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是还有什么隐情?你细细说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你。”苏眠拉着祁亮席地而坐。
    “此事说来话长...”祁亮望着远处隐隐的山脉,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本来他们都要放弃了,谁知今日买主竟主动联系他们,要购买他们的货物,约定的是午时三刻,城北门的粥铺子集合。
    祁程与祁亮自然是求之不得,提前一个时辰便到了城北门的粥铺子。
    谁知,因为下雨,地面潮湿,粥铺子大门紧闭。祁程敲了半天的门都未见有人应,两人还觉得奇怪。
    谁知祁程低头竟摸到了木板上斑驳的血迹,吓得两人面容失色,转身就准备逃跑。
    苏眠还想再问些什么,洛晴岚突然感觉周遭的空气有了异动。
    “小心。”洛晴岚连忙推了一把苏眠,让他闪身避开了。
    而祁亮似乎左肩处,中了一箭,面色十分痛苦。
    第87章 酒宴
    祁亮抱着左肩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粗布衫上粘满了杂草细屑,唇色乌青发紫。
    苏眠脸色大变,这箭有毒。
    周围的侍卫严阵以待,容临皱着眉头,大步流星地走在了苏眠身前,眉间似乎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脸色暗沉。
    “眠眠,你没事吧?”容临的眸子蕴着寒冰,声音却温柔地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苏眠摇了摇头,声音暗含了几分可怜兮兮,小手也紧紧地拽住了容临的衣袋,“容临哥哥,外面也太危险了。”
    容临一身黑衣,负手立于风中。今晚的这一切以及陈林的死,一切都似乎早有预谋。所有妄想被磨灭的痕迹,只会让顽强的野草风吹又生。
    那一边清风也将祁亮搬到了安全的地方,将他搬到了马车身后,蹲下身子来检查他的伤势。
    还在祁亮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外面风寒露宿,人的意识也有些模糊。祁亮紧紧拽住了清风的手,哆嗦个不停,嘴上呢喃着,“是他们来了,是他们...”然后便晕厥了过去。
    苏眠也觉得面前的这一切发生得过于巧合。
    原先以为祁家兄弟只是普通的商贩,没想到竟惊动了京兆府尹。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竟想着杀人灭口,可想此事并不简单。
    只是不知,这两件事背后会不会是一人所为。若是如此,是怕如今的顾府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
    苏眠细细思量了一番,背后也不禁渗出了冷汗。
    “少主,祁亮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外伤。”清风手中拿着沾满了血渍的箭矢,拿到了容临面前。
    容临随手拿起了箭矢,箭羽的羽毛坚韧,似乎是由草原的牦牛毛制成。刃薄而锋利,镞呈长条形,形状却是军营中最为常见的箭矢。
    “少主,可是有什么异样?”清风方才将这柄箭矢好好端详了一番,也没见什么不同。
    容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箭身,箭身散发着银白色的耀眼光芒,看上去极为珍贵的材质。
    在箭矢的尾处,隐蔽处似乎有一个不显眼的字迹,字迹隐隐有些生锈,像是有些年代了。
    “带回府里淬火便可知晓。”容临将箭矢扔回给了清风,指腹微微摩擦着,侧过身子眺望远方。
    “少爷,小姐。再不起程,想必那酒楼的佳肴都凉了去。”那奴才见短短在不过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发生了这许多事,大腿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哪里还敢耽搁下去。
    “眠眠,若是再不去,只怕赵大人要等的吹胡子瞪眼了。”容临见苏眠仍围着昏迷过去的祁亮转个不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四周只除了风声,偶尔天空有几只大雁低略而过,静悄悄的。
    苏眠本蹲在地上,思忖着祁亮何时想来,想再问他些交易的细节。
    只能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顺势搭上了容临的手指站起来了。
    乖巧地跟在容临的身后上了赵大人提前备好的马车。
    “为何他们不一同去?”苏眠有些不解。
    上马车之时,两位舅舅早没了身影,连方才早就叫嚣着要大吃一顿的洛晴岚都有些打蔫,连打了几个哈欠,便叫嚷着要回府养精蓄锐去了。
    苏眠竟是不知,这京兆府尹赵大人莫非是吞人的野兽不成,让大家都如避蛇蝎。
    “只是不顺路而已,眠眠为何想这么多?”
