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女士端着个装炸货的果盘从厨房匆匆出来,见到老太太也在,就笑着问:“是小喻的奶奶吧?阿姨过年好。”
    她一边说,一边盘子递给梁满,梁满努努嘴,把手机给她。
    接下来就是谭女士和老梁同志跟喻鸣和老太太的寒暄局,你夸我女儿聪明懂事体贴大方,我夸你儿子踏实上进前途光明,花花轿子抬得那叫一个起劲。
    全程没梁满和喻即安什么事。
    两边聊了有半个小时,这才结束这个话题,谭女士还约老太太过几天一起喝茶。
    零点钟声刚想,梁满就被赶去给祖宗牌位烧香磕头,喻即安给她挂视频电话的时候,她刚磕完头。
    她拿着手机往楼上走,背后传来谭女士的叮嘱:“早点睡,明早要去烧香。”
    “知道了知道了。”她应了声,匆匆上楼,进了房门才跟喻即安吐槽,“过年真的好麻烦。”
    喻即安倒相当好奇她家过年的习惯,“是每年都要这样磕头吗?”
    “是啊,从小磕到大,嗐,一年也就一次,清明都是只上供拜拜的。”梁满问他,“你家不是吗?”
    喻即安摇头,“不是啊,我爸和奶奶早就睡了,跟平时一样,也不守岁。”
    “那也挺好的,本来过年最好就是休息。”梁满点点头,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啊,我爸妈说请你爸和你奶奶喝茶,反正我们两家都没啥亲戚要走。”
    梁满一提醒,喻即安才发现还真是那样,他们两家都没什么来往很紧密的亲戚了,他家来拜年的是喻鸣的学生,去梁家的基本是大人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我明天问问。”他说。
    于是定好了初三一起喝茶,就在自家的茶楼,什么都是现成的,还方便谭女士检查工作——节假日的茶楼,正是最忙的时候。
    有员工还开玩笑,问谭女士:“阿满这是……就见家长了?”
    “哪儿啊,不算。”谭女士摇头道,“阿满她男朋友要出国进修了,一走两年呢,请孩子吃顿饭,交代交代注意事项。”
    “去两年这么久啊,阿满不小了吧?”对方惊讶道。
    谭女士毫不在乎,“这有什么,才两年,又不是二十年,等回来就是博士后了,学历天花板。”
    这年头谁还耽误不起这两年么。
    一顿早茶吃完,喻即安脑子里塞满了家长们对他的叮嘱,什么注意安全啦,什么注意和别人特别是异性的交往尺度啦,还有要多给家里打电话,有事要跟梁满商量,云云。
    最动听的一句是:“不剩几天了,跟阿满好好陪陪彼此,多说说话。”
    当天他就把梁满拐回荔憬花园去了,顺道去看了一下冯教授,跟她说说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没人打扰,也不用上班,没羞没臊了两天后,梁满接到梁臻的电话。
    梁臻告诉她:“有一个房子,就在研究所附近,是我同事表哥两口子的房子,他们因为工作调动要去其他州居住,这套房子要出租,我视频看了一下,还挺不错,价格也适中,你们要不要看看?合适的话他们愿意口头定好,我先帮你们付定金,等姐夫过来再签合同。”
    她把房子的视频传过来,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朝向不错,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往外看是一大片草坪,因此室内光线很好,喻即安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
    梁满问了一下附近的治安和交通情况,得到的回答是都还不错,于是问:“不用和喻即安聊一下,他们就愿意租吗?你同事跟你关系这么好啊?”
    “我同事的表哥两口子很喜欢中国,而且与其说是对我这个表弟的同事的信任,还不如说是对斯克里普斯研究所科研人员的信任。”梁臻开玩笑道。
    梁满啧啧啧,“这名头还真好用,还没入职呢,就有优待了。”
    说完她又想起某天喻即安的一个要求来。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当着喻即安的面,给梁臻交代:“到时候你没事就去一趟加州,帮我盯着你姐夫,一但他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刻告诉我,你放心,车马费他报销。”
    梁臻:“……”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让我帮你查岗,还是你男朋友报销路费,咱就是说……你们这搞的什么play?
    拿到房子的具体地址,喻即安开始收拾行李,把大件的沉重的全都快递走,其中包括书,还有一套被褥。
    “你有病吧!被子枕头为什么要带,那是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有钱就能买到!”梁满收拾得披头散发,一脸抓狂。
    跟前的箱子里被喻即安硬是放进去了一套从她床上扒拉下来的四件套。
    喻即安被骂了也不改主意,倔得像头驴,脖子一梗就是一句:“买新的没你的味道,我会睡不着。”
    梁满:“……你这个变态!”
    喻即安不以为意,接着把他在家常用的水杯之类生活用品也用保鲜膜厚厚包好,然后妥帖地放进箱子里,还要做好减震措施。
    梁满看得那叫一个气啊,直接出口咒他:“这可是跨境快递,漂洋过海的,要是半路丢件……哈哈。”
    喻即安一听:“!!!”
