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书懒得搭理他,换好衣服直接冲出了家门。

    第四十七章

    闫宝书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到双腿发沉呼吸变的困难他才停了下来。闫宝书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抬起头望着直通铁道东的这条大马路,两侧的行人从旁经过会好奇的看闫宝书一眼……闫宝书累的挪不动步,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只觉着四肢都变的有些软弱无力了。

    陆向北被人追这件事让闫宝书想起了刚和他近距离接触的那次,那是在厂矿大院里头,当天晚上的情形也是非常严峻的,陆向北着急忙慌的钻进了拐角,如果不是那群人紧追不舍,闫宝书恐怕也没有机会和陆向北之间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陆向北似乎再没遇上过那群人,慢慢地闫宝书也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闫宝书一边回忆一边恢复体力,他不敢确定今儿追陆向北的那群人是否和那天晚上遇上的是不是同一伙人,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些人和陆向北是不对付的,无论如何,闫宝书也要找到陆向北和顾军。

    通沅市虽然不大,可要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寻两个人还是非常困难的,闫宝书按照以往和陆向北去过的地方定制了找人的方向,待他恢复了体力之后,首先去了“第一根据地”。闫宝书能来这里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毕竟这里陆向北很少来了,大都是陈宏兵和大嘴怪等人在此盘踞,说来也巧了,闫宝书抵达第一根据地的时候陈宏兵和大嘴怪去吃饭了,镇守营地的只有杜新国和另外几个陌生的面孔。

    闫宝书知道杜新国和陆向北的交情尚好,从前杜新国也不曾为难过他,因此两个人见面后直奔了主题,当闫宝书和杜新国说了陆向北在铁道附近被一群人追赶之后,杜新国面色凝重,单手托着下巴说道:“看来是二十一中那群犊子找上门了。”

    闫宝书甚是好奇,“向北和他们有什么仇吗?”

    “这可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杜新国用力地摇着头,“这事儿不该我说,向北以前就吩咐过,从前的事情少提,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吧。”杜新国回头看了眼身后坐着的几个小子,随后紧张兮兮的把闫宝书拉出了几米开外的地方,小声说:“宝书,兄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打顾军来了向北都不咋跟俺们一起玩了,兄弟们不是没有意见,你说大家伙都是冲着他这个人聚在一起的,现在好了,就因为顾军‘他们’……”杜新国欲言又止,叹息道:“不过话又说话来了,向北不管心里有没有俺们这群兄弟,俺们都不可能看着他出事,一会儿等陈宏兵和大嘴怪吃完饭回来,咱兄弟几个就张罗着帮你找人。”

    闫宝书觉着杜新国这个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内在还是可以的,至少没有像陈宏兵等人变的那么乌漆墨黑的。其实闫宝书在心里还是很赞同陆向北远离陈宏兵和杜新国等人的,可现在杜新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闫宝书估摸着如果是陆向北听见了,恐怕很难再下狠心远离他们了。

    闫宝书的私心泛滥,他没办法否定杜新国等人对陆向北的兄弟情义,可当朋友这种事情的确是要往好的方向交往,有些人交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幸运,这类人可以在你生命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说有福同享有难你当吧,最起码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做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偏偏陈宏兵等人就属于这种范畴,杜新国兴许是个例外,但闫宝书出于为陆向北着想,他并不希望陆向北继续和他们往深了相处。

    当然,如果陆向北若真的选择了和他们继续做朋友,那闫宝书也不可能执意反对,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至于交往的对象吗,还得他自己慎重考量。闫宝书在第一根据地和杜新国唠了一阵子,随后又往第二根据地出发,等到了那边,闫宝书心里季予的希望再次破灭了,他没有看到陆向北的身影。

    闫宝书此时的感觉仿佛是看了恐怖片,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冷飕飕的感觉尤为的清晰,他抱着肩膀,焦急又失落的在大马路上走着,此时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也就是陆向北的家,如果再找不到人,闫宝书就真的没办法了。

    闫宝书徒步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陆向北家的大门口,他推门而入时正巧碰上了陆向北的三哥从他父母那屋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筐的糖三角,热气一股股的往上冒,几乎遮挡了陆向南的视线。

    “三哥,我是向北的朋友,我想问一下,他在家吗?”

    陆向南挪开了干粮筐,卡在了腰间的位置上,视线变的清晰了,陆向南从上到下的打量起了闫宝书,“我记得你,你在我那屋住过两天对吧。”

    闫宝书焦急的点着头,“是我,三哥,向北在家不?”

    “谁知道他和顾军那小子又野哪里去了,你找他们有急事啊?”

    闫宝书张嘴就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陆向南,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闫宝书及时咽了回去,他不能够说,如果陆向北晚上回来了,说不定要被家里人盘问,可是……如果陆向北没有回来又该怎么办啊?

