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他救过的人眼中的真心居然都比不上无关之人的真诚
    荆郁合上双眼,觉得可笑至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别说就是一个路人,就算是她又怎样,那种水性杨花用情不专最终背叛抛弃他的人,就算摔死了也是活该!与他有什么关系?
    再睁开,那个凉薄无情的荆郁又回来了。
    荆郁起身,扫了扫衣领,憎恶地皱了皱眉,这一身乌糟,外加被某个人沾染了气味,他一刻都忍受不了,话都没说一句,眼风也没留一个,没有一丝迟疑转身离去。
    江笙看着周身泛着阴郁的人离开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事情发酵的差不多,她作为此次宴会的负责人之一此时不能再不作为了,叫来同事将受惊的宾客送至休息室。然后提了提不太方便的套裙,大步窜上楼。看着地上扭在一起的两个人,居然还在打。
    李弘文本来在前头送宾客,这时才听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好家伙!真是别开生面啊!
    王俭听到消息也第一时间赶了上来,可是王钊此时神志不清像疯了一般手里有什么砸什么,本来略占上风的陆孝文哪里禁得住疯狗似的下死手的蛮力!早已经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这时外头也非常合时宜的响起了警笛声。
    “是谁报的警!?”王俭怒视江笙和李弘文。
    两人齐齐无辜摊着手都表示不是自己。但事情闹成这种地步,陆孝文又生死不知,就算王家想私了,陆家肯定也不会同意了。
    事已至此,王俭再多说无益,只能一手按着还在狰狞发狂的王钊一面空出一只手打电话。
    江笙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次善后工作会不会比六年前好做,对方又不是任他们捏扁搓圆的无名氏,想必是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江笙勾起唇角,心里舒坦了。
    警方将王钊带走时,作为这场事故的东家,要有人代表出面配合事故处理。李弘文说她受惊了,这件事他来处理,让她在会场善后。
    江笙略想一下便同意了,本来还有些不放心,可是略一想王钊那些自掘坟墓的那些勾当,突然心就定了。
    她知道后面该要发生的谁都阻止不了,王家想插手,陆家也会不允许。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当天晚上,今日财经和风向娱乐两家实力雄厚的权威媒体就加班加点赶出了不负众望的稿件,还原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面对这项丑闻,尽管王家已经尽量控制媒体舆论,可也是螳臂当车。
    就算陆家最初不想跟王家搞得鱼死网破,现在被所有人架在那里,如果不拿出点魄力跟王家对抗到底,那不仅要成为整个海市的笑话,还会被全国上下记住他们陆氏的光辉旧闻。
    何况她不是连刀都替他们选好了么,还是最趁手那把,想怎么割怎么割。
    “笙笙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陶晏见她开心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江笙收起手机,脸上的笑容不减,骗他:“过几天要带你去看你外公外婆,高兴不。”
    陶晏笑着点头,“嗯,笙笙开心我就开心。”
    江笙看着听话乖巧的陶晏对她是满眼的信任,刚才那点子欢愉也所剩无几了,“以后跟着外公外婆要听话,他们年纪大了,你要懂事些他们才能省心。”
    “我知道的。”
    “以后……”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江笙还是没有说出口,如果让他知道这次回去是有去无回,估计就办不成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不是那个能替他做主的人。
    “吃饭吧。”
    次日再次打开手机,如她所料,事情经过一夜发酵,愈演愈烈,许文茵被封杀雪藏,王钊被爆吸毒□□,一下从普通的民事纠纷直接上升到刑事案件,发展到这一步已成定局,王家再无回转之力。
    而孙春燕的团队在第一时间连夜发稿,并买了一大波水军和营销账号澄清与许文茵和王钊的关系,甚至还不忘趁机拉踩卖惨,孙春燕负责装无辜弱小小白花,表示很痛惜曾经的好同事能做出这种事,团队负责发通告,爆许文茵凭着后台在公司作威作福,经常抢资源抢代言,还日常欺压孙春燕。
    呵,可真是一朵绝世大白莲呢。
    江笙扣下手机,不再关心这件事,开始安心吃早餐。
    昨天宴会上的意外事故注定今天在公司也将是不平凡的一天,刚到公司江笙和李弘文就被叫到了会议室,波克总裁约翰森昨晚讲话结束不久就搭乘私人飞机回了伦敦,今日凌晨才得知这件事。
    会议室坐着大大小小不下十数人,全是上级管理层,先是商讨这次事故的影响和善后,江笙表示自己已经连夜处理,目前外界的对这件事的敏感点全部集中在当事三人身上,没有不好的舆论指向波克,反而因为这次事故波克要开展新业务的计划得到了曝光,也算因祸得福。
    善后的事一了,追责问题就被摆了上来。