    马车装饰得极为豪华,容临优雅地拿起青花瓷盘中的葡萄,擦拭了表面的水渍,便塞进了苏眠的嘴里,堵住了她的胡思乱想。
    接二连三塞了好几颗葡萄,苏眠直勾勾地瞪着容临,腮帮子里被塞得满满的,再也嘟囔不出一句话,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拿着手帕来回擦拭着。
    更觉得面前的苏眠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格外的惹人怜爱。轻笑了一声,又用力地搓了搓苏眠的小脑袋瓜。
    苏眠本就被风吹乱了的发丝,方才打理好,如今又经过了容临的一阵揉搓,立马瞪圆了眼睛,牙齿磨的咔嚓响。
    完全被容临转移了目光,将刚刚自己满脑子的疑问都抛到了脑后。
    马车慢悠悠地驶近了城门,城东头的一棵老槐花树被风吹的飒飒响,九月桂花落了一地,苏眠趴在床沿边望了过去。
    长安街点满了一城的灯笼,照得人红光四射。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有白发老妇牵着幼童逛着摊贩,到处一片欢声笑语。
    苏眠被吹处的灯光吹的面目柔和了几分,感觉着秋风带来的丝丝凉意,发包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流苏随风摇曳着。姣好的面容上未施粉黛却已是上等之姿,让人挪不开眼睛。
    苏眠被风吹久了,鼻尖痒痒地连打了几个喷嚏。容临无奈地伸出了手,放下了珠帘,侧耳对她说了些什么,逗得苏眠笑出了声。
    在旁人眼中望着便是一对郎才女貌之像。
    幼童紧盯着马车,被阿妈抱在怀中,惊羡地望着苏眠,“娘亲,我刚刚似乎见到天上的神仙了,可真美啊。”幼童伸出了手,似乎想抓住着什么。
    马蹄在青石板上飞过,扬起一阵尘土。妇人搂紧了孩子,侧身躲了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胡话了?”
    ……
    马车抵达了花满楼,一旁等候的奴才立马迎了上去,笑容璀璨。
    “容公子好,郡主好。我们老爷早便等在了阁间里,茶都换了几趟呢。”赵府的管家赵成开口道,眯着眼能看清眼尾的皱纹。
    酒楼里有说书人对着话本眉飞色舞,客人们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被逗得捧腹大笑,失手打翻了茶盏。
    苏眠被管家一路领着,听他介绍着花满楼的特色菜肴,转眼间便到了阁间。
    还未入内,便听到了阁内娇娘们的欢声笑语。门一推开,一股脂粉气息扑面而来,呛得苏眠鼻子痒痒的,差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平阳郡主到,容公子到。”管家赵成大声禀告道。
    门内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片刻后,滚出了个衣不蔽体,头发散乱的女子。
    第88章 试探
    那女子衣服耷拉在了胸前,露出了胸前的一片春光,画面看上去香艳至极。
    她长得十分标致,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嘟着,我见犹怜。苏眠哪里见识过这样香艳的画面,只觉得血脉喷张,体内气息都涌动了起来。
    那女子目送秋波,眼睛盯住容临,轻咬着下嘴唇,风情万种。
    便是连苏眠瞧着骨头有有些酥了吗,在场的侍卫们直咽口水,仿佛魂都被吸走了般。
    容临见苏眠紧盯着他,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葱白如玉的手指遮住了苏眠的眼睛,“眠眠乖,不要让污秽的东西脏了你的眼睛。”声音冷冽。
    说着,掸了掸自己衣服褶皱上不存在的灰尘,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厌恶之情。
    直白的话语让女子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面色似如菜色。
    苏眠没想到容临如此直言不讳,几乎是羞愧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根本不敢再正眼瞧那女子的脸色。
    此时赵礼也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袖,忙不迭地出来接驾。
