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赵家对外界是这么说的。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八天后医院传出杨彤抢救无效死亡,赵灵被收监不得保释。
    江笙预料到一些可能,但也没想过赵灵怎么就突然这么有胆了?一向色厉内荏的狗腿怎么就因为陈年旧事突然勇气值暴增直接动手将自己都送了进去?
    她只是推波助澜,加了一把火,将杨彤在高中毕业睡了赵灵男友并且至今勾连的证据贴心地送到了她手里,让她这么多年后才看到一顶落了灰的绿帽重新扣到自己头上而已。
    她不是喜欢给别人带绿帽么?有一天得知自己门当户对千挑万选的男朋友竟然被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睡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恶心不恶心。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跟踪她故意拍得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的人是她安排的,后来送到荆郁眼前挑拨离间的也是她,不知道轮到自己真正戴上这顶货真价实的帽子,这种她一直沉迷向往的滋味她喜不喜欢。
    这也是她能送给她们最好结局了吧?
    孙春燕的一审判决在昨天也下来了,共涉嫌谋杀、故意伤人、偷税漏税、不法交易等等八项罪名,数罪并罚,一审判决处无期徒刑不得缓刑。
    孙春燕坚持上诉,不过不管她上诉与否,这辈子她是别想脱罪出来。
    因为她不许!
    江笙看着床头仅剩的三条连鹤,安慕,荆郁,蒋蓝烟。
    对于荆郁的恨,既然早都没了,就没必要再留,她一把扯了下来,可如果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也算他功德圆满。
    关于蒋蓝烟她又有了新想法。
    听说蒋家最近组了不少局,形形色色大大小小各种宴会公益活动。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心慌害怕,想在暴风雪来临之前给自己尽可能多的找几条救命稻草。
    甚至她还听说,蒋家有意跟陆家联姻,自然不是给已经结了婚的大公子做二房,二公子陆孝文正缺一位肯舍身的太太呢,虽然已经很久没露面,但他的情况却众所周知。
    那样心比天高满心筹谋算计的蒋蓝烟到头来居然真能舍下一身野心嫁给这样一个人?还是捡她最鄙夷的人,孙春燕的剩?
    其实这确实也是江笙想看到的,但绝不是她的最终结局。
    孙春燕几个从犯尚且连本带利,蒋蓝烟一个整件事的主谋如果只是家庭破产、无奈接受一门不幸的婚姻,那真是算她心善了。
    她要她跌入谷底!被人磋磨!本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结果却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压死骆驼的稻草!
    要让她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痛彻心扉家破人亡!
    为陶晏报仇为自己雪恨!
    蚀骨之痛永远要像跗骨之蛆每每入夜、白日、清醒、沉睡时时刻刻都会冒出啃噬她的希望磋磨她的神经!
    永不得安宁!
    第94章
    关于六年前陶晏的那场车祸江笙是从杨彤那里得到的一些蛛丝马迹, 再与孙春燕庭审的供词联系起来才知道是孙春燕撺掇安慕一起干的!
    安慕因为之前陶晏跟她起的那场冲突一直怀恨在心,可碍于王俭和蒋蓝烟施压不得不点头撤案。
    可是后面又禁不住孙春燕的煽风点火,安慕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他们脸面答应撤案, 如果那人出去之后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可就与她无关了。
    本来只是想出口气, 但没想到后来事情闹的那么大,警方都介入进来,而且陶家也不算什么小门小户,局面一时有些不好收拾, 安慕眼见兜不住就火速出国,留下安家父母出面善后。
    但安父不过一个小小区长, 如果是普通人兴许还能压住, 可陶家在春城也颇有一些势力人脉,只可惜在南城始终是外来和尚, 无法运作,但终究是比一些普通人家强上许多。
    最后还是蒋家使了手段搭进去不少人情才将陶家逼走, 最后又怕陶家回到春城反咬回来便联合安家先下手为强将陶父送了进去。
    从此别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她们灯红酒绿恣意人生过得心安理得。
    原先不过只是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私怨,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也弄清了涉及此事的所有关键人物,现在她不仅要让蒋蓝烟几人偿还赎罪,还要蒋家安家为他们纵容子作恶助纣为虐而付出代价!