    闫宝书左右为难,索性也不问陆向南了,抓过身撒腿就往外跑。

    陆向南端着一筐的糖三角还有些纳闷,心想这孩子着急忙慌的是要干啥啊。

    闫宝书从陆家出来整个人都萎靡了,走起路来也没什么速度,仿佛老年人绕着花园在遛弯一般。闫宝书担心陆向北,可光担心又能有什么用,他找不到他,更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此时的闫宝书有了一种挫败感,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懊悔,同时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作为朋友,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去了解过陆向北。

    一想到这里,闫宝书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他决定继续找下去,于是这一天闫宝书空着肚子走街串巷,铁道东西两边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就在天快要黑下来时,闫宝书来到了二十一中的门口。

    二十一中和十三中都是通沅市的中学,不过是学校之间有些距离罢了,既然都隶属通沅市管辖,学校休息的时间也都是统一了的。闫宝书来到二十一中的大门前,伸长了脖子往校园里头瞅,突然门房的门开了,一股热气窜出来时还有一个带着浅蓝色帽子的老头跟了出来,“小同志你干啥?”

    闫宝书笑了笑,“大爷,我就是瞅瞅。”

    “这有啥瞅的啊,里面也就剩下排练节目的学生了,要找人啊,你还得等明年开春。”

    闫宝书摇头,“我不找人的。”说完,闫宝书转身往回走,正因为他满脑子里都是陆向北的行踪,他也就没能察觉到马路过往车辆的动向,一阵风掠过的同时还有一声嘶吼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操,闪开闪开……”说时迟那时快,不等闫宝书反应过来,迎面就被一辆自行车撞了个正着。

    果真应了闫玉芬的那句话,闫宝书这两三年里不是生病就是挨揍,再不就被车撞,流年不利犯太岁是怎么地。闫宝书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刚才被那么一撞,他好像是岔气了。

    完四宁出来一整天了饿的够呛,这会儿天刚擦黑也没想着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方才连人带车一同撞过来时,完四宁多亏是扭动了一下自行车的手把,不然啊,就眼前这个瘦吧拉唧人一准得被撞个好歹。

    完四宁把自行车扔到了一旁,连忙来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小年轻身旁,“同志,你没事吧?”

    闫宝书心情不好,“你怎么骑车的,看不到有人啊?”闫宝书捂着肚子猛地站了起来,“道歉。”

    完四宁傻了,“你……你说啥玩应?”

    闫宝书一脸严肃的说:“撞了人了,你不应该道歉吗?”

    “嘿”完四宁笑了,他天生就有点歪嘴,不过并不严重,因此他笑起来一歪嘴的样子给人一种痞气侧漏的感觉,这种感觉要比陆向北身上的严重的多的多。完四宁从来就是吃软不吃硬,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横眉冷目耍狠的人,反倒是一脸的笑意说:“同志,你是不是被撞傻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和谁道过歉呢。”完四宁这话是吹牛逼来的,他也就是挑着身边没人的时候敢这么说,如果这话要是传到他爸的耳朵里,少不了要挨一顿胖揍。

    闫宝书心里装着陆向北,争分夺秒的观念已经渗透到了四肢百骸,如果换了平时闲着他到可以和眼前这个流氓说道说道,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闫宝书气顺的差不多了,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屑地看了眼面前的人,”我真替你的家人感到悲哀。”说完,闫宝书转身就走。

    完四宁其实自己也觉着撞了人不对,可眼前这小子的脾气也忒霸道了点,他啥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完四宁急了,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就追了上去,“不你小子刚才那话啥意思,怎么地,不服是吧?”

    闫宝书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完四宁不怕人跟他正面刚,就怕人家不搭理他,“不你小子有话就说,不服咱两找地方单练。”

    闫宝书的感觉就是仿佛被一直苍蝇给盯上了,嗡嗡嗡的没完没了,忍无可忍的他只好停了下来,“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撞了人不道歉还要找我单练,你有病吧。”

    完四宁笑了,双臂撑在自行车车把上说:“哎我就有病了,告诉你,这一片就没人敢和老子这么说话的。”

    闫宝书没说话反而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人,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少,一身衣服没有补丁而且干净,头上戴着的不是棉帽子,而是一顶半新不旧的狗皮帽子,带绳的手套绕过他的脖子耷拉在胸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挎包上似乎是被烟烧出了两个洞。

    完四宁见他不说话,得意道:“怕了吧,怕就赶紧给我道歉。”

    闫宝书眼皮猛地一跳,“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懒得搭理你。”闫宝书再一次迈着大步往前走,倒是完四宁原地没动,盯着闫宝书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啊,今儿要不是我饿的够呛,你想走都走不了。”

