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瑞横跨一步到桃红身边,轻笑出声,迈步进屋去了。
    桃红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她怕的要命也憋屈的要死,看着李景瑞的袍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移走,抬起手压了压心口的位置。
    她始终都跟在郡主身边,认定李景瑞是个小人,可小人如今顺妥的成了郡主的夫君,身为下人的自己还敢说什么?
    更不用说打从大婚开始这些日子,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两夫妻荒唐事还少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自己有没啥证据,说不出来个子午卯酉,别说不敢跟王爷禀报,就是劝一劝小姐要节制都不行。
    屋子里,李景瑞斜倚在床榻上,看着脸色渐渐嫣红了的惠敏郡主,淡淡的勾起唇角。说真的,自己有点儿恶心,虽说食髓知味是少年本性,可惠敏郡主每次看到自己都黏上来,有电倒胃口了。
    屋子里翻云覆雨,门外桃红拦住了过来送账目的母亲。
    韩氏在门外听了半天,眉头拧成了疙瘩,拉着女儿到背人的角落里问:“这怎么青天白日里也不消停?”
    “娘,没法说了,再这么下去,郡主怕是、怕是……”桃红眼圈都红了。
    韩氏气得扶额,郡主年纪小是一方面,王妃早逝无人提点才是问题,那个谢侧妃巴不得郡主出大事呢,还能管这个?
    看了眼自己的闺女,心里头百千种滋味儿涌上来,自己若是提点了郡主的话,害了闺女咋办?
    说起来也是郡主被猪肉蒙了心,放眼京城什么样的贵公子没有?偏偏挑了个李景瑞,这下可不好了,李景瑞存了心思在这事儿上拿捏郡主的话,郡主还真就被拿捏的死死的。
    “娘,有没有啥法子啊?这么下去不行啊。”桃红正愁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的亲娘来的正好。
    韩氏叹了口气:“娘若说了,只怕会害了你。”
    桃红又不是个傻子,立刻就知道娘的意思了,眼圈泛红:“那厮就是个小人!娘,郡主从小规矩学的好,咋就都忘了呢?”
    韩氏摇了摇头没说话,规矩啊,学得再好。一旦尝到了甜头只怕就收不住了,不过这么折腾也委实少见,怕不是被用了什么手段吧?
    不给韩氏多想,屋子里李景瑞扬声:“桃红,备水。”
    桃红气得一跺脚,出门去让下人准备了。
    第149章 掉脑袋的事情
    桃红准备好了热水,进门去搀扶惠敏郡主,看着昏昏欲睡的郡主心疼的手都在打颤,弯腰轻声:“郡主,热水准备好了。”
    惠敏郡主没应声,倒是李景瑞突然从后面过来贴到了桃红的身上,还恶意的往上蹭了蹭,吓得桃红一个站不稳趴在了床上,羞愤的回头看着李景瑞。
    李景瑞微微挑眉,抽身走了。
    桃红咬牙切齿的抹了一把眼泪,让婆子进来一起把郡主搀扶出去,每次都是要这样,热水泡一泡,郡主就能醒过来了。
    婆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大户人家的两夫妻可没这么下作的事,老祖宗留下的人伦规矩谁敢不遵守?正房夫人初一十五伺候了就好,这女子身子娇弱,能受得住这么糟蹋?
    谁都知道进门的姑爷是个没规矩的人,可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伦理纲常都是学了十几年的了,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吗?
    浴房里。
    惠敏郡主缓缓地睁开眼睛,浑身每一个骨头缝儿都透着疲惫,靠在浴桶上,任凭桃红给浴发。
    “真是累得慌。”惠敏郡主轻轻的叹了口气,说。
    桃红趁机赶紧说:“郡主,虽然老人都说大婚头一个月蜜里调油,难分难舍也是寻常,可日日这么折腾,郡主身子娇弱,可经不起的。”
    “谁说不是呢。”惠敏郡主闭上了眼睛:“桃红,我觉得那屋子不妥当,每次但凡见到他进门,总是会忍不住呢。”
    桃红愣住了,这院子是郡主打小住着的地方,以前都好好的,不妥当也是从李景瑞进门之后才开始的。
    “如今也大婚满了百日了,我想要搬出去住了,桃红觉得如何?”惠敏郡主问。
    桃红脱口而出:“不行!”
    这态度把惠敏郡主都吓一跳,狐疑的回头看着桃红:“为何?”
