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感觉到陈博涉的手环上了他的腰,将他更向前推着。

    “宣国传旨要我杀了他,我抗旨,与宣国决裂,在琛州城中自立为王。我怕他一直不出现,却也没去找他。新政初立,百废待新,我忙于军务,就这样疏忽了他。”陈博涉已经不是问了,而是在乞求他的原谅,“你不恨我?”

    “……”云霁看着他的目光也渐渐软化了。

    原来陈博涉不是要杀他,原来陈博涉是为了他与宣国决裂的,原来陈博涉一直在找他,只是他一时任性,躲得太久了。

    “但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进到我的军营中,成了一名普通的士兵。他为我抓住了刺客,我没察觉。他在射箭比赛中表现优异,我没察觉。他给我包了饺子端进屋里,我没察觉。直到当他被带到了我面前,我看着他掌心的疤痕的时候,才察觉了,确认了。他受过伤,伤得那么重,但那个时候,我居然视而不见。”陈博涉说这话的语气既是自责,又是心痛,“先生,你不恨我?”

    云霁明白了,确认了,然后被陈博涉拥入怀中。陈博涉的胸膛是如此火热,如此躁动,仿佛腾着一把火。而那把火,正顺着二人贴近的地方,徐徐烧了过来。

    “先生,你恨我吗?恨我不去找你,恨我对你视而不见,恨我不能保护你,恨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却愚笨地没有想到那是你。”陈博涉搂紧了他,用几乎将他揉进怀里的力道。鼻尖埋在他的发丝里,呼吸着他的气味。

    “不恨。”云霁闷声说。

    连想念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恨?

    “不要再逃了,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躲着我了……”陈博涉的语气呢喃而温柔,“如果你想要自由,我都给你。如果你想要君臣之礼,我会努力克制。如果你想要回归宣国,我立即策马起兵。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云霁听到这话便红了眼睛。

    这个傻瓜,竟能温柔成这样。

    “嗯,不走了。”云霁轻声说,“我这次不是主动回来了吗?”

    陈博涉听到这话,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原本哀切恳求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他掰过云霁的肩膀,仿佛不敢确认似的,急忙问道:“真的不走了,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霁觉得那眸子里面仿佛能迸发出光亮来,像天上的星星全部坠进了湖水里,哦,不对,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

    他点了点头。

    陈博涉迫切地吻上了他的唇,那个吻如同他的眼神一般澎湃而炽热。舌头毫不留情地撬开他的贝齿,长驱直入,将他搅得天翻地覆,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被陈博涉席卷着,犹如飘进漩涡的一叶孤舟。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云霁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暴风骤雨似的亲吻才渐渐缓和了下来,变成了温柔的舔舐,细水长流。

    陈博涉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着,意犹未尽。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摸到了他的下颌,从那个地方可以撕掉他的面具。

    “先生……面具好碍事。”陈博涉含糊地说着,将面具的边缘微微掀起了一个角。

    碍事还亲着不放。云霁心里腹诽着,抓住了陈博涉准备揭开他的面具的手。

    陈博涉察觉到了他的“抵抗”,放开了他,皱起了眉头,眼神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先生还是打算……不以真面貌示我吗?”

    傻瓜……云霁暗骂了一句,叹了口气。径自顺着方才被揭开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伸了手指去将粘合的部分揉开。

    “你粗手粗脚的,又要弄坏了。我自己来。”

    一张面皮被徐徐揭下来,面皮后那张漂亮的脸慢慢出现。先是左半边脸的一小块白皙的皮肤、紧闭的眼睛和颤动的睫毛,然后是挺翘的鼻子……

    “先生……”

    陈博涉怔怔地看着,尽管已经被惊艳了一次,但再看还是那么美。

    既美得脱俗,恍若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又有些媚,像是书里描述的那些魅惑人心,吸人精气的妖精。

    陈博涉的嗓音变得低沉,情不自禁地再次抚上云霁的脸,“你好美。”

    “傻子,”云霁低下头,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去洗脸。”

    第74章 活着(大修)

    他怕跟陈博涉对视,因为那人眸子里面涌动着的情愫,犹如滔天的洪水。已经快要溢出来,将他淹没了。

    “我去烧水,先生就别出去了。”陈博涉一个箭步拦住了他,转身出门,临出门还不忘补充一句,“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

    陈博涉去厨房拎了一壶热水,厨房里打盹儿值班的仆人顿时鸡飞狗跳。回来的时候,他见云霁正拿着挂在墙上的那张旧面具在端详着。

    “没想到你捡回来了,还留着。”云霁摩挲着面具,已经干了硬了,刷上去的赭石色也褪了。

    现在这个面具真是尸体的样子了,一点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颇为骇人。陈博涉挂在墙上,一晃眼便能看得到,也不害怕。

    “都快三年了。”陈博涉将热水倒进铜盆里,“我怕你走了不回来了,我只能留个面具作念想,天天睹物思人。”

    “我没走啊。”云霁将那张旧面具罩在脸上,在陈博涉面前晃了晃,“我是鬼又不是人,我就缠在你身边,你怕不怕?”

