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七想阻止江知酌已经来不及了,她也不怎么敢阻止,但是江知酌身上的怒气太明显,怕江知酌伤害到小碗,慌张的站在床边。
    两只眼睛被迫睁开,小碗从梦中到现实,只有一瞬的时间。
    惊恐不定的看着周围,小碗脸上带着明显的警惕和害怕,江知酌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举动,安抚性的拍了拍小碗的后背。
    始作俑者轻拍着小碗的背,说:“别害怕。”,初十七有点看不懂。
    过了一会儿,小碗才回过神,看清了眼前的人。
    小碗往后缩了缩身子,离开江知酌半搂的怀抱,迟疑的问:“怎么了,太子殿下有何事?”
    “何事?”江知酌刚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他压抑着情绪沉声地说。“今天是我的大婚日。”
    “是。”
    “那你此刻在做什么?”
    “在……睡觉啊”,小碗不解,“已经亥时了吧。”“您怎么还不去歇息。”
    看这样子也不想走错了屋子。
    “谁让你睡觉的?”江知酌怒气依旧,“宫人没教你,让你等着我吗?后面的事没教你吗?”
    “教了。”小碗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进屋?”江知酌冷冷地问。
    小碗没说以为江知酌会去夏侯雅那里,只答道:“我困了。”
    江知酌闭了闭眼,他还能对小碗有什么脾气,半笑半恼地说:“那你现在醒了,起来穿衣服。”
    “啊?”小碗怀疑自己没睡醒,“去哪里?”
    “不去哪,”江知酌直起身子,“把剩下的仪式完成。”
    ……
    小碗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灵机一动:“太子殿下若是想掀盖头,其他寝殿里应当还有两位美人等着,不如太子殿下去夏侯良娣的屋子。
    灵机一动个屁。
    夜已经深了,江知酌两天一夜没合眼。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怎么也没想到小碗能直接脱衣服睡着了,一点等他的意思都没有。
    不想跟小碗生气,也不想耽误小碗睡觉,直接拿住小碗的软肋说:“太子妃如此不守规矩,想必是贴身侍女伺候的不好,也没规劝自家主子按礼行事。”
    “容词,”江知酌作势朝门外喊,“把初十七关到柴房里去。”
    静兰看着只有自己的院子,“……”
    初十七忙跪了下来,小碗急道:“不要,那会儿是我做主的,不关十七的事。”
    “我穿就是了,”小碗低下头,“凤冠和饰品还……”
    “不必了,”江知酌转身往外走,“婚服穿好,盖头盖上,鞋子不必穿,坐床上等我。”
    江知酌走到门口,江慕安赫然站在院子里。
    关上房门,下阶朝江慕安走去。
    两兄弟一时相顾无言。
    “小碗不愿意,你何必强求她。”江慕安看着屋内的烛火之光哑声开口。
    江慕安身上温润公子的气息太浓重,对人永远彬彬有礼,让人不能拒之,可江知酌此刻看着江慕安,不禁想起小碗痛哭的那个雨夜,他嫉妒小碗对江慕安热烈的情感,也庆幸江慕安没把握住,最后忍不住心疼小碗一个人的难过。
    “她愿意的时候,你也没有?s?做到,不是吗?”江知酌定睛看着江慕安。
    江慕安眼中尽是伤感,颓然的说:“是,是我对不起她。可她不应该是皇室中的牺牲品。”
    “当然,她是个人,她也会疼,”江知酌淡然地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就该做太子妃该做的事,就像皇兄一样。”
    “知酌,”江慕安声音有些哽咽,“她真的已经很苦了,请你别强迫她。”
    江知酌不禁皱眉,但看到江慕安的样子,内心十分混乱。
    半晌江知酌才说:“夜深了,今晚没月光,往后路远,皇兄请回吧。”
    江慕安又看了一下小碗屋内烛光,沉默地转身走了。
    江知酌收拾好心情,抬头看了看星空,初一的新月犹如一条银丝,若有若无,虚挂在远方。
    “幸好我把月亮摘回来了。”
    江知酌推门而入,缓步进入里间,看到小碗赤脚坐在床边中央位置,头上也已经盖好了红盖头。
    摆手示意初十七出去,江知酌走到小碗身前,低头凝视着着眼前人,眼眶被红色的喜服染上一丝灼热。
    小碗从盖头里看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江知酌已经站她身前有一会儿了。
    膝头的手指攥了下衣服,小碗想如果江知酌再没有动作,她就自己把盖头拿下来,问问他是不是在耍自己。
    江知酌修长的手指捏住盖头一角,缓缓揭上去,小碗抬头观望,一时间四目相对,小碗有些意外,竟然从江知酌眼睛里看到了毫不设防的“珍重。”