    桃红赶紧垂下头:“郡主,在府里有王爷和世子照拂着,姑爷总归还能克制一些。若是出府的话,只怕他会没了辖制,更加为所欲为了。”
    惠敏郡主深深的看了眼桃红,没言语。
    收拾干净了,惠敏郡主懒洋洋的回到了书房里,坐下来让桃红去准备了吃喝,久等的韩氏带着账本进来,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
    “坐下吧。”惠敏郡主语调里透着慵懒,翻开了账本看着,香料铺子的买卖是真不错,这才多少日子,进账可不少了。
    这么说起来,李景瑞还真是个人才,惠敏郡主脸色微红,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些画面,也不知道都是哪里学来的本事,总是让自己觉得又舒坦又屈辱,偏偏还欲罢不能。
    韩氏是过来人,坐在旁边不声不响的打量着郡主,也能看出来了七七八八,见到郡主这副模样,也是真明白为啥闺女会急的掉眼泪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要是传扬出去,名声都不说了,指不定会有人说郡主得了那见不得人的床上痨,日日离不开,回头得早夭。
    再难听点儿,连累了已经故去的王妃,也跟着丢人现眼,实在不行自己硬着头皮也得回去求一求郡主的外祖家,找个厉害的过来护着点儿郡主才行。
    “这买卖做得好,赏。”惠敏郡主合了账本,抬头看着韩氏:“桃红也十六了,我准备给她一门亲事,冯家的,可有合心意的人?”
    韩氏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满脸堆笑:“郡主,桃红是您的人,您安排就是。”
    惠敏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名义上是主仆,但桃红跟我的情份更像是姐妹,我不忍糟践了她,选个好人家指了婚,以后一样陪在我身边。”
    “是郡主抬举桃红,是桃红的福气。”韩氏心里头松了口气。
    桃红提着食盒过来,水晶蒸饺、一盅血燕、一小碗粳米粥配上小菜,还有两碟糕点。
    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韩氏微微敛目,郡主食量越大,证明身体消耗的就越大,这么下去可不行。
    “郡主,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您别动气。”韩氏说。
    惠敏郡主点了点头:“说罢。”
    “夫妻之间若想要早日有子嗣,得克制一些,这才能让身体调养平和,易受孕。”韩氏说着,赶紧就跪下来了。
    惠敏郡主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眼韩氏:“你们都是跟着母妃的老人,没有私心的疼着我,起来吧,我心里头领情。”
    这话,让韩氏心里头酸涩,一迭声的应着起身了。
    端上来这些吃喝一点儿没剩,桃红收拾下去后,韩氏也跟着告退了。
    娘俩在无人的角落里低声交谈了几句。
    桃红低声:“娘,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郡主去成亲呢?”
    “傻孩子,郡主打小就是个聪明的人,定是不想让你沾染了姑爷,如此正正是好机会,回头你嫁了人一样伺候在郡主身边,娘这就去郡主外祖家走一趟,求了老祖宗赶紧出手才行。”韩氏顿了一下:“至于婚配,咱们没得选,但不管是指给了谁,都是咱们躲开清净身儿的好机会。”
    桃红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母亲,想着李景瑞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笑,咬了咬牙。虽说自己愿意为郡主去死,可真真是不愿意沾染李景瑞那个混账东西!
    王爷可开开眼吧,抓到了这人的把柄,赶出去才能救郡主啊。
    韩氏回到香铺,见到丈夫在整理行囊,狐疑的问:“你这是要出去?”
    “嗯,快马来去,年底回来,你在这边看顾着点儿就行。”冯忠说着,把褡裢往身上一背是就要走。
    韩氏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袖:“怎么如此着急?到底是什么大事?”
    冯忠甩开了韩氏的手:“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郡主防备咱们闺女了,要给指婚,这事儿你不在家谁来拿主意?”韩氏冷声。
    这下,冯忠不着急了,坐下来问:“怎么会突然指婚?桃红是对姑爷起了心思?”
    “放屁!闺女看得上他!罢了,不说那倒灶的玩意儿,你不着急走不行吗?”韩氏问。
    冯忠低头想了想,把心一横:“我这次去做粮食买卖,王妃故去多年,郡主如今也跟咱们离心了,不得不为以后打算,回头咱们寻个机会让郡主放了咱们一家,出去过寻常日子,得为多福以后做长远打算,你说呢?”
    韩氏愣住了,转而吓得浑身哆嗦:“这!这要是被王府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你也敢做?”
    第150章 冯忠贪心起
    冯忠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韩氏,啐了一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咱们三代都是家奴,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就问你,你在郡主面前多大的脸子?当年我娘在王妃面前呢?”
