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都死啦!生化武器侵袭!世界末日到来!哈哈哈!”有人抓着食物疯疯癫癫地从萧末眼前跑过。

    现在苏醒者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完全就是饿鬼表现,除了食物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哪怕他们仍旧保有理智。

    另一部分人则显得正常一些,这些人又分成两群:抢了食物往家里跑的,这是占最多数的;还有极少数在路上试图救人的热心人;

    最后一部分苏醒者介于两者之间,一边无意识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茫然或疯狂地面对这满目惨景。

    雪里红没有听萧末的话回楼上待着,他跑到了超市广场边去翻看那些死去和昏迷的猫狗。

    萧末正好回头看见,气得大吼一声,跑过去一把抄起小孩,把他从猫狗堆中拎了出来。

    这个角落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往这边凑,偏偏这熊孩子竟还把这里当游戏地。

    “叫你回家不回家!这地方是你能玩的地方吗?”

    雪里红像只猫仔一样挂在男人手上,手里还抓着一只昏迷不醒的小狗仔,被骂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顾自扒开小狗的眼皮和嘴巴查看,又摸了摸小狗的肚子。

    萧末把小孩抱到安全地点,看他手里的小狗肚皮还在起伏,也没强行让他扔掉,只让他赶紧回家。

    小孩没理他。

    萧末急得头顶直冒汗,恨不得直接把这不听话的熊孩子锁在车里。

    跟小孩又叮嘱了一遍,确定小孩不会再乱跑,他这才又跑去找摩托车,避开那些疯疯癫癫的饿鬼们,也不管那些呼喊他帮忙或询问的声音,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辆车身完整、插着车钥匙的摩托车。

    摩托车主就倒在路边,萧末迅速察看了一番,见其没有什么大事,跟车主说了声“抱歉”,立刻跨上摩托车就要走。

    大腿被抓住,萧末转头看。

    就见刚才还在盘弄狗仔的小孩正一手抓着他的裤子,一手按着坐垫正往摩托上爬。

    “不是叫你回家等我的吗?”那只小狗呢?这么快就扔了?萧末皱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还把狗当宝贝一样搂着,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扔了不要。

    “我帮你。”

    “你帮我?”萧末哭笑不得。一个四、五岁的毛孩子能帮他什么?不过……这小孩确实奇怪得很,来历不明、头脑聪明得不像普通小孩、还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这场来势凶猛的病毒对他似乎也毫无影响?

    小孩换了一个说法,“好吧,我害怕。”

    你的表情像害怕吗?我看你比谁都镇定……

    “吧嗒。”天上掉落下什么,正好掉到男人脸上。

    黑色的水痕顺着男人的脸颊滑落。

    萧末用手指随意擦了下,抬头看了看天。下雨了?

    小孩看看萧末的脸,抬起手掌接了一点雨珠,盯着雨珠瞅了瞅,忽然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雨水不能喝!”时间不等人,萧末担心家人安危下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教育小孩,直接下令道:“去捡两个头盔,快!”

    小孩闻言立刻不管落下的雨水,飞快地爬下摩托车捡来两个头盔,给自己脑袋上套了一个,给萧末一个,随即又爬上摩托车,紧紧抱住男人的腰。

    萧末戴好头盔,摸了摸小孩的手,道了声:“坐稳了。”随即两手重新握住车把发动油门,七扭八歪地闪过路上的各种障碍物,行到了大路上。

    一上大路,萧末稍稍提了些车速,过了靠近小区的事故路段,立刻把车速提到一百公里,托宁古大道被隔离的福,后面的路基本上畅通无阻。

    “吧嗒吧嗒。”雨点渐渐变大、变急。

    雨水落在建筑物、植物、动物和人的身上,滑出一道道黑色水痕。

    这是脏污?还是雨水本身的颜色?

    第24章 世界一片寂静

    6月19日晚六点后

    骑在摩托车上的萧末心系家人安危,加上天色昏暗,一时竟没有注意到雨水的颜色变化。

    只有他身后的小孩透过头罩盯着黑色雨帘,嘴巴紧闭,表情严肃。

    摩托车在雨中呼啸而过,不一会儿,一大一小除了紧密相贴的部分,身上都被雨水浇透。

    两人路过周岗站时,看到了一辆翻倒在路边的救护车。

    周岗村里有不少上次病毒爆发后的幸存者,几个活人在路边正说着些什么,那几个人看到他,立刻向他挥手大喊,似乎想问他情况。

    萧末没有停车,甚至连稍稍放缓速度都没有,就这样风驰电骋地驶过周岗村,冲出了隔离区。

    18:45,黑雨变得密集,天色完全变暗。

    萧末打开车头灯,瞬间照亮了宛如人间末日的城市道路。

    出隔离区之前,他就已经预想过市区的情况会有多糟糕,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宛如被战火摧残后的城市,死寂一片。