    第四十八章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闫宝书在那人吆喝了一嗓子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走了没多一会儿闫宝书便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在他看来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重要过陆向北,可是闫宝书整整找了他一天,仍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闫宝书懊恼的抹了一把脸,在看面前这条笔直的马路上,已经在夜色的掩盖下看不清远处的行人了。此时摆在闫宝书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漫无目的的继续寻找,要么就是回家等等看,说不定明天陆向北就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了。

    太阳落下,气温骤降,闫宝书走在马路上冻的直哆嗦,为了让自己安心,他决定再去一趟陆向北的家,希望他已经平安的到家了。闫宝书再次来到老陆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空中这时已经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闫宝书伸手推了下陆家的大门,只听咯吱一声,这是大门在里头用门栓扛上了才会发出的声音。闫宝书在听见这一声声响之后甭提多兴奋了,既然陆家给门上了栓,那也就意味着陆向北说不定已经回来了。

    闫宝书连忙叩响了陆家的大门,没过多久从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谁啊?”

    “你好,我是陆向北的朋友,我想问他在家吗?”

    出来开门的是陆向北的二哥陆向西,因为出来的急,他的身上只穿了件线衣,肩膀上披着件棉大氅,开门后陆向西站在院子里和闫宝书对视,看了几眼后他说:“你找向北?”

    闫宝书点头如捣蒜,心中强烈的期盼着,“嗯,我找他有事,请问他在家吗?”

    陆向西摇了摇头,“听向北他三哥说,这小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估摸着晚上也够呛了。”

    闫宝书心里咯噔一声,刚刚才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他失落地冲陆向西挤出一丝微笑:“既然向北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哥。”

    陆向西看着闫宝书点了头,就在闫宝书调转步伐准备离开时,他开腔叫住了闫宝书:“那个……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等向北回来我转告他。”

    闫宝书停下脚步,回过头露出了僵硬的微笑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有时间出去溜冰没。”

    “这样啊。”陆向西笑道:“那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闫宝书转过身冲陆向西鞠了一躬,“谢谢哥。”

    陆家大门阖上,闫宝书仍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双手耷拉在身体两侧紧紧我成拳头,心里不停的叨咕着:“陆向北你个王八蛋你去哪儿了,你赶紧回来了啊。”越是担心闫宝书越无法平静下来,以至于眼含热泪他都毫无察觉,直到他回到家,没有搭理任何人便找了个安安静的角落坐下时他才发现,他对陆向北早已不是单纯的兄弟感情了。

    闫宝书一直都想要做一个保持理智,最起码在感情方面不会犯糊涂的人,毕竟眼下的这个年代他所谓的“感情”能得到回报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他总是想着和陆向北成为真正的朋友,没有任何杂质的兄弟情义,然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空想,他喜欢男人,从始至终都是,再加上和陆向北认识这么久以来,他所受到的照顾都成为了此时用来思念陆向北的一种媒介,闫宝书担心他,甚至到了想念他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情,闫宝书才真正的意识到,陆向北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他的心里,在他心里留下了挥不去擦不掉的影子。

    闫宝书今晚有些不对头,家里除了几个小的以外都看出来了,闫永贵和金桂琴当父母的原本想要过问一句,最后被闫宝福和闫玉芬拦了下来,金桂琴因为担心便让闫宝福过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闫宝福答应了金桂琴,可就在他过去要和闫宝书唠嗑时,闫宝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闫宝福说:“哥,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我就是因为文艺汇演的节目犯愁而已。”

    闫宝福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他以为闫宝书遇上了什么重大而又难以抉择的事情,他笑着勾住了闫宝书的肩膀,“耗子腰疼多大的事儿啊,好好想想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闫宝书笑的十分勉强,“哥,你让我一个人想想呗。”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豆腐丝了。”

    豆腐丝就是构思,也是眼前比较流行的一句话,是专门用来逗人玩儿的。

    闫宝书看着闫宝福离开,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呼出,随后便一头扎进了被窝里。闫宝书走了一天的路,疲倦是必然的,就在他睡觉醒来后的第二天,闫宝书的脚上起了两个水泡,就在大脚趾稍微往下的地方。

    闫宝书蓬头垢面的下了炕,从金桂琴的箱子里取了针线笸箩,随后便坐在地上的板凳上用针挑开了脚上的水泡,正当他聚精会旁若无物的时候,大屋的门从外打开,巩小海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闫宝书小同志,一大早就这么富有激情啊。”

    闫宝书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了下去,“一大早就跑过来干啥?”

    巩小海来到他身旁坐下,笑道:“我能干啥啊,还不是因为你要去学校排练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打算陪着你一块去的。”说完,巩小海用肩膀撞了闫宝书一下,“哎,想好表演啥节目没有?”