    提到这个,韩氏心里头也不是没怨气,当年自己就是王妃指给冯忠的,想当年冯忠的娘在王妃面前可受抬举了,说句不好听的。虽然明着是奴才,可实际上是给主子当家的人。
    只可惜王妃命短,只留下了郡主这么一个独苗儿。虽然占着嫡出,可到底是个女儿身,比不得谢侧妃的三个儿子,其中大公子虽然是庶出,可占长不说,嫡出也没有男丁,这爵位早晚是要到大公子头上的。
    至于郡主,如今嫁做人妇,虽说还在府里住着,早晚也是要离开府里的,宫里的皇太后要是没了啊,只怕这郡主在王府里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越想心里头越没底,韩氏反倒觉得丈夫眼光长远,这会儿趁着还能拿到手里一些实惠就多拿一些,回头闺女嫁人了,再寻个机会离开王府,三代忠仆可以给良籍了。
    韩氏叹了口气:“罢了,你只管去做事,我回头去侯府走一遭,不管好歹算是尽了奴才的心意了。”
    冯忠不耐烦后宅这些妇道人家折腾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背起来褡裢出门去了,买卖能等吗?错失良机可就丢了富贵的日子。
    因为经常在外面走动,冯忠消息很灵通,粮食值钱也是心里明镜儿似的,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出去各地的粮仓巡视一圈,今年也不例外,王爷一大早就派人过来说了,刚巧接到了飞鸽传书,在冯忠看来,这就是天赐良机。
    一顶青布马车打京城西门出去,毫不起眼儿。
    冯忠这些年深得王府器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做事能屈能伸,从来都不张扬。
    王府的买卖能瞒住的不多,但冯忠手底下掌管的买卖都滴水不露,民以食为天,粮食到底多重要,晋王知道,冯忠也知道。
    所以晋王府摆在明面上的粮仓和粮铺,说起来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大头买卖都在暗处,冯忠敢接到飞鸽传书就匆匆离京,根子也在这里,晋王手指缝稍微松一松,他冯忠三代富足的日子都不愁。
    马车从南周镇到是兴安县,一路上是日夜兼程。要不是怕累死马,冯忠都不想歇脚儿。因为离开京城后,发现这灾民是越来越多,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有流民了。
    这个时候粮食不是银子,是命!
    他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小小鹿武县的生意人,能做多大的买卖。
    到了泾河府的时候,冯忠已经从兴奋的劲儿里缓过来了,在客栈仔细斟酌着给晋王写了一封信,让驿馆的人送到晋王府。毕竟外面的情况自己看得清楚,不跟王爷说,回头王爷会猜忌,做事嘛,九分真一分假,也够他冯忠赚个盆满钵满了。
    再说了,到了泾河府眼看就到鹿武县了,自己买卖都谈妥了,书信都还没到京城呢,这个时间自己算的刚刚好。
    此时的青瓦寨,刚刚送走了一部分粮食和草药,詹世雄带队。
    余下的人也都没闲着,那些发病的人抢救及时。即便如此还是死了七八个岁数大的人。一方面是这时疫来势汹汹,另一方面是老人家一辈子的家业都在洪水中消失了,心都死了,这一病就更要命了。
    方青莳让人准备了足够的生石灰,棺椁里面铺上厚厚的生石灰,再深挖掩埋,为的就是活人能安全一些,其实最安全的莫过于焚烧,可方青莳心里清楚,死无全尸对这些百姓来说接受不了,没几个人倒也无妨,处理好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青瓦寨是没事了,可鹿武县周边的村落开始陆续发病,已经又一整个村子都病倒了的事情发生了。
    方静安在发现青瓦寨有人发病的那天开始,就知道阿莳说的没错,这病确实是霍乱,甚至比书上记载的还要严重。
    而他也开始了研究对症的草药,算是初见成效,不过悬壶济世也好,治病救人也好,都需要适时而动。所以青瓦寨到现在还没有人张罗下山,方静安也没着急走。
    只是每天都会问问方青莳,山下的情况如何了。
    方青莳很关注山下的情况,鹿武县的何云洲是装死到底了,已经有人往清河府去求知府大人救命了。毕竟曹志荣在洪水的时候就有了菩萨转世的美称,这个时候想要坐视不管的话,都不行,对于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来说,万绿丛中他最红,简直是保住乌纱帽的绝招。
    “大当家的,我们什么也不做吗?”秦远峰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打从发现方青莳每次都让人意外后,他就总是忍不住期待,可这些日子山里真的太消停了。
    方青莳挑眉:“秦大哥觉得时机成熟了吗?”
    秦远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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