    陈博涉倒完水之后,终于抽出手来,一把抱住了他。

    “真是鬼就好了,我就让你天天缠在我身上,天天用阳气喂饱你。”

    云霁听着这话,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你要是鬼啊,我又何必找得那么辛苦?我要让你……就靠吃我的阳精过活,让你全身都是我的味道,让你离不开我,哪里都去不了。”

    “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每天只能看见我一个,只能跟我说话,只能想到我。”

    “就这么占有你,让你投胎转世之后也忘不了我……”

    不知道知道陈博涉从哪里学到了这些浑话,却一字一句地侵入云霁的心里。

    云霁听着,只觉得耳根发烫。他心里那层硬壳,真的一点一点的,被陈博涉这些蛮横不讲道理的流氓话,给剥掉了。

    他像一只乌龟,因为胆小,而用规矩和君臣之礼筑起了一个坚硬外壳。

    他不敢从壳里走出去,不敢将自己柔软的内心暴露在阳光之下,不敢面对,不敢承认,不敢揭下面具。

    而陈博涉就如同一只傲慢而不讲理的白鹤,用尖喙和利爪去啄他,越啄得狠,他越躲得深。

    但渐渐的,乌龟厌倦了逃避与躲藏,伪装与拒绝,他探出头来,朝着白鹤的方向爬过去。这次白鹤变狡猾了,等着他露头。

    他按捺不住爬了出来,白鹤就叼住了他,让他再也缩不回去了。

    ——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洋洋洒洒。

    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哗哗的雨声落下屋檐。

    屋里也是一片静谧,只有急促的呼吸。

    “先生……”陈博涉从背后圈住了他,呢喃着从他的耳廓亲到了他的面颊。

    他刚刚才擦干了脸,鬓角还是湿的。

    陈博涉蹭过来的时候,鼻头也沾湿了,于是便用湿漉漉鼻尖磨蹭着他的脸,将他刚刚擦干的地方,又弄湿了。

    “你是狗啊。”云霁想躲闪,但身子却被陈博涉圈着动弹不得,想伸手推开,发现手也被陈博涉绞住了,就这么被摁在了铜盆里。

    “我好想你……”陈博涉亲了亲他的脸,仿佛还是嫌不够似的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云霁被舔得有些痒,从陈博涉的束缚中将手挣脱出来,向后推着他的脑袋。

    他的手还来不及擦,也是湿的,推着陈博涉的时候,滴湿了他的后颈。

    但这么个姿势,非但没把陈博涉推开,反而使得他贴得更紧,使得他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云霁的肩窝里,还顺势在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不要……”云霁觉得那轻轻的咬噬似乎能抽走他的全身的力气。

    就像个某个小动物被野兽野兽叼在嘴里的时候,便放弃了挣扎一般。他也仿佛放弃似的更往陈博涉的胸膛靠了靠,本来还推拒着双手转而变成了环在他脖子上的姿势。

    陈博涉察觉到了这一点,让他转过身来,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云霁的手想放下来,却被猛得抱了起来,只能顺势继续环在他的脖子上,变得好像是他攀着陈博涉在索吻一样。

    陈博涉慢慢地撬开他的贝齿,舔了舔他的上颚,又不满足地往更深的地方去搅弄。他被迫开启城门,迎敌入城,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只能被陈博涉舔弄着,湿哒哒地纠缠在一起,躲闪不及。

    舌头相互缠着,卷弄着,生怕分开一秒。唾液也搅在了一起,牵牵连连,勾勾缠缠。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一致,同随着胸膛的起伏。

    云霁觉得自己似乎要被陈博涉舔化了,变不成人形了。

    紧接着又是天旋地转,他被陈博涉放到了床上,那豹子一样的男人就盘踞在他的上方。

    “放开……”有些太过了,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云霁觉得浑身都在发烧,仿佛重病了一般,手臂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软绵绵地推着陈博涉的胸膛。

    陈博涉结实的胸膛纹丝不动,而那双眼睛清明得很,也炽热得很,仿佛腾起了火焰,要将他燃烧殆尽。

    “先生,给我……好不好?”

    云霁被那双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睛,盯得动弹不得。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不能呼吸,还是因为两人贴得那么近,他的心跳被陈博涉的心跳带动着,急躁而不安。

    “……太……太快了。”

    云霁脱口而出,又后悔了。本该拒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开口竟变成了这个。

    “太快了?”

    陈博涉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撑在他的上方看着他,眸子里闪着得逞了的狡黠和戏谑。那眼里熊熊燃烧着的火,似乎窜得更高了。

    云霁真的后悔了,后悔到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说这话的感觉,就仿佛是默默允许了陈博涉接下来想对他做的事。

    默认了,同意了。

    不是推拒,不是否定。

    紧接着,陈博涉再也没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俯身又去吻他。

    这次的吻温柔而绵长,仿佛是想让他彻底放下防备一般。是细水长流,是风和日丽。

    云霁轻哼了一声,如同全身都被包裹在了春日的暖阳里,于是微微张开了嘴,主动将陈博涉的舌头迎了进来,主动开始回应他的亲吻。

    两条软舌又勾勾连连地牵绊在一起。不愿分开。

    进一分,深入一寸,退一分,依依不舍。

    ——

    “先生……看着我……”

    陈博涉将自己半解的衣衫全部甩掉,露出挺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和强健有力的腰身。

    昏黄的灯光下,他完美得犹如一尊雕像。

    云霁的心有些慌了,乱了,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那位赤裸着的,居高临下的男人,到底是谁。

    上一世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同样是矫健的,结实的,孔武有力的。那时的他,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男人,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害怕,渺小和无力。那个男人征服着他,犹如打赢一场战争,犹如征伐一方土地。

    但当云霁看着陈博涉的时候,那种渺小和无力的感觉却消失了。他看着的是那个一直唤他作“先生”的年轻人。

    那么轻狂,那么气盛,那么张扬,那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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