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沐浴完毕,返回床上,被褥已被换成干净的。
    卫安怀散开发髻,任青丝垂下,放松靠在床头,没拒绝沉云之给他擦药膏,只是一些敏感部位,他严词拒绝沉云之动手,毛手毛脚他受不了,可他强硬不过沉云之。
    “怎么弄得?还疼吗?”烛火亮堂,沉云之查看他大腿内侧,刚才她就感觉到触感不够光滑,猜测有落疤。
    “之前骑马落下的,已经没有大碍了,别擦了,药膏够厚的了。”卫安怀拨开她手,合拢大腿。
    之前皮肤太过娇嫩,换了粗布衣裳走动几天竟然被擦得通红,严重的竟然破了皮,尤其是大腿发炎过,其他地方已痊愈无痕,独独大腿伤口太重,他又反感化疤美肌的药膏,才被沉云之察觉端倪。
    “你背过去,我看看还有没有。”沉云之可不想乐趣受损。
    卫安怀察觉她不良心思,冷哼:“没有,与其用在我身上,还不如用在你身上,你是女子,身上不好总是带疤。”
    每每看见安乐的伤疤,卫安怀心口刺痛,看见沉云之肩膀上又添新痕,将心比心,略微难受。
    “这个啊,没事的,过段时间就没了,我用药膏只是浪费。”沉云之低头看了看,一脸无所谓。
    “随你。”卫安怀不在意回道。
    果然么,闻所未闻的体质,无药而愈,真是可怕,莫非是不死之身,心中的凝重并未在面上显露出来。
    沉云之满足地埋在在他肩颈间,昏昏欲睡,卫安怀见她这样没骨头似的软在他身上,低头便看到对方毫无遮挡的胸乳,触觉柔软。
    他面色难看,推了推,没推动,头故意歪了一下,假意痛呼:“嘶,起来,你压到我头发了。”
    沉云之重重拧了一下卫安怀左胸乳尖,迷糊不满道:“哼,你惯会弄虚作假。”
    卫安怀身体激灵,胸口微痛酥麻并现,困乏头脑都清明了几分,低头恨恨以冷冽眼刀刮了沉云之好几眼,无可奈何,他拿沉云之没办法,自顾说起另一件令他挂心的事来。
    “关于安乐,我有些事要同你说道。”
    年关将近,公务繁重,明天他未必见能到沉云之,而这事不可拖,一天一个样,柏夫人又不如沉云之威望重。
    察觉到腰间力道加重,卫安怀抬眼望着帐顶,忧心忡忡道:“安乐如今大了,没头没尾住在府中,频繁出入我院中,结果遭人嫉妒,被传出一些不堪言论。”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卫安怀想起这些便心痛,安乐都是因他才遭受了这些流言蜚语。
    “传什么,传我兄妹通吃。”沉云之倚在他怀中,舒坦到半梦半醒,脑子都不思考了,张口乱说。
    “你正经点,胡言乱语什么,清醒些。”卫安怀愠怒斥责,见她微眯双眼,用力拍了她手臂。
    沉云之清明起来,她想起来了,何止传她男女不忌,还说她蓄宠,乃一绝色男子,该男子以色媚上还不够,还贪财淫荡,与柏夫人,柏夫人的学生皆不清不楚......逮到什么就胡乱编排一通。
    明面上是安乐同窗嫉妒她优秀,不忿柏夫人看重她,故毁她名声,其实是陈襄王恨崔涧弃他而去,恨她入骨,收买人坏她名声来了。
    哼,明天就下令打掉你的耳目,看你如何在北越兴风作浪。
    沉云之心虚低头,这个就不必同莲慈讲了,她语气如常提议道:“这个确是我疏忽了,我明天就说你我俩家乃世交,我昔年受过你家恩惠,如今你双亲不在,身体有差远赴千里托孤来了,我再拿几个贪官污吏,散些奇闻艳谈,料想无事了,可好?”