    “全怪老臣招待不周,怠慢了公子与郡主。来人啊,还不将这脏东西都赶出去,以防碍了贵客的眼睛。”赵礼朝身后厉声道,面色带了几分森冷。
    转身又换了副面孔,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弯着腰,恭敬地邀请着苏眠与容临一起进去赴宴。
    进入阁间,美味佳肴摆满了整张八仙桌,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今个老爷为了招待公子与郡主,可是忙坏了花满楼的众位大厨,日夜不歇地赶制了出来。”管家边摆着碗筷,边为赵礼说着话。
    容临并未搭话,坐在了主位上,替苏眠夹了个她最爱的珍珠丸子。
    苏眠只瞧着面前的山珍海味,第一次觉得索然无味。
    她夹起了丸子,便想起了陈林大哥与寒云姑娘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眼中闪动着盈盈的泪光。
    容临见平日未开的小姑娘今日见了最爱的丸子都有些闷闷不乐,觉得有些稀奇。
    “怎么了?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你口味吗?”容临低下头来耐心地询问道。
    赵礼的面上浮现了些怪异的笑容,方才赵管家夸赞花满楼的话语还在耳边,听着也觉得讽刺了些。
    少女的声音软糯糯的,像小手在心上轻轻地挠了挠,又带了丝生人勿近的怯懦之意,“只是觉得城外的那些贫民连温饱都成问题,我们却在这大吃大喝...”
    苏眠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眼看着赵大人的面色慢慢沉了下去,觉得此话定是有些不合时宜。
    说完,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偏过了头,天真地问道,“赵大人,您不会生气吧?”
    赵礼抽动着嘴角,平日里阿谀奉承听多了,这样刺耳的真话竟莫名觉得有些动听。
    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见容临赞许地点了点头,声音温润,“眠眠有这般宅心仁厚的心实在是难能可贵,不愧是顾老将军教出来的好儿女。”
    容临的话似乎藏了几分深意,赵礼这种官场的老油条又岂会听不出,眼中闪过了几丝精光。
    连容公子都站出来维护苏眠,赵礼又岂能不给这个面子呢,只能笑嘻嘻地附和道,“没想到郡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仁厚的胸怀,属实让老夫汗颜。”
    如今朝中一直传言,顾府与容府大有冰释前嫌之意。如今见了容临对苏眠的上心程度,只怕这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
    宴席间,赵礼忙着与容临商讨些国家大事,却被这个少年的独到远见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得友如此,是莫大的荣幸。只是不将此人收入囊中,有朝一日成为了对手便是一件棘手之事了。
    若非顾府一直不摆明态度,主上也不会对顾府下死手。毕竟顾家可是在军方最有力的依靠。
    而容修文那只老狐狸,一直都是两面人,不表明态度,却也不袖手旁观。到底是在官场里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子,半点把柄都没有留下。
    “容公子今日可曾听说,三皇子今日不知因何与皇上起了争执,惹得皇上雷霆大怒,连着处斩了好几位宫人。”赵礼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
    谈论皇家之事在本朝向来都是禁忌,更何况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赵礼见容临对此事似乎有些兴味阑珊,眼神也一直盯着苏眠,又加了剂添加剂说道,“容公子可知下月南疆有使臣拜访,听说是要与我天朝和亲呢,届时也不知会便宜了哪位皇子。”赵礼边喝着盏中的酒,边与容临探讨着。
    容临轻笑了一声,见苏眠碗中似乎已经见底了,又顺手将她面前的小饭碗都堆成了小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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