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树不满道:“时遇在深山老林里拍戏连信号都接收不到,他出不来情有可原,你又是因为原因什么没空?”
    “晚上要陪老婆回林家。”江斯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一听跟林星津有关,司嘉树倒是没再抱怨了,兄弟怎么可能比得过老婆呢,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你跟咱们的林大明星现在进展如何啊?”
    作为江斯年的发小兼好友,司嘉树是第一个知道江斯年喜欢林星津的,也是第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
    虽说当初是林星津主动找上江斯年,提出要跟他结婚,但这中间要是少了司嘉树的帮忙,事情根本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江斯年没作声。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陡然沉默起来,司嘉树心里有数了。
    “得,还是在原地踏步走呗。”司嘉树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像他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木讷纯情的发小呢,追一姑娘,追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
    就算是温水煮青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青蛙也该熟了呀。
    明明读书的时候,江斯年才是智商最高的那个。
    “看来谈恋爱这事跟智商没关系,看天赋。”司嘉树叹了口气,“你们俩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别告诉我还在玩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游戏?”
    江斯年否认:“……没有。”
    “行了,你的停顿已经彻底出卖你了。”司嘉树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谎言,“你是在跟人谈柏拉图式恋爱吗?”
    停顿一秒后,他继续毒舌,“不对,你连这个都算不上,人家柏拉图式恋爱,双方至少还是互相爱慕。”
    不像江斯年,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他在不停地单方面付出,不求回报。
    江斯年继续沉默,只有呼吸声深重了些。
    司嘉树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赶忙补救,“温情路线走不通,斯年你要不要试试强制爱。”
    “强制爱?”
    “对,比如拿林家的公司威胁她,要是不跟你好就让林氏破产。不对,跟林氏比起来,林星津应该会更看重她的演艺事业,拿事业威胁她应该更管用,不听话就雪藏她,或者一点资源都不给……”
    “你这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
    这几个字江斯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司嘉树要不是他的好朋友,就冲他敢起这个念头,他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司嘉树点了根烟抽着,也不怵他,“这么凶干嘛,我就是提个建议,采不采纳不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江斯年的态度很坚决,“我不会逼她,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津津手上。”
    “唉,看来老天爷就是看你前十几年日子过得太顺了,才会让你碰上林星津,吃了这么多爱情的苦。”
    司嘉树向来是爱完一个丢一个,丢完一个再爱一个,洒脱肆意得很,他根本无法真正理解江斯年对林星津的感情。
    “不聊了。”司嘉树道,“既然你没空,那我约别人去了,这么久没回南城,哥们我今晚要通宵。”
    “滚吧。”
    司嘉树轻笑出声:“真无情。行了,你好好追你老婆吧,我挂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江斯年靠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资料,却久久未翻动一页。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衬得他周身气质清冷而矜贵。
    司嘉树说的不对。
    在这场感情博弈中,他并不是真的不求回报,他只是想让林星津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逼迫,更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江斯年。
    他其实远比司嘉树想得更加贪心。
    —
    “先生,司机在门口等着了。”
    “好。”江斯年点点头,“等津津下来就出……”
    他的话被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循着声音源头望去,江斯年瞬间愣怔在原地。
    因为要去林家,林星津特意重新换了身衣服。
    林星津的长相本就极其出挑,更何况是在精心打扮之后。
    她从楼梯转角出来时,亮白的灯光正好如同聚光灯般完美地落在了她身上。
    黑发披肩,肤白如雪,红唇明艳,肩薄纤瘦,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小腿骨肉匀称……全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得仿佛是造物主手中最出色的作品。
    林星津挑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收腰长裙,这个颜色浓艳绮丽,一般人压不住,很容易适得其反显得人不伦不类,但林星津却淋漓尽致得展现出了它的美,而长裙也将她衬托得艳光四射,骄矜高贵。
    江斯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星津身上,眼底的炙热似要喷薄而出,林星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抿了抿红唇,神色微微有些羞恼。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江斯年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轻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以出发去林家了。”
    “好。”林星津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等人走近了,江斯年才发现她还画了眼线,微微上挑的眼线显得她那双本就明艳的大眼睛慵懒又勾人,像只野性十足的小猫咪。
    夸赞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很漂亮。”
    漂亮得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谢谢。”林星津又抿了抿唇,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接下江斯年的夸奖后,林星津礼尚往来,“你看上去也很帅气。”
    江斯年的眼底满是笑意,“咱们走吧。”
    他倒不是怕林家人会等急,只是担心林星津会饿肚子。
    有他在,林家人总不至于连一顿安稳饭都不给她吃吧?
