赶紧过来呵斥驱赶,“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胡行乱闹的地方,赶紧给我们走!”
    老婆子丢人丢到家,知道今天没辙了,只能灰溜溜地撤了。
    陆曼香今天亲眼目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婆婆的无赖和无情,两个儿子随了他们的父亲和奶奶,没有一点教养和素质……彻底地心碎了。
    想想妹妹的话,她眼瘸看上严大宽,究竟图了什么,图把自己一辈子搭进痛苦的漩涡里,一辈子不得安宁吗?
    她心里一个渴望破茧而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她猛地挣扎着坐起来,“先别让她走!”
    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将老婆子抓回来。
    陆曼香指着那老婆子一边流泪一边字字泣血,“告诉你儿子,我要离婚,我要跟你们家一刀两断!”
    第63章 博弈
    陆曼香话音一落下,整个病房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曼曼也愣了,更准确的说是出乎意料,在这之前就连周严丰都说原主姐姐很难走出离婚那步,陆曼曼也是那么认同的,在她看来原主姐姐是思想观念再传统不过的那种女人,这种女人在家当姑娘时候孝敬父母,爱护兄弟姊妹,最最懂事明理,从来不会给父母添麻烦,也不会跟兄弟姊妹计较任何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即便原主百般嫌弃这个姐姐丢人,甚至不屑于跟姐姐来往,但当上门后,这个姐姐还能没有丝毫怨言,一如从前一样没有保留地关爱原主。
    在原主姐姐眼里,这是她永远也割不断关系、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尤其在失去父母后,她们就变成了唯一的血脉相连。
    她对她恐怕不仅不会有怨言,内心反而还会深深自责和愧疚自己没有能力给妹妹想要的。
    总而言之原主姐姐是那种特别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女人,而当这种女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也会把这种自我牺牲精神继续延续到小家庭,无怨无悔的孝敬公婆,照顾老公,教养孩子,即便过得不幸福也会选择忍气吞声,如果中间没有出现什么重大变故,一辈子也不会有离婚的念头。
    对她们来说,离婚不单单是与世俗反抗,更是自己与自己的对抗。
    怎么跨过她心里那个坎才是最难的。
    陆曼曼就出乎意料在这儿,她本来打算慢慢改变原主姐姐的思想观念,没想到原主姐姐不仅自己萌生出了念头,还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不过这时候不是细究原主姐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对抗,也不是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这时候怎么抓住原主姐姐鼓起的那点得来不易的勇气,架着她把离婚变成木已成舟的事实,这才是最关键的!
    陆曼曼明白过来这一点,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扭头用力攫住原主姐姐双肩,一脸紧张地好像不假思索一样说道,“姐,你要考虑清楚,不要意气用事啊!”
    她表现的好像真的很紧张,很担忧。
    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大多数人眼里再垃圾的男人那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丈夫打了妻子,妻子娘家人出面维护,婆家人不肯低头,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最终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夫妻俩分开,而是一场看谁最终会退让的博弈。
    经此博弈,假如婆家人胜利了,妻子从此以后就继续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如果娘家人厉害,妻子从此就没人敢看低了,婆婆和丈夫也消停了。
    还真离婚啊?
    日子不过了?
    两个孩子不要了?
    一个女人家别人怎么说啊,自己以后怎么过啊?
    总之真说到离婚,大家都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那些先前还义愤填膺为陆曼香抱不平的人,听陆曼香说离婚,怔过之后就是这个反应。
    “赶紧劝劝你姐!”
    “一个女人家你离婚以后自己咋过?”
    “咱女人来世上就是受罪的,熬过去就好了,多为孩子想想……”
    “对啊,这还有两个孩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们考虑呀,否则将来等孩子们长大了,会恨你一辈子的……”
    “就是说啊……”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打劝开了。
    那老婆子见此顿时得意起来,吃定陆曼香轻易不敢离婚,别说陆曼香了,就她那个妹子嘴巴不是一直挺硬嘛,一听她姐说离婚不还是急了?
    她立马跳出来猖狂道,“离,有本事你就离,谁怕谁!我们家大不了再娶个,你看看你这种二手货破瓜到时候有没有人要!”
    然后一手拉住一个孙子道,“你要走就走,现在就走,麻溜地走,有本事到时候别求着回来!反正这孩子是我们家的,一个你也别想带走,赶明儿也别想回来看我们家的孩子,我们谁都不稀罕你!”
    她问两孙子,“是不是啊小军,小超?”
    小的那个塞了满满一嘴花生芝麻糖,把糖咬得咯嘣咯嘣响,哪顾上大人那点破事,一个劲只会点头。
    大的那个也是点头,倒是不忘指着陆曼香说了一句话,“坏女人!”
    陆曼香嘴唇哆嗦着,当场又掩面哭泣。
    陆曼曼内心冷眼旁观,看老婆子和两个小混蛋像看笑话一样,表面上被气得差点绷不住,像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样,指着那老婆子愤怒道,“好,有本事就让你儿子跟我姐离婚,咱们就看谁先后悔!”
    她关键时候不忘握住陆曼香双手,一脸动容地给她吃上定心丸,“姐你别怕,就算离了婚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这个妹妹呢,咱们姐妹风雨同舟,我就不相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陆曼香再也忍不住地扑到了陆曼曼怀里,心里如果说还有动摇,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倒向了陆曼曼这个妹妹。
    就在这时候小徐带着几个人和妇联的人也过来了。
    一听说已经闹到离婚这步。
    小徐神情不定地朝首长看了一眼。
    周严丰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小徐了然,扭头跟一起过来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那边跟妇联的人交涉几句,有人便站出来公事公办地道,“基于我们的婚姻法,男女双方如果感情破裂自愿离婚,应当准予离婚,既然你们已经协商好了要离,这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就先把这个签了……”
    老婆子一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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