    闫宝书哪有时间想这个,并且这个年代的文艺过于窒息,除了主流的八个样板戏以外还能表演什么简直就是屈指可数,闫宝书也懒得在这上面过于浪费精力,顺口胡诌道:“就唱歌吧,《东风吹战鼓擂》。”

    “行啊,我看不错啊。”巩小海兴奋的鼓掌,“我赞成啊,至少不用和咱学校那群人参合,我前儿就听说了,咱学校要排练个《沙家浜》什么的,就他们那些臭鱼烂虾,我看啊……”巩小海用力的撇了撇嘴,“没戏。”

    闫宝书嗯了一声没接话,继续摆弄脚上的那两个水泡。

    巩小海见闫宝书不语,低头往他脚上看了一眼,“哟,你这脚是得走多少路才能走出两个大水泡啊。”

    闫宝书收了针,抬起头叹了口气说:“小海,我昨天一天都没见到陆向北,我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巩小海愣住了,惊讶地看了闫宝书好半天后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跟他都好到牵肠挂肚的程度了?”

    闫宝书睨了他一眼,“滚你的。”闫宝书凑到巩小海耳旁,小声说:“昨儿宝龙跟我,他看到有一群人追着陆向北,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木头棒子,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巩小海严肃极了,“哟,他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

    闫宝书啧了一声,“我哪知道啊,不行……”闫宝书把针线笸箩放到写字台上,穿了袜子说:“我今天还得去找人,不然我这个心啊七上八下的。”

    “我说闫宝书小同志。”巩小海拦住了闫宝书,抓着他的胳膊说:“陆向北多大的人了,如果真有事他还能不跑啊,要我说,他如果不出现未必就是出事了,说不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呢,你就是要找也得知道他在哪吧?难道你就打算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一气?”

    闫宝书承认,他有些乱了阵脚,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后他平静了下来,“你说的对,我还是等等看吧。”

    巩小海笑道:“哎,这就对了,咱们一边等一边排练节目,说不定陆向北一出现就能够听你唱歌了,他咋地也得跟台下给你摇旗呐喊加油鼓劲吧?”

    闫宝书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安慰人的吧。”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最终,闫宝书听了巩小海的话,他尽可能的克制住了焦躁的心情,在等待陆向北出现的同时,这几天都是往返于老闫家和学校,由于他没有参加合唱或者是团演,闫宝书的节目任务相对轻松了不少,一曲《东风吹战鼓擂》来来回回唱了几遍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待最后的筛选了。

    四天了,整整四天,陆向北依旧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仅如此,闫宝书每天晚上都会去一趟老陆家,他试着想要从陆向北的家人口中得到一点有利的消息,最起码也要知道他是平安的,可结果呢,有利的消息没有,就连一点担忧的神色闫宝书都没能从老陆家的人的脸色中捕捉到,难道说陆向北是打垃圾堆里捡来的吗,这才连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

    又是一天过去了,闫宝书踏着月色往家走,颓丧之际,闫宝书有感而发的哼了一首歌,“认识你之前是无靠无依,认识你后无药可医,原本以为你只是短暂的插曲,从没想到竟成不朽的传奇……”

    “哎,唱的挺好听的咋停了啊。”

    闫宝书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往前方黑暗的方向看去,只见零星的火光微微闪动,不一会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你……你去哪了。”

    第四十九章

    “你到底去哪里了。”闫宝书平时表现的过于冷静,可这不并不能代表他就是个从骨子里透着冷静的人,他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他是从遥远的现代而来,也算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孩子一般遇上事情就变的热血澎湃不去顾及后果的严重性呢。而此时此刻的闫宝书恰巧就回到了“从前”的性格上,他内在的真实如同一把尖头的长矛彻底粉碎了伪装的外壳,毫无保留的将真实的自我原封不动的展露了出来。

    闫宝书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抡起的拳头朝着陆向北的腹部猛烈的挥了过去,在作用力的效果下,闫宝书头上戴着的狗皮帽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一声轻微的闷响后,狗皮帽子掉落在了身后的雪地上。

    陆向北硬生生接了这一拳,他猫着腰,呲牙咧嘴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痛苦,“我操,你也太狠了点吧,我这儿还身负重伤呢。”

    闫宝书这一拳几乎将积存在体内的愤怒、担忧、焦急、恐惧、惊慌、想念等等情绪一股脑的挥了出去,当他感受到了拳头顶着的这堵肉墙是真实的时候,多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转化为了安心,陆向北回来了,他没有像自己脑海中幻想出来的那样,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消失在这个年代的时间隧道中。

    闫宝书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呼出了白色的气体,当他从陆向北的腹部上收回拳头之后,闫宝书在黑暗的掩护下撇开了头,“你刚才说你身负重伤,我看也没什么大事吗。”闫宝书口是心非,其实他是关心陆向北的。

    陆向北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啥叫没大事啊,你是不知道,我肋巴扇贼拉的疼,昨儿看还紫了一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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