    “好。”
    早春时节,太阳落山早,昼夜温差大,凉意伴随着冷风席卷而归。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随风扬起,但很快就被一只白嫩细滑的手捉住了。
    林星津撩发的空隙间,一抹雪润莹白落了江斯年的眼中。
    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款式简约而落落大方。
    这是江斯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
    那次拍卖会上珍惜藏品很多,但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对耳坠,直觉告诉他林星津会喜欢的。所以这对耳坠被拍回来后一直放在首饰柜最显眼的位置,等待着女主人的光顾。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江斯年薄唇微勾,清隽端方的脸上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要去林家赴宴,他想他的心情会更好。
    —
    黑色连号迈巴赫驶入林宅时,林缜他们早已都等在了门口。
    还真有几分家中最受宠女儿回娘家的感觉。
    可林家越是这般惺惺作态,江斯年就越是震怒。
    “斯年、津津你们可算是来了。”两人刚一下车,林缜便迎了上来,语气熟络,面色可亲,“外面冷,快跟爸爸进屋去,别冻着了。”
    “嘉嘉,过来呀。”林缜说完后又朝躲在许蔓婷身后的林星嘉招了招手,“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姐姐姐夫吗,现在姐姐姐夫来了,怎么还躲起来了。”
    小孩子敏锐,又不像大人那般虚与委蛇,所以无论林缜怎么“威逼利诱”,林星嘉都只是怯生生跟在许蔓婷的身后,说什么都不肯上前一步,以至于最后还被逼出了几滴眼泪。
    林星津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林缜的面目越发可憎。
    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他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甚至还敢带着他婚内出轨的老婆和孩子在她面前招摇过市。
    她心疼她的母亲,当初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林总。”江斯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这几人,“小孩子不愿意叫就算了,毕竟我岳母也的确没给津津生过弟弟。”
    江斯年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许蔓婷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就连林缜都愣住了,偏偏他脸上狰狞讨好的表情还未散去,瞧上去就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好一会,林缜才狡辩道:“斯年,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嘉嘉怎么不算是津津的弟弟了?”
    江斯年却已经不耐烦听他讲话,他牵起林星津的手朝客厅走去。
    掌心的小手暖呼呼的,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冷不冷?”
    “不冷。”
    林星津摇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两人交叠的手上。
    江斯年为什么要牵她?
    不过很快她就给江斯年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哪有夫妻不牵手的,假夫妻也不例外。
    做做样子,糊弄糊弄外人而已。
    “待会要是饭菜不合口味你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外面吃。”
    “嗯?”林星津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说这话。
    其实从江斯年开口嘲讽林缜,不让林星嘉叫他哥哥那会,她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异样了。
    不是她的错觉,江斯年对待林缜的态度真的变了。
    可是为什么呢?
    林星津是真的想不到答案。
    当初林缜为了掩盖自己婚内出轨的事实,还特意把林星嘉的年龄改小了一岁,让人误以为林星嘉是他和许蔓婷结婚后生的。
    除了林家自己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江斯年没理由会知道。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江斯年低沉的声音,林星津顺着他的话说道:“想你。”
    江斯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他温柔地追问:“想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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