    被江知酌这样注视,小碗有些不自在,“好了吗?”小碗问。
    “让我再看一下。”
    江知酌要把小碗现在的样子刻进心里。
    “好了,”江知酌说着开始解着自己的衣服,“花烛在燃,一刻值千金,脱衣吧。”
    第38章 摘月记
    “不行,你不能睡在这里。”小碗皱眉。
    江知酌将自己的婚服挂起来留了白月色里衣,转身吹灭屋内的其他蜡烛,只留了外间两支鸳鸯红烛,映的屋内的颜色顿时缱绻起来。
    小碗依然垂腿坐在床边,江知酌走过去直接穿过腿弯,把小碗挪到了床里侧。
    江知酌掀了一角被子,伸腿躺进床褥里,毫无波澜的地说:“这是我的婚房,我怎么不能睡。”
    小碗抱着膝盖蜷坐着,说:“宫人说,让我睡外侧,方便夜间照顾殿下。”
    其实小碗是想方便自己逃跑。
    “你听宫人话吗?”江知酌哼笑一声,说的显然是小碗自己脱婚服睡觉的事。
    见江知酌已经合上了眼,没那个意思,小碗才脱下身上的婚服,叠好放在床脚。
    躺在床最里侧,只盖了一点被子,尽量降低着存在感。
    床榻很大,江知酌伸直了手臂,都没摸到人,小碗此时正侧身躺着,背靠着墙,手放在胸前,把自己像虾米一样蜷起来。
    被江知酌莫名弄醒,早已无睡意,旁边有人,小碗更睡不着,本就是闭眼装睡,所以感受到旁边的人朝床里侧动了动,小碗立刻睁开眼睛。
    戒备地说:“做什么?”
    “不做什么,”江知酌嗓音有点懒倦,“我习惯睡床中间,我能拉你的手吗?”
    “不行。”小碗脱口拒绝。
    外间的烛光只能带进一些微弱的光亮,能看到人,但看不清神色。
    “好……”半晌,江知酌平躺着长叹一声,“你睡吧,不用管我。”
    小碗垂着眼睫,微微睁着眼,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看,在昏暗的烛光中看不清是不是睡着了。
    又是一声叹息,只是比刚才声音小的多,怕是扰了他人一样。
    江知酌学着小碗的姿势,翻身面对小碗,把头埋进被子里,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容词。”
    不知道江知酌是梦是醒,说的是不是梦话,小碗没动,也没出声,像没听见一样。
    “我害怕。”江知酌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
    “怎么了?”小碗终于忍不住问。
    江知酌把眼睛露出来,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还不睡,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是,刚睡过一个时辰,现在不是很困。”小碗又把眼睫垂下去,“你害怕什么?”
    “自小我母妃就让我自己睡,”江知酌声音有些沮丧,“我那个时候很小,经常哭闹一晚上,可是也没人理我。所以后来总睡不安稳,容词有时候值夜会睡在里间的门旁边。”
    “嗯。”小碗听完,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半弓着腰站起来。
    江知酌拉住肚子旁的一只裤腿,问:“你去做什么?”
    “叫容词过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婚房,他不能进来。”江知酌说。
    “那你是让我睡到门边?”小碗回过头看着江知酌,“也行,我睡哪里都可以。”
    ……
    江知酌忙握住小碗的脚踝,不让小碗下床。
    小碗弓着身子,不上不下的姿势难受的很,只得蹲下缩回床里侧,用被子盖住脚,说:“那怎么办?”
    “有人睡在我旁边,我会好受些。”江知酌说。
    “我们都在一个床榻上了,你不是也没好吗?不是依然害怕吗?”小碗不解。
    江知酌沉默了一瞬。
    很快给出解释:“那是因为容词睡觉会打呼,你睡觉没有声音,我感觉不到。”
    “那……?”小碗有些为难,“我给你讲故事听?或者是念书给你听。”
    江知酌把脸埋进被子,肩膀轻抖着。
    小碗看江知酌害怕的已经开始颤抖,有些不忍心,这个情况比秋惊叶半夜哭还烦人,可秋惊叶再烦,当时也不过才十四岁,现在早没那些毛病了。
    眼前的江知酌已经二十及冠了。
    江知酌深呼吸两次从被子里探出头,幽幽地道:“不想听那些,我都多大年岁了,传出去不丢人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够丢人了。
    “你会打呼吗?”江知酌问。
    “不会。”小碗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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