    约翰森痛批赵启元办事不力,怎么会允许这么恶劣的事件发生在新业务发布晚宴上,虽然事态可控,但是本质上出现这种纰漏绝不应该的。
    赵启元这时候不再说整个活动晚宴是他一手包办的了,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说这次活动全权是李弘文江笙二人从头到尾一手主导包办,他确实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将责权划分的清清楚楚。
    可约翰森自然记得昨天邀功谄媚的那个人是谁,利己主义推卸责任是职场大忌,上到管理层下到员工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放心将权利下放给这种人。
    在听过江笙和李弘文的对整件事的阐述后,公司总部领导团队在两个小时内部会议后作出决定,予以将赵启元解雇处理,并赔偿公司重大事故损失。
    李弘文江笙承担次要责任,但鉴于处理及时,将影响降到最低,又考虑到现在实属非常时期,由李弘文临危受命担任波克公司大中华区总经理,江笙职位暂时不变但停职查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两人都知这是集团做出的最公平处理结果,毕竟上下都要有人对此次事故担责,李弘文自然知道这次他能快速上位江笙功不可没,但是现在他刚刚上位有些变动现在不便伸手,对于江笙的处理只能暂时听从公司安排。
    不过江笙很不在乎,迅速交接工作后,便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长假,在王钊被正式提起诉讼那天后她带着陶晏直飞伦敦,两天后由伦敦直飞北美。
    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晚宴风波已经告一段落,江笙复职,可是在这时她却提上了辞呈,李弘文再三挽留,可她去意已决。
    五月初,江笙拿着波克公司的推荐信顺利进入章之韵的恒通基金。
    第58章
    四周云山雾罩一片灰蒙蒙, 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来路,他只知道要跑,拼命跑。
    身后呼呼喝喝的威胁叫嚷声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 双腿好像缠了皮筋一样,绵软无力,一声猥琐鬼祟的“怎么不跑了”在耳根晴空惊雷般骤然响起,床上的人唰地挣开了紧闭的双眼, 腾地坐了起来,终于从缠身的噩梦中得以解脱。
    床头夜夜都必须开着的四个夜灯此时显得犹不够明亮, 荆郁喘着粗气用力一拍墙头按钮, 整个卧室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突然亮起的强光太过刺眼,荆郁撑着额角闭上眼睛缓了缓好久, 才从刚才的余悸中缓了过来。他是再也睡不着了,掀开湿漉漉的被子起身倒了杯冰水, 一饮而尽,躁动的心绪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他双目微阖,扬起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晦暗不明,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直到心中的那股迫切再也压制不住, 手里的玻璃杯突然被用力掼到墙上, 瞬间碎成了粉末渣子。
    荆郁随手捞起一件衣服转身下了楼。
    凌晨三点的淮海路车依旧很多, 这个时间还在路上的, 除了极少部分是刚刚才享受完夜生活此时正阑珊归家的人,多半是正下班或者是正在长途通勤的社畜。
    两条有序的车水马龙, 一辆柯尼塞格犹如鹰隼幽灵般突兀地穿插其中。
    由于速度太快,黑夜中的幽灵甩出了一道长长的拖影, 所过之处留下阵阵刺耳鸣笛。
    荆郁像不要命般还在不断加大马力,好像这样黑夜和噩梦就都能被他甩在身后,背叛和抛弃就永远不会再在他身上重新上演,他怔怔地看着前方,满目的阴冷和绝望,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不舍,也没有什么遗憾。
    人世这一遭他来的厌烦疲倦,如果可以,下次再也不来了。
    可是偏偏这时一个已经被遗忘很久的背影突然在识海中横插进来,一束白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打满方向盘,可是车速实在太快,最终一声巨响,失去控制的车身终于停了下来,滚烫灼热的黏腻顺着额角蜿蜒而下。
    失去意识之前,他又看见了那个背影,还如记忆中的那般,甚至肩膀细微的抖动都还是那样清晰深刻,他想伸手去抓,可抬起的手又抓空了。
    又是这样啊。
    一个月后,荆郁出院就被荆柏安派人紧紧看守在家,不允许他走出檀香山半步。只要踏出荆公馆身边必少不了五个人跟随,看守的比犯人都严格。
    荆郁拄着拐杖,头上还缠着刚换过药的绷带,一瘸一拐地出了荆公馆的大门,除了五个人高马大的随从后面还有两个医护人员跟着。
    任他如何咒骂拒绝,这些甩不掉的就像听不懂人话的臭虫一样粘在他身后。
    荆郁抄起拐杖用力向他们砸了过去,叫他们滚。
    可是那些人后退半步之后等他转过头又小心地紧紧跟上,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能走这样远的路,可是他就像没有痛觉的疯子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自虐。
