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蒋家泽的这些话,饶念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她的眼睫翕动着,轻喘着气看他,目光却没有一丝露怯。
    她一字一句:“不管有没有他,我都会解除婚约。”
    见饶念顽固不化,蒋家泽刚刚伪装出来的温柔全部耗尽,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去。
    “女人不能长得太漂亮了。否则会勾起男人的劣根性,因为看了会让人想要毁掉。”
    这个疯子。
    饶念的手颤抖着,趁着他没有察觉时,手悄悄摸向身后的包。
    她的包里随身携带了一把防身的美工刀,以备不时之需。
    蒋家泽眼里的阴翳不加掩饰,却动作温柔地把她黏在颈侧的发丝拨弄到耳后,掌心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脆弱的雪颈上。
    饶念毫无防备,颈部的掌心突然开始收紧,呼吸被措不及防剥夺。
    没顶一般的窒息感一阵阵传来,肺部的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饶念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眼前一片花白。
    她只能拼命挣扎,指甲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痕,像是一条即将搁浅的鱼。
    半夜里,山上没有半个人影,她就算在这里被他掐死也无人发觉。
    蒋家泽低声附在她耳边,宛如情人耳语道:“念念,你的脾气,太倔。注定当不了一个听话的宠物,因为你总是惹主人不高兴。”
    他勾起唇恶劣地笑,仿佛她只是一件任人取乐的物件儿。
    “我都不满意,霍聿深又怎么可能满意呢?”
    蒋家泽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眼尾开始溢出泪花。
    他派人调查过,霍聿深这些日子一直在港城,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阵扭曲的愤怒稍稍平息下去,理智回笼,让他松开了扼住饶念的手。
    终于,颈部的束缚消失,饶念拼命咳嗽起来,几乎快要把肺咳出来。
    等好不容易缓上一口气,她粗喘着气抬头,就对上蒋家泽漆黑幽暗的眼睛。
    他盯着她领口不经意间露出的白皙肌肤,眸色愈暗下去。
    看到男人的眼里泛起异常的炽热,饶念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无声地握紧了刚刚翻出来的那把小刀,下意识向后躲。
    果然,下一刻,男人的身影覆盖下来,俯身将她压在车座上,伸手去解她的上衣扣子。
    她根本闪躲不及,随着嘶拉一声,领口的衣服被蛮力拉扯开,露出她白皙一片的锁骨,在黑暗里刺得男人眼睛更红。
    饶念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来,泪水再次被逼出眼眶,她一边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背后颤抖的手牢牢握紧了那把美工刀,混乱中将刀刃推了出来。
    蒋家泽双眼猩红,直到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在腰上,他浑身一僵,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脸色一变,愕然低头时,就看见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锋利至极,泛着寒栗的冷光。
    她竟然随身带着刀。
    饶念手指攥紧,冷冷道:“放开。”
    刀很尖锐,已经抵在他的衬衫上,再用力一些就可以轻而易举刺穿衣料。
    见男人还没有后退,饶念抿紧唇,克制住发抖的手,并不介意提醒他。
    “蒋家泽,你的项目不想要了?”
    蒋家泽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无比。
    饶念紧紧握着那把能给她安全感的小刀,凌乱的长发披在肩头,一缕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侧,衬得她脸色惨白,颈部的淤青痕迹格外骇人。
    她的目光坚毅,丝毫看不出畏惧,而是冷冷注视着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实际上,饶念的手在几不可见地发抖,但她不能露出怯意,不能被他发现她在害怕。
    没人能帮她,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看着他停住的动作,饶念轻笑了一声,讥讽的眼神看着他说:“蒋家泽,你这样的人,只敢欺负弱者,所以你只敢来找我,不敢去找霍聿深。因为到了他面前,你也只会卑躬屈膝。”
    话落,蒋家泽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是被戳穿之后的气急败坏。
    女人平常轻柔动听的声线已经彻底变得沙哑,她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敢碰我,但你敢得罪霍聿深吗?”
    和蒋家泽认识到现在,她知道他是一个多自私重利的人,如果因为她得罪霍聿深,他这些年拼搏出来的财富地位,弹指之间就会毁于一旦。
    他既然已经觉得她和霍聿深有什么,她不如借着霍聿深的势,彻底和他撇清关系。
    果不其然,她看见蒋家泽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眼底的情.欲瞬间褪去,戾气卷土重来。
    他紧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你威胁我?”