    卫安怀长叹了一口气,这样他进退勉强有路,应该可以将他和沉云之的纠缠糊弄过去了吧,可妹妹聪慧,未必会全信,卫安怀想到这亦困扰头痛。
    最后一件令他倍感挂心的事便是妹妹过于崇拜沉云之了,他害怕安乐有样学样,学沉云之欺男霸女的行径,以致将来夫妻不能琴瑟和鸣。
    他当初决心返回北越,一是沉云之如日中天,他费心经营也望尘莫及,自身存有诡异之物,破局不在外,只能往内寻求。
    二是安乐是女孩,他再如何细心,男女有别,终有不知疏漏之处,无论如何都需要女性长辈教导她女子应涉事务,方能周全,但是他这边最亲近的女性长辈除了师母,其他人便是母亲身前的手帕交了。
    卫安怀之前派人略略打听,总不尽如人意。
    有的纵情声色,荒淫无度,甚者竟和丈夫共享同一美少年,公然出双入对;要么便是古板至极,推崇守贞,为区区虚名不顾实务,以致余生抱憾,精神痛苦。
    若夫家娘家皆不允,他尚表示理解,可未婚夫性暴戾,好色滥赌,夫家有愧退亲,娘家亦疼弱女,有意另择佳婿,可这位长辈为固守一念之贞,竟坚持嫁了过去,时人赞其为“贞妇”。
    卫安怀摇头叹息,还不如沉云之和她手下一干女官,虽然沉云之私德有亏,但她们皆抱负不凡,才华出众,能力非凡,可谓女子楷模。
    安乐若能学得她们一两分性情本事,足可安稳行于世间,他此生还有何牵挂。正是有意让安乐受此熏陶,当初才不以命相搏,但为免安乐正路走歪,他定然要在旁谨慎看顾。
    三是安乐出生时遭劫,失却照顾,自小被虐待,身形过于瘦小,面色极差,可知暗疾颇多,卫安怀当时一看就痛心入骨。
    唯有沉云之这里有超然的灵丹妙药,方可从根本上除去病痛,免去短寿之患,他不正是如此。
    正是基于这三种思量,卫安怀才决定只身重返北越,果不其然,短短几月,再见安乐,她面色果然大好,身体已近痊愈,心性见明,读书亦有进益,卫安怀着实欣慰。
    “想什么呢!宝贝。”沉云之见他思考入神,连她把玩他手指都没有反应,趁机亲了一口。
    卫安怀回神,看了她一眼,平静无波:“没什么,该歇息了。”受此恩惠,理当结草衔环,只是......这不包括以身相许。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话。一早醒来,沉云之果然不在了,还是一尘多嘴了一句,卫安怀才知道她卯时就走了。
    看来他又能多偷得几日闲适,最近不会再有什么牛鬼蛇神敢顶风作案来打探他了。
    ******
    “哇,阿兄,原来我们两家是世家啊,阿兄能讲讲我们家是怎么和沉姐姐家认识的吗?”南宫安乐仰头,期待地看着兄长,暗藏小心翼翼。
    卫安怀僵住了,温柔笑意几乎崩裂,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温和道:“此事久远,我那时年纪小,身体弱,记不大清了,我想想......”
    良久,他语带嫌意:“安乐,抱歉,阿兄实在想不起来了。”
    安乐失望,语带同情:“没关系,阿兄要好好休息,我可以找沉姐姐问吗?”
    阿兄一定是从小喝药喝多了,是药三分毒,哪有不伤身的,从前村子里有个人就是喝药喝傻了。
    “安乐,沉......侯爷她身为一州之主,年关将近,公务繁重,些许小事,就不要拿去打扰她了,等忙过了这阵,再问她就好了。”到那时,沉云之征战四野,安乐课业加重,这事就含糊过去了。
    傍晚沉云之回府,直奔小院,欲与兄妹两人同享晚饭,南宫安乐惊喜连连,神色激动。
    沉云之抱着她练了一会小箭,期间卫安怀几番暗中示意,眼神晦暗,沉云之装聋作哑,看着卫安怀假装疏离礼貌的模样,颇为意动。
    怕晚上起风波,沉云之亦是端庄自持,内里如何百爪挠心,唯己可知,饭后客气寒暄一阵,便返回了主院。
    暮色渐深,沉云之重返小院,卫安怀静坐房中,眉目冷峻,久侯多时。
    “沉云之,安乐乃我世间仅存亲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影响到她的成长。”怕沉云之牛心左心,他先软了语气。
    “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天性,谈何影响,你我天作之合,妹妹说不定乐见其成。”沉云之嫣然一笑,不以为然。
    卫安怀闻言,感怀处境,愀然不悦,语气转冷,起身喝责:“人慕少艾,自然常理,但万事行止应循法度。你习孔圣之书,却做小人之态,为情爱所重,不顾礼法,非媒非聘,毁我声名,胡作非为,不以为戒,反以为荣,人面兽心,如何不误安乐?”
    “此事确我之过,伤你至深,但是事已至此,当今唯有一计,可解眼前困局,不知你肯允否?”沉云之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语气雀跃,拉起他手。
    “你以奸淫之意,毁我前路,囚我寻欢,乃我之仇人,若我死而有知,必当诉之神明,尚妄想喜结连理乎!”
    卫安怀气极冷笑,挥手离去,决不回首。
    沉云之快步上前,揽其腰身,于他耳际嬉笑戏语,语气志在必得:“宝贝,我从不妄想,你早晚都是我的,何不早日成全了我。”
    “你......”
    卫安怀胸膛剧烈起伏,双唇微颤,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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