    路边停着的幻影中,荆柏安苍老的面容崩得紧紧的,车内的总秘徐然和司机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他们大公子一拐杖不留余力地砸向身后人群,一瘸一拐不用任何支撑自虐似的继续往前走,徐然嘴角抽痛。
    “这腿他是不是不想要了!”声如洪钟的质问在车内响起,没人敢答。
    可任他再如何生气,车只能继续缓缓跟着,当荆柏安终于忍受不住刚要下令让秘书下去将人绑回去时,就看到那个逆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某一点出神。
    荆柏安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可什么都看不到,便下了车,无声地走到荆郁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上,有几个人再打球。他不确定荆郁看的是人还是球。
    当荆郁终于发现有人跟在身后时,皱着眉满心不悦,一脸厌烦的转身往回走。
    荆柏安看着场上零星的几人若有所思,让总秘将球场上那些人的资料下午交到他手上。然后看着一瘸一拐固执往回走的逆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他气死。
    不过,这也是他们该受的,他起的因,那对作孽夫妻造地孽。
    下午,总秘便很有效率的将球场上所有人的资料筛选一遍后,只将两份递给了荆柏安。
    肖媛可荆柏安认识,是肖峥的外孙儿女,跟荆郁从小认识但是不亲近。
    另一份,“江笙?”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他想了一会也没想到海市南城哪个江家有叫这个名字的。
    翻开资料,个人信息简单透明。江笙,女,24岁,未婚,北方人,孤儿,6岁被人收养后被养父母带到英国,18岁之前的资料模糊找不到记录,只知道十八岁缀学一边打工一边在伦敦商学院旁听完成学业,21岁入职波克,23岁做上cto特助副手,24岁出任波克公司大中华区商务副总监,后跳槽至恒通基金出任商务总监。
    以上的信息没什么,跟荆郁没有任何交集重叠部分,甚至都不如肖媛可能跟他扯上关系的可能性。
    但是后面一段就尤为惹眼,引得他不得不再重新审视这位履历资料都名不见经传的小总监。
    资料显示3月在波克公司大中华区举办的欢迎晚宴上,荆郁舍身救人,救得正是这位江笙。
    救人?那个一身反骨的逆子孽孙能去救人?不光是他就连排查资料的徐秘都觉得反常的荒唐。光凭这点就将目标轻易锁定。
    荆柏安放下手中资料,抽出一颗烟,敲了敲,没点,沉吟半晌,才向徐秘书发了话。
    自打从美国回来进入恒通之后,江笙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如果不算回国时配合警方调查王钊□□一案的那次谈话,那可谓真的是顺风顺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按部就班。
    警方找来盘问。她才知道那天真正刺激到王钊的并不是她精心备的酒水,而是有人多此一举也下了手。
    本来一件很简单辩无可辩的案子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王钊那边也有了新的突破口,紧紧抓住不放,将两件事混淆在一起,拒不承认□□一口咬定有人栽赃陷害,因为在他住处搜到的违禁品的包装上没有他的指纹,他只承认吸食不承认□□。
    可是从他住所搜出来的吸食和注射用具检测出的结果来看,和他藏匿的违禁品成分是一样的,基本就可以断定这是同一包。
    其他再详细的案情就没有再过多披露。
    手中的报表江笙眼下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是谁下的药?
    之前送酒的侍从也被问了话,只说有人中途截胡,说想喝,因为都是宴会客人,服务人员没有拒绝的理由,酒水被拿走后他又重新下楼去拿,正好碰到上楼的同事就拜托了他帮忙给5012的客人送酒,都是在酒水区拿的。
    经调查两个服务人员都是丽晶酒店的员工,没有可疑之处,酒水区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五楼走廊的监控也表明除了王钊和许文茵前后脚进去后就没再有其他人进去。
    到底是谁?
    警方也审过许文茵,许文茵说是一个男性服务人员打扮的人传话说王钊在5012等她,如果不去王钊说会曝光他们过往的亲密视频,她自然不敢拒绝。
    可是她说的服务人员经过她的描述排查,当日的宴会89名员工中根本就没有这人,两人说话的地方又是监控盲区,这条线索在这又断了。
    警方暂时对她的口供也持保留态度,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所说的是真的。
    可是江笙信,不管这件事最后走向如何,从中最得利最大的是谁,谁的嫌疑就越大!
    孙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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