    她毫不犹豫:“对。”
    “送我回去,就现在。否则我不敢保证这把刀会落在哪里。”
    顿了顿,饶念她把顶在他腹部的那把小刀缓缓下移,对准那个位置,清丽的脸庞上满是坚毅冷色,仿佛他再继续一步,她就会和他鱼死网破。
    她一字一顿,嗓音喑哑道:“因为不管落在哪里,都会有人替我善后。”
    -
    次日上午,港城中心,霍氏集团总部。
    雨后天晴,巨大的办公楼屹立于市中心,楼内的装修简约大气,几十层的高度,光洁的玻璃倒映出街景,集团上下每位员工今天都不约而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工作。
    直到那辆挂着全港城独一无二车牌的豪车驶到门口停下,彻底引起震荡。
    随着集团继承人突然宣布坐镇主场,整个公司上下惶惶不安,纷纷猜测着董事会里是否会产生异动。作为最大的跨国商业集团之一,几千余员工各司其职的同时,公司各个私聊群里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电梯里的消息提醒声此起彼伏。
    「不是说霍董对下属很温和吗?你们都这么紧张做咩啊?」
    「你不懂,那是来自顶级豪门继承人的压迫感,刚刚霍董从我面前经过去坐电梯,他冲我笑了一下,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话说霍董真的吼有型啊。之前有人说他和晁妍,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但我听说了另一件豪门秘辛,是关于霍董为什么突然回来的。」
    「据说除了霍董之外,老霍董还有另一个有血缘的儿子....」
    「九子夺嫡?!真的是港剧tvb照入现实了?」
    「痴线,只有两个....」
    -
    此时,偌大的会议室里,两个董事会成员正因西欧新能源项目开发的事争论不停,互相不肯退让一步。
    两个中年男人正用粤语吵得喋喋不休,是对耳膜的一种另类摧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如坐针毡。
    霍聿深虽也听得不耐,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他有些分神,脑中不合时宜地回忆起饶念说粤语的模样。
    明明不怎么会讲,还偏偏要说。
    甚至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是她的哥哥。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心脏像是被什么浅浅挠了一下,泛起细微异样的感觉。
    一直到会议结束,霍聿深回到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内,看见茶几上的摆件。
    穆文皓已经命人将那尊粉彩罗汉骑鹿摆件送了过来。
    其实饶念并不知道的是,穆文皓本就没打算将这件东西出手给清宇拍卖行,而是早就联系好了国外的一家拍卖行打算出手。
    如果不是昨晚霍聿深知晓后拦下,此刻这件文物已经乘上了从维港驶出的渡轮。
    蒲川站在办公桌后,等待霍聿深的指示。
    只见男人掀了掀眼皮,淡声开口。
    “给她打电话,就说东西在我这里。”
    蒲川顿时心领神会:“是。”
    他拨通饶念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
    又连着打了几次,对面却始终无人接听,蒲川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霍董,饶小姐的电话打不通。”
    钢笔在文件上顿时停顿住,一滴墨水顺着笔尖滴落,晕在苍劲有力的签名上。
    霍聿深唇线抿紧,声线沉下来,当机立断:“查监控。”
    感觉到男人身上弥漫开来的低沉气压,蒲川不敢耽误片刻,连忙转身去联系酒店调取监控。
    片刻,他敲门返回办公室,神色凝重地汇报道:“昨天夜里,有人去找了饶小姐。饶小姐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后来就没有再离开过房间。”
    -
    半小时后,半岛酒店23层已经被清空封锁。
    酒店经理心惊胆战,一众黑衣保镖正在走廊里严阵以待,直至看见那道笔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霍聿深面色冷然,以往在人前表露出的温和此时已不复存在,垂在身侧的手背不自觉收紧几分,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
    酒店经理惶恐地迎上去:“霍董...”
    男人冷淡地瞥他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开门。”
    寥寥二字带来的威压却极强,酒店客房经理背后霎时间渗出了一层汗。
    “是。”
    不敢耽搁,忙不迭上前备用房卡开门。
    滴一声轻响,房门刚一打开,霍聿深已经迈步走进去。
    窗帘紧紧拉着,房间里暗无天日,床上隐隐能瞧见一团蜷缩着。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掉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霍聿深眸色晦暗复杂,抬脚朝着人走过去。
    床上的人脸颊绯红得有些异常,呼吸也沉重滚烫,长发凌乱地盖在脸侧,她整个人气息十分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无法感知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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