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从小到大都活在自己的那个小圈子里,除了画画,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白晓然和童越,也没什么朋友。她不追星,也不热衷八卦,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外人看来,似乎单调乏味的连叛逆期都没有。

    所以苏澜的问题,连她都想拿来问问自己: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知道的事,你偏偏不知道呢?

    她一直以为,不对傅铭渊的家世背景以及过往探听追问,也是她爱他的一种方式。虽然她时常对自己说,如果傅铭渊不主动提及,那她一定尊重他的选择,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最主要的问题——很多事如果她不问,以傅铭渊的性格,只怕永远只会埋在心底。

    而在那些他不曾说起的过去里,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痛苦遭受过怎样的打击,她至今都一无所知。

    时思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傅铭渊从来不曾提及自己的父母,甚至也从未说起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她试图去想象他究竟怎样成长为如今成熟却又冷漠的模样,可仅仅只是这么想着,她眼底就一阵阵发烫,似乎眼泪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苏澜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于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事放在谁身上,也不会想提起来的。他不说,你也别怪他。”

    “没有啊,我怎么会怪他。”时思低下头,眼底的水光一闪而逝。

    我只是……怪我自己。

    她站起身来,声音里带了几分难以辨别的情绪:“总监在么?我去请个假。”

    *

    “十分抱歉,这位小姐,由于您没有提前预约,所以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面对着泰和集团礼貌微笑的前台小姐,时思去拿手机时,这才回过神来:她自从得知傅铭渊父母的事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想见到他,可她一路上思绪不定,竟然没发现自己出门时忘了带手机。

    时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对方:“能不能麻烦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

    对方颇为礼貌的拒绝道:“十分抱歉,我们……”

    “小思?”

    白晓然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时思抬头看去,白晓然正从电梯的方向走过来。她看见时思和前台的模样,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颇为惊讶的问道:“怎么来之前没打个电话?”

    “手机忘了带……”时思见她包和大衣都在手里,似乎正要出门的模样,问道,“你这是要出去么?”

    “今天有事,被允许提前下班。”白晓然挽了她的手臂带着她朝电梯走去,“我先带你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白晓然从包里找出磁卡刷完,一面回头看她,一面笑道:“真没良心,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只是她说完之后,发现时思脸色苍白,走过去站到她身旁:“怎么了?”

    时思挽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声音莫名的有些疲惫:“没什么,我回头再和你说。”

    白晓然见她如此,也就没有多问:“我前些日子太忙,又想着你和傅铭渊正是热恋的时候,也就没打扰你们。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聊,你有时间的话打电话给我。”

    电梯门打开之后,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看见白晓然出来,颇有些意外的笑道:“晓然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上次和远达集团那份合……”

    对方话刚说了一半,看到白晓然身后走出来的时思,目光里就带了些错愕:“这是?”

    白晓然朝她笑了笑:“慧姐,你先回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总裁办所在的楼层,整体装潢风格更为奢华内敛,几乎处处都体现着决策者的良好品味。时思第一次踏足,却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她只想尽快见到傅铭渊。

    白晓然把时思带到傅铭渊的办公室前,压低了声音:“就是这儿,我先回办公室了,你自己进去吧——秦川好像也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傅铭渊心情好像不太好。”

    时思点了点头,和白晓然告别之后,抬手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

    “进来。”

    熟悉的声音隔了厚厚的门扉隐隐传出来,听不出情绪。时思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彼时傅铭渊正坐在椅子里,表情淡漠的低头看文件,听到有人进来,并没有抬头。不远处站着的秦川发现时思进来,顿时精神一震,一扫之前的颓唐:救星可算是来了。

    “时小姐。”

    秦川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傅铭渊倏然抬头,看清进来的人之后,原本漠然的神情里顷刻间便褪去了几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来:“怎么没说一声就过来了?”

    听着自家总裁声音里的暖意,秦川一面默默感慨着“一物降一物”,一面识相的收拾了文件匆匆退了出去。

    傅铭渊走到时思身边,抬手抚上她的脸:“怎么脸色这么……”

    他所有的话,都被截断在时思突如其来的拥抱里。

    傅铭渊的手还顿在半空里,他微微有些错愕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身体依旧温软,可手臂却似乎格外用力的抱紧了他。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目光终究越发柔和,轻轻伸手回抱住她,轻哄道:“怎么了?”

    “没什么,”时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突然想你了……”

    他心中微动,中午时所有的沉郁烦躁,不过她一句话,就已经被尽数压了下去。

    时思心中却已是百感交集。

    以前的不问,如今已经变成了不敢问。时思失去母亲时年岁尚小,但至今想起都难免痛苦。所以她不敢想象,当初那个少年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我用尽全力去爱你,那么,能不能减轻一些你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时思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紧紧抱着傅铭渊,仿佛想把所有的温暖,都传递到他身上。

    周遭的空气仿佛和静静相拥的两个人一起变得宁静安恬起来,傅铭渊就那么一动不动的任时思抱着,眸光温柔。

    如果这世界永远一如此刻,只有你和我,该多好。

    *

    傅铭渊因时思的突然到来,吩咐秦川推掉手头所有的工作,但彼时已经有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依约前来,秦川实在没办法,到底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敲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如今傅铭渊等人已经去了会议室会客,时思被留在他的办公室里。她本就是全凭着心意跑过来,但如今理智重新归位之后,又难免有些赧然:这么不管不顾的跑过来,真是有欠考虑的很。

    她坐在傅铭渊的座位上,随手翻看着秦川之前送进来的杂志,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时思看过去,顿时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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