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看着曲清栀从楼上下来,金色的光泽洋洋洒洒落在她的身上,单薄的肩膀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曲清栀上半身本来就消瘦,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后整个人都憔悴了一番。

    她衣服也没换,还是刚刚在家里的那套,脸上没有施任何妆容也抵不住五官的秀丽。

    等曲清栀走近赵远才收回目光,他绅士的拉开车门让曲清栀方便坐进去,不过曲清栀并没有理会赵远的举动,她绕到另一边径自打开车门,也不管赵远是否尴尬她坐好后直接说:“再不走我就下车了。”

    曲清栀知道钟珩对她做的事和其他人无关,可她还是没有办法把这些区分开来,赵远是钟珩的左右手,算钟珩身边亲近的人,曲清栀自然而然把对钟珩的怒气带到了他身边人身上。

    车内,曲清栀靠在座椅上把自己缩的很小,这是一种防备的表现,赵远从后视镜看过去只见她目光定定望着外面,看的入迷。

    临去曲清栀家前,他一点儿都不好奇自己的老板这次又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反正最后都是会腻的。

    赵远只是觉得曲清栀可怜,但他不会心软,事实证明,在很多事情上“可怜”这两个字和“心软”并不是对等关系,可怜一个人就会心软吗?不见得。

    跟在钟珩身边这么多年赵远见过太多和钟珩纠缠的女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不自愿的,最终都会乖乖臣服在钟珩脚下,唯他是从,无一例外。

    在赵远眼里,不管曲清栀此时表现的有多么烈,她的结果都会和那些女人一样。

    所以他可怜她,他可怜过太多人,却也没救过谁。

    赵远从来不会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伸手,他的老板可是钟珩,跟从什么样的人一定意义上他也是这样的人,或者向往成为这样的人。

    云水壹号离曲清栀住的地方有段距离,路程也不算太远,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半天不说一句话的曲清栀语气平淡的突然问了一句:“钟珩是要找我算账吗?”

    曲清栀心中是有数的,她挂了钟珩的电话必定知道按照钟珩的性格他不会就简单算了。

    后视镜里能看到曲清栀微卷的发丝垂在她的胸前,聚成一片,柔软极了。

    赵远回答:“钟总自有他的安排,曲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他说的是实话,钟珩想做什么他是猜不到的,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一趟去曲清栀恐怕要受些苦。

    钟珩现在并不是很高兴。

    商业街上。

    林显带着刚刚新买的手机准备前往曲清栀家里,不是公司突然有事情耽搁他能去的更早。

    系好安全带,林显从袋子里拿出那部手机看了看,颜色是按照曲清栀喜欢的款式买的,和她之前那个手机一样。

    曲清栀前面那个手机还是他陪着去看的,那个时候曲清栀才毕业不久拿到第一笔工资,两年前的事想来好像昨天发生一样。

    他喜欢的女孩他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起来,林显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曲清栀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动过心的人。

    林显想到曲清栀说的那个惊喜,他隐隐约约往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方面期待过,谁不想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时喜欢自己呢。

    放好装手机的袋子,林显驱车开向曲清栀家所在的位置,另一边,曲清栀此时却正站在钟珩的书房门口。

    赵远把她带到钟珩指定的地点后,他就离开了这个即将“腥风血雨”的地方,曲清栀在门口停了半个多小时丝毫没有要准备进去的样子,反而有种转身就走的架势。

    从心底来说,曲清栀对钟珩已经恨之入骨,他就是她的仇人,她的敌人,可想而知她有多么不想见他。

    一门之隔,钟珩的耐心早已耗尽,曲清栀心中那点儿小心思和他斗根本不够看,她以为只要站着不动就可以万事大吉了么,门外的曲清栀怎么都想不到,她这一耗给自己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钟珩是个实践者,他想到什么绝对会付诸于行动。