    到处都是车祸现场,到处都在冒烟,到处都能看到倒在地上或死或伤的昏迷者和猫狗。

    残破的霓虹灯、按时打开的路灯、仍在运转的信号灯,把整个惨景更是渲染得目不忍睹。

    平时到了上下班高峰就堵塞不堪的市中心现在更是举步维艰。

    如果没有两轮车,人只有步行才能在塞满各种车辆和障碍物的道路上前行。

    那些宛如尸体一样横陈在路上的无数昏迷者们,更是给行路增加了莫大困难,他们不但变成了障碍,更让行路者的精神受到莫大冲击。

    没有谁能在屠宰场一般的坟场中安然行走,就算明知这些昏迷者中八成以上都是活人。

    至少两成的死人……萧末根本不敢去看倒在车轮下的昏迷者。

    “我是帮凶”四个字在他脑中不住回荡,如果他当初能正视系统的提示……可是现在想什么都迟了,除非他有让一切重来的本事。

    罪恶感、自我厌恶感浓浓包裹住男人。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曾有挽救这场灾难的机会,却被自己毫不在意地放过后,要怎么样做才能不崩溃?

    地面上黑血横流,人们不止死在失控的车辆下,昏迷发生得太突然,也许平时毫无危害的东西都能在你昏迷失控时变成杀人凶器。

    比如一根骨头可能刺穿你的喉咙,一团米饭可能堵塞你的气管,一缸洗澡水就能让你淹死,理发店的烫发器都能烤糊你。

    大路两边的商店其中有一家瓦斯爆炸,玻璃门碎片都炸飞到马路对面。

    市立第三中学的自动铁门被几辆车一起冲击得弯倒向里面。

    一辆卡车的卡车头埋进了路边咖啡馆中。

    而就在他们前行方向的一栋在建大厦外面,不少建筑工人或趴、或依在包围大厦的竹制脚手架上,有几个人甚至还半空倒挂在脚手架外壁。

    这是地面,地下还不知道怎样。

    虽然有防止无人操作的自控设备,但谁能保证那些相互接近的地铁能全部来得及紧急刹车?

    看到这样的情况,萧末心里更加惶恐和急切。

    快点!再快点!

    可是道路艰难,加上密集的雨水又遮挡了视线,他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就在前方,一辆油罐车翻倒在地,在它周围似乎已经发生过爆炸和大火,焦黑的尸体和车身零乱地掉落在路面上,阻挡了整个去路。

    萧末紧急刹车,避开了这条路,转向另外一条单行道。想要走这条单行道去往他哥嫂家只能逆行,但这时候谁还担心这个?

    萧末一方面在怨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方面又忍不住感谢它。

    如果没有这场及时的雨水,这时候城市里就不是到处在冒烟,而是到处在冒火光了。

    这场雨虽然不能浇灭所有火灾,至少能抑制火势蔓延。

    单行道出来就是市第一医院,只见该医院住院楼和化验楼都被塑料皮笼罩住,密集的雨点敲打在塑料布上发出如鼓点般的共奏声。

    医院内部还能看到光亮,隐约有人影晃过。

    萧末看到塑料布上蜿蜒而下的大量黑色水迹愣了一下,但摩托车已经驶离第一医院的范围,他也没有回头多看。

    *

    “有活人!”站在大厅落地窗边向外观察的王成激动地大喊。

    正在查看昏迷者的钱云开听到王成叫喊,两人一起跑出住院楼大门。

    可这时萧末已经拐上了另外一条道。

    两人大失所望,互看一眼,在被雨水浇透前,只得又回到住院楼大厅。

    住院楼其他还醒着的幸存者一边搜刮食物,一边向大厅集拢,王成等第一批受感染后还活着的警察还试图阻拦这些人跑出医院。

    可当第一个不顾王成等人威胁跑出医院的苏醒者出现后,所有苏醒者胆子都大了起来,接二连三有人跑出了住院楼。

    王成等人也不可能真的对这些老百姓动手,劝阻无效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渐渐的,大厅里的苏醒者越来越少。

    “云开?”

    钱云开看着外面的大雨,推了推镜框,他已经不需要眼镜,以前除了验尸时他也不习惯戴眼镜,可现在……明明已经不再近视,他却把眼镜戴上了,只是原来的近视镜片换成了变色平光镜。

    “你猜外面除了第一批受感染后还活下来的幸存者,还有其他人醒着吗?”

    王成也不确定,“根据我们刚才打的那么多电话却没有一个人接听这点来看,恐怕现在全华夏就没几个醒着的人。”

    他可是把他那些同学、同事、朋友、亲戚、凡是认识的人的电话都拨打了一遍,这些人几乎分住全国各地,可刚才却没有一个人接他电话。

    “不止我们华夏。”钱云开摘下眼镜,掏出绒布轻轻擦拭,“我刚才给在国外的同学和一些医学杂志社都打了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你是说这次病毒爆发是全世界范围的?”王成傻眼。

    “很有可能。”

    “末日……真的来了?”王成都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不管如何,我们先出去看看。”

    “等等!雨水的颜色不对头。”刚才跑出去过的王成已经察觉到雨水颜色异常。

    “所以才更要出去看看。而且如果雨水有问题,我们也逃不掉了。”

    是啊,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被雨水淋过了。王成盯着钱云开潮湿的头发黯然,不过住了几天医院,他的警惕性就下降了这么多,太不应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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