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听着,目光震了震。
    她听过“活死人”这个组织,听说里边的人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行的都是一些黑暗之事,身手高超,手段凶狠毒辣。
    从来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更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
    之前网上有出现一张照片,说是拍到活死人的样子,结果是几个侧影,个个戴着连衣帽和白面具,从侧影上甚至连性别都分不出来。
    鹿之绫忽然想到戴连衣帽的李明淮,他就是活死人之一吧。
    这个组织是薄妄的?
    她正想着,一旁闻达拿着手机战战兢兢地道,“大少爷、大少爷不接电话……”
    薄峥嵘眼神跟刀子般射过去,“他这是不敢回来了!做贼心虚!”
    “什么做贼心虚,都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
    丁玉君说着拿出手机,当着薄峥嵘的面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她便道,“你看,也不接我的,肯定是手机没电了。”
    “这个时候没电?有这么巧?”
    薄峥嵘沉声道。
    “就是没电了,我手机也经常没电。”丁玉君坐板正了身体,严肃地说道。
    “什么时代了,充个电很容易。”
    “那万一薄妄没找到充电线呢?”
    “年轻人什么都会乱扔,就是不会扔充电线。”
    “我孙子不是一般年轻人。”
    母子俩人对峙起来,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吵得热烈又克制。
    突然,一阵悦耳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强行打断两人。
    薄峥嵘和丁玉君齐齐朝鹿之绫看过来。
    “……”
    呃,忘记调成静音了。
    鹿之绫默默拿出手机,屏幕上亮着着两个挺大的字——薄妄。
    空气凝滞了好几秒。
    她还不如让铃声唱完……
    薄峥嵘站在那里看向丁玉君,丁玉君依然坐得端坐,一脸郑重,“薄妄找到充电线了。”
    “……”
    薄峥嵘一股火冲上头颅,狠狠瞪一眼鹿之绫,“接!开免提!”
    鹿之绫只好接通电话,打开免提,薄妄带着些不满的低沉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跑哪去了?”
    “你又去医院了?”
    她怔了下。
    “怎么,我不能来?”他的声音顿时更沉一些,“鹿之绫,你别忘了,我走之前说过什么,我来讨筹码。”
    闻言,鹿之绫慌了一下,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他绑了两个夫人。
    她眸子一转,急急地道,“薄妄,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郁姨和夏姨遭到绑架,父亲正大发雷霆呢。”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你在神山?”他问。
    “嗯,奶奶和父亲都在,正在查呢。”她轻声说道。
    话落,薄妄那边挂了电话。
    鹿之绫端正坐好,薄峥嵘低头看向她,目光严厉,“他走之前说什么?讨什么筹码?”
    “……”
    鹿之绫脑子里瞬间转过几十种说法,但哪一种都经不起推敲。
    最后,她把心一横,低头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
    薄峥嵘咬牙切齿。
    “你吼她干什么?她也是刚捡条命回来。”丁玉君护着她。
    “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他要去搞郁芸飞和夏美晴?”薄峥嵘不理自己母亲,继续质问。
    逃不过去。
    鹿之绫低下头,有些难堪地嗫呶,“不是,他就是让我好好养伤,等身体好了以后再来讨、讨筹码。”
    说完,她的耳朵根都红了,生生窘红的。
    换作从前,打死她都不可能在长辈们面前讲这种话。
    “……”
    薄峥嵘听到这种解释,那股火硬是化成了尴尬,一句都没能再问下去。
    半个小时后,薄妄出现在大厅里,穿得不怎么规整的白衬衫外搭了件黑色风衣,一身气息凌厉肃杀,脸色冷得厉害。
    第70章 我一个狗笼子里长大的,有什么不敢?
    走得近了,他冷冽的视线在沙发上那道单薄身影上掠过。
    安然无恙。
    他的目光微缓。
    薄峥嵘正坐在后面的长桌上,拿着两台手机轮番发号施令,要底下人寻人,语气特别差。
    鹿之绫坐在沙发上,抬眸对视薄妄的视线,将食指抵在唇前,摇了摇头。
    示意他千万不能认。
    “……”
    这个担心的样……
    薄妄勾了勾唇,径自往前走去,在薄峥嵘对面拉出椅子坐下。
    薄峥嵘没想到薄妄会回来,还是这么快回来,顿时愣了下,连骂人的话都没脱口而出。
    薄妄慵懒地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道,“这两个女人跟你太久,估计你也腻了,我重新帮你找两个?”
    “啪!”
    薄峥嵘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胡说八道!你赶紧把她们放了!”
    薄妄抓起桌上果盘中的一个橘子慢吞吞地剥。
    闻言,他睨了一眼鹿之绫,见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眉梢不禁上扬,“什么叫我把她们放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薄峥嵘是真想站起来给他一拳,但想到下落不明的郁芸飞和夏美晴,还是耐住了性子。
    “警方在张自有的车里发现遗书,他早就有厌世的意思,之绫之前坐他的车骂过他两句,他就怀恨在心,想拉之绫一起死。”
    薄峥嵘沉声道,“所以这件事和芸飞、美晴没关系,你快把她们放了,芸飞有哮喘,受不了刺激。”
    “……”
    她从来没骂过张叔一句。
    鹿之绫淡漠地听着,也没有插话。
    薄峥嵘在商场浸淫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里边的猫腻,说这种话无非是不想细查也不想管罢了。
    薄妄剥下一张完整的橘皮,懒洋洋地道,“是不是都无所谓,就算我女人今天真的沉了江,一尸两命,我也不会怪两个……小妈。”
    最后两个字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薄峥嵘顿时气得脸都有些扭曲,强压着怒火,“你要真这么想,会这么急匆匆回家?”
    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看重鹿之绫。
    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拿鹿之绫当牵野狼的绳呢。
    “我回来吃个橘子。”
    薄妄撕了一片橘瓣塞进嘴里,酸得拧了拧眉。
    薄峥嵘重重地吸了几口气,道,“薄妄,她们怎么说都是你弟弟妹妹们的母亲,退一万步说,这事传开来薄家脸上无光,薄家无光就是你脸上无光。”
    薄妄又吃一片橘瓣,“那我也派两个人给你,帮着一起找找?”
    “薄妄!”
    薄峥嵘拍着桌站起来,再也克制不了怒火,“我没耐性在这里看你跟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今天太阳落山前,我必须看到芸飞和美晴回来,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得到你母亲剩余的遗产!”
    “……”
    薄妄坐在那里,闻言,他撕橘瓣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之绫隐隐觉得不安。
    丁玉君的呼吸都重起来,“峥嵘……”
    “砰!”
    薄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橘子狠狠砸向桌面,橘子当场被摔烂。
    “你拿我母亲的遗产换那两个女人的命?她们配吗?”
    听到这话,薄峥嵘的眼中掠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咬着牙道,“她们不能死。”
    “那你放心好了,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不会让她们死。”
    说着,薄妄双手按到桌面上,冷笑着看向薄峥嵘,他腕上的佛珠手串颗颗浑圆,散发安宁佛气,他出口的话慢条斯理,却是字字残忍暴戾——
    “动我的女人,我怎么会让她们只是死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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