    还在去曲清栀家里路上的林显被一个电话阻挡了接下来的安排,接到电话的林显纵然心中有十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电话里说的项目是他负责的,除了他之外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如果项目出了问题,他理所应当要第一个站出来。

    事实上丰泽国际的项目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验收完毕,当时明明什么都好好的眼下却出现了有些建筑不合格的情况,虽然林显自己也觉得这种事不会在他监督的项目里发生,但人家既然指出来他们就要去核实改错。

    他们这次的甲方是大名鼎鼎的钟氏集团,不能有丝毫马虎。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林显直接按照刚刚通话里公司上级说的那样,要亲自去向钟珩道歉。

    他看了看手表,简单给曲清栀发了个消息后调转车头前往云水壹号。

    书房门没有完全关紧,这么耽误下去没有任何好处,曲清栀心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要走出这个公寓是不可能的,眼下她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进去见钟珩,要么还是这么待在门口。

    曲清栀明白,无论哪一个选择结果其实都一样,和钟珩见面是无法避免的,现在这样对她来说能晚一分是一分。

    钟珩挂了电话后抬眼扫向门口,依然毫无动静。

    他把手机扔在桌子上,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那扇对曲清栀来说沉重不已的实木制的门。

    因为钟珩的突然出现,曲清栀被吓的向后退了一步很快又稳住,神情冷淡。

    钟珩眼睛里有股蔑视的戏谑,心里对即将到来的大戏已经隐隐期待。

    他说:“曲小姐来我这里是做门迎的么,连卖笑都不会你很难拿到工资。”

    曲清栀听了他的话表情上没有任何反应,直接道:“如果你是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可以走了么?”

    钟珩咧嘴笑了笑,像只嗜血的狼,笑的人心惶惶。

    “走?你走一个试试看。”

    在曲清栀还没来的时候,钟珩觉得她多少会有点儿觉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曲清栀知道他不高兴,她依然还是那副样子,没有服软,动作也硬气,转身就要离开。

    钟珩还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就拿他的话不当回事儿,还没走出一步曲清栀只觉得手臂一痛接着就被大力按在了墙上,剧烈的钝痛感让她直冒冷汗。

    钟珩单手鉗着她的下颚,低头看她:“看来昨晚并没有能够让你学乖,怎么这么快就想再让我上你一次?”

    曲清栀嗤笑,脸上充满不屑,她估计自己是疯了所以才敢这么挑衅钟珩这个魔鬼。

    “除了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你还会什么,你以为谁都想跟畜牲上床吗,钟珩,你会不会太高看自己。”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

    “呵……”钟珩不怒反笑,“真是伶牙俐齿,我看得把你这副漂亮的小牙齿拔了你才能听话些。”

    曲清栀想用力掰开钟珩的手,无果,只能愤恨道:“有本事你就来,光说不做有什么用。”

    她就像一只浑身竖起绒毛的猫,面对钟珩时永远都是一副防御的状态,有种无形的刺。

    “别激我曲清栀,等会儿你哭着求我都来不及。”

    曲清栀感到一丝不对劲,钟珩的话说的很笃定,一想到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她就更加肯定,他一定在背后做了什么事。

    “你又想做什么?”

    钟珩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站直,“我想做的非常多,你问的是哪一件?”

    “曲小姐,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不是你问什么我就要回答,商人的本质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曲清栀当然知道商人的本质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利”字么。

    但她身上又有什么利能让钟珩追着不放,曲清栀不明白。

    她问:“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钟珩,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个商人,我身上已经没有让你可图的地方,你还想怎么样?”

