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费奇冷淡地放下手,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即使能变回人类,呵,费奇瞥了眼被他命令手下砍下的肢体,这些被砍断的双腿肯定也无法再生了。
    如果是西瑞尔在这里,他肯定能一击将怪物杀死,也能给这些饱受折磨的家伙一个痛快。
    可他无法成为西瑞尔。实际上,他自己都说不出他究竟是嫉妒还是仰慕那个家伙。
    费奇板着脸,深吸一口气,走回到骑士们中间。西瑞尔不在,他现在就是主心骨,他尝试保持跟西瑞尔相似的平静表情,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胆怯和退缩,才能不损身为骑士的骄傲和信念。
    深夜,安静空旷的街区,亚伯站在距离帐篷不远处仔细观察。
    黎明来临前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刻。亚伯盯着帐篷,心里禁不住想起这句话。就在他们忙活了一夜,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现实却又给了他们一记重击。
    “快天亮了。”费奇低头看了眼时间,心里想的却是西瑞尔怎么还不回来。
    他迫切想闯进马戏团帐篷逮捕刺杀案的凶手,可那邪物的存在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种猎物近在眼前的局面让他烦躁不宁,但他又无法在部下面前有所表现。
    “邦布尔先生,你有想到什么主意吗?”他走到亚伯身边开口询问。
    亚伯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我的建议是先不慌解决帐篷内的邪物,应该先封锁此地,其他的事稍后考虑。”
    “封锁?现在不是已经封锁住了吗?”费奇嗤之以鼻,“你这些空话说的倒好听。”
    亚伯直视费奇的眼睛:“在学会对抗那些诡异邪恶的存在之前,我们必须要先学会用脑子思考。而在学会思考之前,我们要先学会保持敬畏。”
    “阁下也太小心过头了!”费奇脸上挂着讽刺的微笑,“难道我们就一直守在这里,等着里面的人主动出来?”
    “那你想怎么办?找人进去送死?”
    “只要不看那件邪物就行。我们可以把眼睛蒙上。即使蒙上眼睛,骑士的行动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不看’只是我的猜测。”亚伯驳斥道,“畸变的原因尚且还没弄清!”
    听到这里,费奇拧起眉,脸上露出烦躁不安的表情。他踱了几步,那带花纹的显眼的帐篷在他眼前晃悠,让他心底无比烦闷。
    如果这顶帐篷消失就好了!他狂躁地抓了抓头发,将头发弄得凌乱不堪。
    就在他心里诞生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他身边突然响起大叫,“火、火!”
    费奇诧异扭头,旋即瞪大双眼。视野内那顶巨大的帐篷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是谁干的!
    他绷紧身体,眯起眼睛扫视四周,在帐篷附近迅速瞥见了一个可疑身影。
    找到了!
    他咧开嘴,眼底射出锁定猎物的寒光。才不会让你趁乱逃走!
    四周再次陷入混乱,火光照亮漆黑的夜空,帐篷被点燃,遮挡视线的麻布在火舌下变成灰烬,逐渐暴露出帐篷内的场景。
    “全部转头!”亚伯发出大喊。
    “不要看帐篷!”他向众人命令道。
    就在亚伯大喊的同时,费奇不听劝地冲了出去,奔向那个纵火后将要逃跑的可疑家伙。
    看见这一幕,亚伯眉头紧皱,没有阻止费奇的举动。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了。火舌跃动,火花飞舞,有人没来得及避开视线,透过浓烟和火星不小心窥见了那不可直视的神像,尖叫和咆哮将深夜的宁静彻底打破,危险与混乱的扭曲的地狱在黎明来临前再次降临……
    同一时间,卡拉德街外。
    “发生了什么?”西瑞尔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加文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卡拉德街所处位置的某片天空被火光照亮。
    “起火了?”加文走到窗外,摸了摸下巴,脸上也划过一抹疑惑之色。
    他跟西瑞尔此刻位于某栋建筑的二楼。就在前不久,他们在这里解决掉了制造殉难者诅咒的小丑。
    没错,诅咒的施法者是一个小丑。
    一个身穿彩色连体服、头戴双角帽的搞怪小丑,同时也是一个格外棘手的难缠角色。
    “看来我们该走了。”加文看了会儿窗户,转过身对西瑞尔说,“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西瑞尔站起身体,点了点头:“我已经恢复好了。”
    被他们俩杀死的小丑具有布置陷阱和幻境的能力,在刚才的战斗中,两人都受了点轻伤,好在最后成功将小丑杀死,笼罩卡拉德街的诅咒也随之解除。
    “年轻就是好啊。”加文瞅了西瑞尔几眼,笑着揶揄道。
    “维森先生也很厉害。”西瑞尔礼貌回答。
    加文嘿嘿笑了几声,抱着手臂走到他身边。
    击杀小丑的最大功臣是西瑞尔,他受的伤也更严重。可西瑞尔就休息了一会儿,这么快就又生龙活虎,身体素质也称得上是怪物了。
    两人走到角落里的一具尸体旁。
    这就是被他们杀死的小丑的尸体。小丑的心脏上正插着一柄细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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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礼服之剑
