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等鹤遂转过身来时,她就忍不住犯嘀咕:“眼睛都长在你身上了。”
    “不是吧周七斤。”鹤遂凑过来低低笑了,整张脸帅得很惹眼,“阿姨的醋也要吃,你别太夸张。”
    “我才没有吃醋。”周念口是心非地说完这么一句,害羞地朝着大巴车的方向快步走去。
    鹤遂迈开长腿,轻松地跟上去:“有正事和你说。”
    周念问什么事。
    刚好走到大巴车前,蓝黑混色的车身,鹤遂让她走前面:“先上车再说。”
    周念在他面前上车,他拿着她的遮阳伞紧跟其后。
    “晕车吗?”他问。
    “不晕。”
    “那我们坐最后一排去。”
    “好。”
    周念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鹤遂来到她身边。
    阳光斜照进来,周念觉得有些刺眼时,他伸手替她把挡窗户的布帘子放了下来。
    周念抿着唇很浅地笑了下,说:“你刚刚说有正事要说?”
    鹤遂慵懒地靠着:“你高考报哪里?”
    “啊?”
    他倦懒地半耷着眼皮:“嗯?”
    她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不是傻?”他双臂抱在胸前,转头看她,“你得给我说报哪里,我才能为我们的出逃做计划,总不能带着你乱跑?”
    “哦。”
    周念慢半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她也扭头看他,对上他漆黑的眼。
    认真想了下,周念说:“京佛美院吧。”
    京佛美院。
    国内top级的医艺术类院校,要学美术,就没有比京佛更好的学校。
    也是属于一流的985院校。
    每年都有超三万人报京佛美院,录取人数却不会超过1500人。
    这是多么惊人的报录比和录取率。
    鹤遂说:“那我们就去京佛。”
    周念心里很期待,但又很担心:“可是我们没有钱。”
    怕吵到同车乘客,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只有彼此能听见。他看着她的眼睛,低低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用高考结束后跟我逃跑就行,明白么?”
    周念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再问什么,心里已经百分百地相信他。
    “到时候我们从镇上坐大巴车到县城里,然后再从这个车站坐车去火车站。”他平静地说着计划。
    周念听完,轻声说好。
    沉默了下,周念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到时候高考完立马走,我多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不然真的快疯了。”
    “……”
    “可以到京佛定下来再收通知书。”
    鹤遂依她:“好。”
    他说着顺势把头靠在她肩上,懒懒道:“好累,我睡会,到了叫我。”
    周念感觉到他蓬松的头发扫在脸上,让她觉得痒痒的。
    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抿抿唇,说:“睡吧。”
    在这辆蓝白混色的大巴车上,周念和鹤遂坐在最后一排计划过未来,设想过远方,准备在不久之后上演一出盛大的逃亡计划。
    那时候周念是真的相信。
    他会带她走。
    他昏昏昧昧地靠在她肩膀上时,周念在想,逃去远方的火车上,她也愿意让他这么一直靠着她。
    -
    八月初开始,周念去省里参加集训。
    集训的日子里没有冉银,她暂时得以喘息,再加上对未来充满希望,她重新对画画燃起了激情。
    她又能画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动笔就能惊艳所有人。
    老师甚至说她完全可以不用参加集训,轻松过省线不是问题。
    周念没有因此自傲,她特别刻苦地画着,没日没夜地泡在画室里,身上永远是洗不干净的颜料。
    每天她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画室的学生。
    晚上回宿舍后,周念会和鹤遂打会视频电话。手机是在她出发前,鹤遂帮她修好的,不然想看看他都是个大难题。
    视频里的他不比她轻松,他打着很多份工,休息的时间寥寥可数,年轻英俊的脸上常常挂着倦容。
    她总担心他累垮,让他休息。
    他总懒懒笑着说不累。
    集训结束回花楹镇那天,正好是十一月十三号,是她和他的生日。
    然而回镇上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冉银在镇门口来接的她,看见冉银,周念很冷漠,也不让冉银帮忙拉行李拿东西,自顾自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冉银跟在后方:“七斤,我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
    周念没有理会。
    到家后,周念径直回房间,拿出手机时发现收到了鹤遂的消息。
    他说她在家巷子口等她。
    周念立马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下楼,下楼时更是不弄出一点动静。
    还好没有被冉银发现。
    外面又黑又冷。
    十一月的深夜已经很冻人,出来没一会儿,周念的鼻尖就被冻得发红。
    她来到巷口。
    没看见鹤遂人在哪里。
    四下张望时,旁边闪出一道高瘦的身影,轻笑一声:“在找我?”
    周念捂住胸口,回头看见熟悉俊脸,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
    他的双手从背后伸出来,捧着个东西。
    太黑,周念看不清。
    “念念,生日快乐。”鹤遂低眼看着她。
    “谢谢。”
    周念很开心地接在手里,东西有点沉,“可是我才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鹤遂沉默了下,低声说:“你现在就可以给我生日礼物。”
    周念一怔:“什么。”
    话音落下,少年俯身而下,极尽温柔且隐忍地在周念唇上亲了一下。
    就很轻很轻地一下,转瞬即逝。
    暗里,年少的欢喜在此刻疯涨。
    周念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唇上略过,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抽身站好。
    轰——
    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亲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她的初吻!
    周念僵了许久,还是鹤遂拿着手机给她看时间:“还有五分钟,还不祝我生日快乐?”
    黑暗里,她的脸早就涨成番茄红。
    开口时,周念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哑又抖,还结巴个不停:“鹤,鹤遂,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月光洒在他清绝眉眼间,他冲她展眉一笑,笑容蛊惑人心,嗓音倦懒:“谢谢,我很快乐。”
    周念听出他的话中意,脸上又是一热。
    她想化解一下这暧昧又尴尬的气氛,便说:“我们走过去亮的地方,我看看你送的什么。”
    周念走到亮堂的月光底下,才看清楚手上捧着是什么东西。
    一株长势惊人的万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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