    可是凭她自己, 还有手里那点只在生意场上兴许还有点用的人脉根本不足以撼动一个树大根深的家族。
    她正满脑子官司, 听到有人敲她桌子, 江笙抬起头就看到汪夺递过来一沓文件, 她一脸纳闷。
    “一会你将这些文件送到苏河湾。”
    为什么她去,这工作不是一直他做的么?
    “顺便去趟月楼将餐盒提过去。”
    可是这话只能放在嘴里, 江笙点着头应声随手披了外衣抱着一沓文件就出了门。
    今天外头下着雨,一月份的海市遇到阴雨天堪比伦敦, 湿冷入骨,难受得很,想到伦敦就难免不想到陶晏。
    跟那边最近一次联系还是月初从枫林镇回来,路过镇上中学时她想起了很久没联系的陶晏。
    听他姥爷说前一段时间恢复得不太理想有些反复,又出现了不认人的情况,只能认出她,可又嘴硬说不想见。
    她知道陶晏气她将自己送走,这么久又不去看他,发给她的消息她又不回。
    有时候狠心一点对谁都好,国内这种情况不管是春城还是这里他都暂时不适合回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会去凤凰镇城他,兴许那时候还带着奶奶。
    江笙将车停在路边,没有打伞疾步跑进了月楼,门口的服务人员问她几位,有预约没。
    江笙直接报了汪夺的名字说过来拿餐。
    服务人员让她稍等。
    江笙便找了位置先坐了下来,歪着头轻轻扫了两把头上的水珠,不经意间看到了熟人,还不止一个。
    蒋蓝烟和周行知正坐在她斜对角,因为绿植遮挡,她能看到他们而他们看不到她。
    “能让周伯伯帮忙通融一下么,延迟一下银行还款日期,现在我们家将所有不动产都质押出去了,手中的流动资金勉强够维持公司运营成本,但也只够三个月,抛出去的股票反购回来的比例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在和颂新的质押协议上帮忙担保,如果下月我们没有资金赎回之前质押的不动产,银行会全部收走,那和颂就完了,我们蒋家也将一无所有。”
    周行知看蒋蓝烟满脸急切,但他也爱莫能助,这种事情明显就是有人趁机有意为之,在这种风口浪尖,不知道蒋伯父出于什么考虑居然敢大量出售自己手里的股份,现在想回购却无法购回不说之前的操作还没有发布公告,如果真的纠察起来不仅是他,帮他暗箱操作的人都会被某监会审查,严重的话和颂直接面临强制退市。
    蒋家质押的那些不动产现在怕是没一个人敢给和颂担保,尽管两人关系不错但是他也不可能拿自己公司和前途冒险。
    “担保签字如果是我个人,兴许我还可以帮你,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公司董事会也不会同意,所以还望你能理解。”
    蒋蓝烟懂,毕竟哪怕以个人名义签字如果涉及偿还问题都会与其身后资产挂钩,平日里好的时候都不好做这种担保,何况现在,可是知道是一码事,被这样无情拒绝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和怨气。
    “可是如果你都不能帮我,我还能找谁呢?我爸爸下个月就准备为了陆家肯帮和颂周转资金让我和陆孝文订婚,我现在怎么办啊。”说着小声啜泣起来。
    江笙还从来没见过蒋蓝烟哭呢,只不过这时候的美人垂泪表演成分居多,并没有到那种真正走投无路六神无主发自肺腑绝望哭泣的程度。
    是啊,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何况蒋家现在还没倒,她还没真的吃什么苦头受什么磋磨呢。
    “延期还款我可以帮你跟我伯父说一声,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最多不过3个月,以现在银行评估标准,这已经是极限了。”
    蒋蓝烟破涕转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就够了。”
    呵,这叫什么呢?
    拆屋效应?
    周行知未必看不出蒋蓝烟的那点心机,不过也是想周全那点情面吧。
    “其实这事,最有能力帮你的,你何不去试试看,说实话和颂现在还能维持这个局面不过是侥幸没有被人恶意做局,如果有人想趁这次机会大举收购,你们能如何?”