    ◎礼服之剑◎
    这细剑造型精美,整体看来轻便灵活,剑身雕刻华丽的图案,剑首、护指和护手部位也都镌刻有古老的装饰性浮雕。
    “明明看起来就是贵族挂在腰上的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在你这里倒是威力剧增。”加文瞥了几眼细剑,调笑着说。
    “您过奖了。”西瑞尔伸手握剑,淡然回应道。
    这是他的象征【礼服之剑】,锋利敏捷,适用于在决斗中对敌人发动致命攻击。剑的历代主人均是贵族,而拥有过它的家伙也均是在决斗中落败被杀,无一例外。
    “行了,我们要离开了。你把剑抽出来吧。”加文说,同时掏出了一张骨牌,“我把这张牌放在他心脏里,这样小丑就无法复活。”
    “好。”西瑞尔点了点头,伸手抽出剑刃,而加文也找准时机将骨牌埋进了小丑被剖开的心脏。
    “麻烦你忍耐一段时间了,宝贝儿。”
    放完骨牌,加文嘀咕着,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血迹。
    西瑞尔看向他,意识到加文刚才是在对他的牌说话。
    “怎么?你对我的牌很好奇?”察觉到他的目光,加文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问。
    西瑞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加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您的骨牌里栖息着强大的灵体,并且还不止一位。”他说。
    “你想问我这些灵体是从哪里来的?”加文翘起嘴角。
    “您真是敏锐。”
    加文没有回答,而是松开西瑞尔的肩膀,转身朝外走去。
    “不告诉你。”他转过头,朝西瑞尔做了个鬼脸。
    西瑞尔快步跟上,走到他身边,跟加文并肩行走。
    “放心,我没有生气。”加文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眯起眼睛对西瑞尔说,“我很喜欢你,西瑞尔,你是个好骑士。”
    “您是指哪方面?”西瑞尔对他的“调戏”无动于衷。
    加文哼着一小段古老的曲子,掏出一张骨牌在拿在手里把玩。
    “西瑞尔,”他说,“如果有天你死掉了,我肯定会挖开你的棺材,偷走你的尸骸,再把你的头盖骨敲下来雕刻成骨牌。你肯定会成为我手里最强的‘骑士牌’。到那时候,你这个骑士就只用专心守护我这一个主人喽——”
    他将骨牌放在嘴唇上亲了一口,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但一双眼睛却像钩子一样死盯着西瑞尔。
    西瑞尔站在原地,脸上罕见地划过一丝冷意。加文捕捉到了这一点,却依旧不改轻佻随意的态度。
    刚才那番话确实惹怒了西瑞尔,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全身也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可怕气势。
    “走了走了。”加文挥了挥手,转身就要开溜。再逗下去,这个一根筋的骑士肯定要跟他动手。
    于是两人继续赶路,只不过这次加文在前西瑞尔在后,二人之间的距离也被拉开许多。
    漫漫长夜,黑暗结束,第一抹曙光乍现,宣告黎明的到来。灰色的晨光缓慢照亮大街小巷,城市苏醒,市民们在太阳下又开始重复平静的工作、生活。然而,即使他们未曾注意过,不曾经历过,历史的时钟不会停摆,阴谋也已安静无声地布下了象征湮灭的旋涡。
    希思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头仍在钝钝发疼,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又晕眩又灼热。脑袋在经历短暂的空白后,他回想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是了,那可怕、诡异的一夜。那段记忆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激灵地打了个哆嗦。
    这时,门被推开,他听见有人走到床边。
    “希思·多兰先生。”说话者是个女人。“你感觉如何?”
    “咳、咳咳,我头疼……”希思张开嘴,声音嘶哑。
    女人扶他坐起来,给他喂了点水。喝完水,希思感觉疼痛有所缓解,他抬头看向女人,发现这是个年轻的修女。
    “你需要继续休息。”修女叮嘱说。
    希思皱眉缓了一会儿,问:“我昏了多久?”
    修女放下水杯:“您昏了五天,现在是第六天的上午。”
    五天?这么久?希思抿紧嘴唇,正欲再问,就见修女收拾东西转身离开,关上门将他扔在房间里。
    看着门口,希思一时无语。
    好吧,他本来还想问罗恩他们的情况以及卡拉德街的状况。
    躺回床上,脑子一片混乱,再加上时隐时现的头疼,更是让他无法静心休息。就这样忍受了一段时间,修女回来,端给他一盘食物。他勉强尝了几口,就又抓住机会向修女询问问题。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手里还拿着汤匙。
    “圣凯瑟琳修道院。”修女回答。
    原来自己在城内的一家修道院里。
    “我的同伴醒了吗?”他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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