    钟珩到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只是想睡她现在也如愿,接下来要把曲清栀如何,钟珩心中没有具体的想法,顶多等他睡腻了给她一笔补偿,像对待前面的那些女人一样。

    这是钟珩一贯的做法,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曲清栀在他这里的保质期会有多久,钟珩并不知道,半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些,感觉不喜欢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斩断这层关系。

    “我想怎么样?”钟珩念了念这句话,声音有些低,很多年前钟家那群人也这样问他,他没想过要怎么样,问他又有什么意思。

    曲清栀还在等待他的回答,钟珩理了理领带看着她:“想知道答案?那就拿你的身体来换,趁我对你还有兴趣,你应该抓住机会才是。”

    她低估了他的卑劣,钟珩并不是想做他就是故意为难她,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答案的重量,还没有达到能让曲清栀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

    曲清栀在意什么钟珩非常清楚,如何摸清楚对方的弱点钟珩向来擅长。

    “钟总,林先生到了。”

    赵远恭敬站在楼梯口处,很识趣没有向前多走几步,这两人的状态一看就不正常,钟珩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处理私事。

    如果曲清栀这时候还不知道钟珩耍的什么把戏,那她就不是她了。

    “你叫了林显来?”

    曲清栀声音不敢太高,怕被楼下的林显听到。

    钟珩道:“心上人来了你不开心么,至少给他哭诉哭诉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多少还能有些安慰,或者你可以让他帮你一起告我。

    “你说过我来你就不会叫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曲清栀没有想到钟珩会食言,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顾她,如果昨晚的事被林显知道她该怎么面对他。

    “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学不会听话就要付出代价,既然刚刚那么不想见我,那就来见见你想见的,昨晚到现在你还没和林显见过面呢,我这是在成全你,不开心么?”

    钟珩说完,转头吩咐赵远:“让林显上来见我,就说我有事下不去。”

    “不要,等等!”曲清栀着急叫住赵远,随后又对钟珩道:“让林显回去行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钟珩道:“现在才知道错,你难道不觉得有些晚吗?曲清栀你是不是觉得你求我,我就会答应你。”

    曲清栀语塞,她没有筹码跟钟珩斗,他什么都不怕,他没有在乎的人可她有,她在乎林显,非常在乎。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让他上来。”钟珩偏头对赵远道。

    “是。”

    曲清栀还不够软,不够让他满意,钟珩这次铁了心要让曲清栀变乖,他不需要一个不听他话的女人。

    有软肋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失去了先机,失去了搏斗的筹码。

    眼看着赵远就要下楼梯,曲清栀再也也顾不了其他,她只知道不能让林显知道她在这里,一旦林显上来什么都会败露,钟珩也不会陪她演戏。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直接进去,不该挂掉你的电话,求你,钟珩,别让他上来。”

    曲清栀把能想到会触到钟珩逆鳞的地方都说了出来,此时那个带有一丝骄傲不愿低头的曲清栀已经不见,她用最卑微的姿态在向她最恨的人道歉。

    但她又有什么错?

    钟珩比曲清栀高一个头,目光俯视着她,抬手挥了挥赵远很快会意。

    曲清栀眼中盈着泪,看起来煞是动人。

    他说:“我这次给你机会,只有这一次,下次就没这么好说,道歉这种东西说多了就没有意义,懂么?”

    曲清栀这时候不会去跟钟珩作对,对他说的话也顺从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了“宠物”的模样。

    钟珩伸手系好袖口处的扣子,又盯着曲清栀看了一会儿,指尖在她脸侧的皮肤滑了滑,又恢复了往常温润的模样,大概是人都想不到这么一副吸引人的皮囊下面会有一颗魔鬼般的心。

    “红了。”

    刚才捏曲清栀下巴那一下他下手不轻,曲清栀皮肤又是敏感肌肤,一时间印子很难消散。

    “等会儿陪我吃饭,今晚就留在这里,嗯?”

    他尾音微微上挑,苏人心的很,语气颇为温柔,曲清栀看着他,没有任何心动,她只觉得寒冷。

    钟珩各方面的条件无疑都是优越的,在曲清栀跟他第一次见面时,曾经在某本杂志上她就已经看过他的一些事迹。

    那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人是完美的,现在想来只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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