    蒋蓝烟怎么没找过,那天话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去,她也是有尊严的,可是如果真要她在整个海市面前丢脸,那她宁可放下身段去求荆郁。
    “说起来你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从小跟阿郁能称得上关系还可以的除了云骁哥也就你我和季鹤鸣了,再说在他最难的那四年也是你一直陪着他,他说什么都会顾念一些的。”
    蒋蓝烟能说什么,只能面上应声,“好。”
    这无意的墙角也听得差不多了,江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拿着服务人员送过来的餐盒准备离开,正巧碰上了从里头出来的蒋蓝烟和周行知。
    周行知目不斜视从她身前掠过,蒋蓝烟却认出了她,孙春燕王钊两人的事就那么凑巧都能与她扯上点干系,所以让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更别说她长得与那个人那样神似。
    虽然面相天差地别,可是眼睛和神态总是有那么几个瞬间让她觉得两人有一些重合。
    如果不是早就做了指纹比对,她早就怀疑她就是那个人。
    不过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凭着她最忌惮的东西真的得了荆郁的青眼。不过不足为惧,左右不够一个替身,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应。
    蒋蓝烟眼睛瞄到了她手上拎着的餐盒,见她看到自己一个眼风都没有扫她,一时觉得有些可笑,这算什么,狗东西上了台面就真当自己跨越阶级了?再跨越顶破天也左右不过一条狼犬!
    “江小姐请留步。”
    江笙回头,看着蒋蓝烟不紧不慢地摇曳过来。
    “这是去苏河湾?”
    蒋蓝烟连这都知道,看来跟荆郁的交情果真不一般啊,这样的关系荆郁也能下得去手动人家根本,只能说真不愧是利益至上的荆家人。
    见她没回应蒋蓝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从上个月开始她就想见荆郁,自从那次被他赶出来一直就没再见到他。
    前两天才听说他好久没去公司,是病了,可又不接受任何探视,现在谁都见不到,可她办不到的事,有人却偏偏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这是上门来碍她的眼?
    “江小姐真得感谢你长了这双能保你富贵又荣华的眼睛。”
    “然后呢?要不要我代我的这双眼睛谢谢你为它邀功正名?”江笙根本就不往她的话里面钻。
    蒋蓝烟只能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要谢也应该谢你的前辈,她栽树你乘凉,很不错。”
    江笙满脸可惜的摇摇头,“那真是遗憾,如果蒋小姐也有个眼睛啊鼻子啊嘴什么的像一像,就也可以蹭个阴凉,就不至于被家里逼着拿婚事来交易,拉下脸到处求人办事也没能求到什么人帮忙。”
    蒋蓝烟脸色徒变,嘴角咬的泛白,可还是尽力保持着她名门淑女的仪态,一时间在发作与克制两者之间纠结挣扎,表情就显得尤为狰狞。
    江笙看她越是忍气,她就越是高兴,她干脆回身慢慢向蒋蓝烟走近,嘴角得意的笑让蒋蓝烟脖颈上的两条脖筋崩得尤为明显,江笙故意眨了一下眼睛,微微倾身,贴向她。
    言语中的挑衅比嘴角的笑容更令人深恶痛绝,江笙偏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我倒要看看是我这双眼睛棋高一着,还是你们数十年的情分更胜一筹。”
    “你什么意思!”
    江笙勾着唇角,笑意越来越浓,“你说呢。”
    说完扭着过身子,恣意地一步一步走出月楼,身后的花盆摆件的碎裂声和终于抑制不住的叫声被江笙抛在耳后,生气么?可若只是生气又怎么能够呢?
    她要让蒋蓝烟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失去而无能为力,如何珍视小心翼翼维护的东西她是如何信手拈来如何随心玩弄。
    她俯视俾睨,她任人践踏!
    江笙进不去苏河湾,只能给汪夺打电话,汪夺说要里面的人面视同意才行。
    怎么没沟通好么?台子都没搭好那让她在这唱哪门子戏?汪夺一个劲的说你给荆总打个电话,他一定会接,直接就放你进去了。
    江笙才不管,直说没人接,也进不去门准备打道回府,汪夺终于拗不过她给这边物业打了电话才放她进去。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她不知道的是荆郁已经好多天没见人了,汪夺几次以送文件为名过来都吃了闭门羹,打电话给荆柏安,荆柏安因为七里河的事不满至今,直说让他正好闭门思过,所以正经能管他的人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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