    紧接着手忙脚乱看怎么给这堆东西保价。
    还叮嘱梁满:“要是真丢了,你得给我再寄一些,样式不同不要紧,得是家里的东西。”
    梁满:“……”
    鸡飞狗跳地收拾了好几天,春节假期结束,情人节都忘了过,等快递一复工,喻即安立刻去把快递寄了,回来之后就一直有点情绪低落。
    梁满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抱着他也没安慰什么,就是问:“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准备怎么过,回家跟叔叔和奶奶一块儿吃饭?”
    喻即安的生日在正月初十。
    “你去么?”他把头靠在梁满肩膀上,神情里有一丝脆弱,“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梁满爽快地应好,到了他生日那天,和他一起去喻家吃饭。
    吃完饭俩人一起回了荔憬花园,刚进门,梁满就被他抱住了,喝了点酒有些微醺的人,愈发粘着人不放,恨不得一直挂在她身上。
    “怎么了?”她小声的问道。
    他懒洋洋地回答:“没怎么,就是想抱你。”
    梁满失笑,哄他:“先放开好不好?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不要。”他任性起来,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于是靠近出发的日子,梁满就越能感觉到他的不舍。
    她也舍不得,但有什么办法,还走还是得走。
    梁满静静地让他抱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梁满逗他,“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拿给你?”
    “我们一起去。”他应了声,抱着她挪进房间,慢吞吞的,几次差点摔倒。
    梁满对他相当服气,想让他放开自己好好走路,但一想到说了他也不听,干脆懒得讲。
    梁满送给喻即安的礼物是一套定做的袖扣和领带夹,图案是她跟设计师特地要求的,两枚袖扣上一枚刻着一瓶小小的药剂和一支小小的注射器,另一枚刻着一副听诊器。
    “这是你们肿瘤内科的武器,对不对?”她笑眯眯地把袖扣放在他掌心,“药和听诊器。”
    接着是一枚银色的领带夹,领带夹的一端,被做成了显微镜的样式。
    “你去研究所,是去做肿瘤生物学的博士后对不对?”她把领带夹放在袖扣旁边,“我觉得显微镜就很合适。”
    介绍完礼物,她抬头看着喻即安,笑眯眯地道:“喻即安,祝你早日学成归来。”
    喻即安看着手心里的礼物,那样精致可爱,又饱含着她的心意。
    “……阿满。”
    他激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讷讷地叫她名字。
    他弯腰过去,和她亲密地吻在一起,这个吻纠缠着数不清的眷恋和不舍。
    良久,他松开她,翻身下床,又出了卧室,片刻后抱着一个红色大盒子进来。
    他爬上床,跪坐在梁满面前。
    “阿满,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订婚的事?”他试探着问道。
    梁满嘴角一抽:“我还不至于才答应不到一个月的事就给忘了。”
    他闻言抿着嘴角笑起来。
    然后打开了盒子,让梁满看里头的金饰:“时间有点紧,先买这样的,等我回来,给你买新的三金。”
    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结婚用的三金,他准备得像模像样。
    梁满登时忍不住捂着脸笑起来。
    喻即安一愣,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阿满?”
    梁满揶揄地看他一眼,故意挑刺:“可是我不喜欢戴金戒指诶。”
    只是这样么?喻即安哗地松了口气,喜滋滋地摸出另一个红色小盒子。
    “幸好我还准备了另一对戒指,铂金的。”
    梁满:“……”一时不知道该夸他考虑周全,还是该骂他钱多没处花。
    新的对戒造型很简约,女戒交错设计,镶嵌着一圈细钻,虽说有人认为碎钻不值钱,可一圈细钻排列在一起,那是真的闪耀又精致。
    男戒则是简单的素圈,只有一枚小小的细钻,但用了拉丝工艺,看上去很有质感,主打一个简单大气。
    两枚戒指的内侧都刻着两个小小的“ly”字母。
    “阿满,我、我帮你戴吧?”喻即安笑着问她,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激动。
    梁满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了左手。
    喻即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伸手拿起那枚女戒,捏得紧紧的,指尖都有些颤抖和泛白。
    银白色的戒圈从梁满纤细的指尖往上套,停留在中指的指根,细钻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璀璨。
    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在喻即安心头升起。
    他重重地松口气,然后低下头,吻在她的指尖。
    “阿满,等我回来。”
    梁满笑着眨眨眼,眨掉心里的酸涩和眼里的湿意。
    然后拿起那枚男戒,像他刚才那样,郑重其事地帮他戴上。
    喻即安出国前一天是元宵节,这天中午他们回喻家吃饭,吃完饭后回到荔憬花园,回到家就进卧室,一直到天黑才出来。
    临别前的缠绵总是难免放纵,因为想着要许久不见,只有这样才能留一些甜蜜的美梦,供未来许多孤枕难眠的夜晚翻来覆去地回味。
    抱着这一点甜,去捱过那些漫漫长夜。
    梁满也不想扫他兴,咬着牙硬撑,和他从床上到浴室,又从浴室到床上,完全敞开自己去接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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