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倒放的。
    两位主角牵着手踏过红毯,随着铿锵有力振奋人心的倒放《婚礼进行曲》,走到宣讲台前。
    裵文野特地打了招呼,坐在后排,因此俩人可以放肆地说悄悄话。
    不过裵文野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翘起二郎腿,手揣着兜,摁下按钮。
    楸楸便立刻噤声,闭上嘴巴,眼底掠过隐秘的慌张,看向别处。
    全场也跟着安静下来,顿时寂静无声。
    宣讲台上的司仪开口:“在这春光明媚,喜庆浓郁的日子里,我们欢聚在这鲜花簇拥的海滩上,共同见证项月追先生和戚京伶女士举行的离婚庆典,结束他们维持三年半的婚姻。”
    口罩下,楸楸咬着下唇,握着裵文野的手都是汗。
    四周一副看好戏的热闹,唯独她尤以紧张,好在今日披发,挡去她红到滴血的耳朵。
    “站在我右手边的这位项月追先生,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站在我左手边的这位戚京伶女士,如花似玉,博学多才。”
    三月的天,鲸鱼不断吮吸亲吻着水滴,楸楸心底泛起微微波澜,手抖得指骨泛白。
    她呼吸紊乱,脖子额角都绷紧了,青筋隐隐凸起,一浪掀起一浪,堆积到顶点,就要惊涛骇浪。
    “就像三年前的七月,我十分荣幸地接受两位新郎新娘的重托,担任婚礼庆典的证婚人,今日,也很荣幸担任离婚庆典的证婚人。”
    浪,戛然而止。
    她深呼吸一口气,倏然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不敢置信。
    “我首先代表两位离人向参加今日离婚礼的来宾和亲朋好友表示真诚的欢迎和衷心的谢意。现在,我宣布,离婚典礼正式开始。”
    裵文野掏出揣兜的手,瞥了眼被攥得通红的左手,偏头,对上楸楸混乱的眼神,夹杂着□□和不满,眼睛水汪汪地,像浮一层水雾。
    他竖起食指点了下唇,而后认真观看仪式。
    这感觉被弄得不上不下,楸楸低低呜咽一声,看向前方,心底很是煎熬。
    司仪继续说:“请问项月追先生,无论今后戚京伶女士多么美貌、多么富有、多么健康,你都不愿意再珍视她,接纳她,爱她,直到你的生命结束吗?”
    “不愿意。”
    “请问戚京伶女士,无论今后项月追先生多么帅气、多么富有、多么健康,你都不愿意再珍视他,接纳他,爱他,直到你的生命结束吗?”
    “非常不愿意。”
    司仪:“请二位交回结婚戒指。”
    ……
    离婚庆典结束后,来宾们转移到码头上邮轮。这次没再豪气地包下整条邮轮,且来宾亦不多,长辈们基本都没来,于是这条邮轮上,除去参加今日离婚宴的宾客,还有普通游客。
    “爽吗?”逼仄的卫生隔间里,他问。
    呼吸擦过眼尾。楸楸就快站不稳,腿软腰麻,双手卸力,艰难攀附着他的肩膀。
    倘若不是裵文野兜着她,她一定滑坐在地上。
    光线薄弱的隔间,裵文野靠着隔板,一手兜着她细软腰肢,平静欣赏她轻轻呼吸,却又呼吸很重的样子,柔暖的光淌在她的侧脸,汗液被照得熠熠。
    像是一条人鱼,仰着身姿浮出水面,无声的呼吸。
    总是这样。楸楸揪着他的领子,不断地咽着唾沫,心想他总是这样清醒地看着她沉沦,适当时会拉她一把,然后又推她至顶端。
    “……停,停下。”
    裵文野的右手依然揣着兜,悄悄将等级提升一个高度,喉咙亦痒痒的,干涩,要是有根烟在就好了,边抽烟边看她沉沦,简直世界美景,可惜他已决心戒烟,那就只能折腾另一个当事人。
    揉着前襟的手指骨泛白,被熨烫平整的衬衫褶皱不堪。
    裵文野侧头亲吻着她的额角,太阳穴,唇上沾染着她的汗。
    他轻声说:“有人来了。”
    她膝盖一软,往下坠。
    前襟扯得更紧了,连带着他的领子被带一下,裵文野感觉脖颈不太舒服,左右拧动两下,将她兜回来,不让她继续下坠。
    “你,你又骗我。”楸楸气声弱弱道。
    惊吓过后,她乍然反应过来,卫生间门开关声音极大,有人进来的话,她一定能听到。
    然而下一秒,门开了。
    她错愕抬头,咬着下唇。
    卫生间里一片寂静。好在鲸鱼没有任何声音。楸楸捂着自己的嘴巴,只怕声音泄出来,忍得非常困难,腿都在打颤。
    卫生间不分性别,进来的人有男有女,似乎是婚礼上的来宾,在言笑晏晏,聊着今天婚礼的趣事,主人公的八卦。
    见她实在是站不住了,用眼神求助自己,样子可怜死了,裵文野没忍住亲了亲她的嘴角,坐到一旁马桶盖上,将她抱起,岔开坐自己腿上,又亲了亲她脸颊,气声道:“嘴巴捂实,被听到就不好了,听到没有?”
    分明就快忍不住了,眼底浮着水光,眼尾飞红,却还是点头回应他。
    “真乖。”裵文野感叹。
    小小一片布料挂在她的腿上,滑到脚踝挂着,要掉不掉的样子。
    隔间外,八卦依然在继续。
    “你说他们是不是就因为那个离婚啊?”
    “哪个?”
    “就是那个啊,那个,戚家的小女儿啊,一开始相中的不是跟小的结婚么?结果小戚的临时反悔出国,戚家不敢得罪项家,才让大戚顶替小戚,不是吗?结果去年小戚回来了,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
    ‘咚’的一声。
    几人倏然噤声,警惕地面面相觑。
    “谁?”有人做着口型。
    有个男人赶紧摇头,挥挥手让大家快走,别再待下去了,这人无论是谁,他们在背后嚼舌根这事儿并不好看。
    卫生间吱嘎一声门关上。
    “别紧张,走了。”裵文野轻声道,看着地上被滑出来的小鲸鱼,又吹一声口哨,“没有了。怎办?”
    “要你的,你的。”楸楸回过头,急促地说,小手揪着他的领子,“要老公的。”
    置若罔闻一般,裵文野扶着她腰的手逐步上移,桎梏在她的喉颈上,感受着皮下脉搏的隐隐跳动。
    又凉又痒,偏偏又出汗。楸楸快要急哭了,她揪着他的衣领,凑近他耳畔,悄声说着话。明明平时在键盘上打的贼六,聊天记录一搜,能有上百条。
    不过是九宫格“94.4826.526.4664.33.32.54.22”,“94264.926.526.4664.33.32.54.22”,这会儿却羞于开口,只敢小小声的,生怕有人听到。
    “那你自己拿出来。”裵文野抱紧了她,“拿出来就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楸楸真可爱啊!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番外还没写完,后面可能还有(不确定)。
    正在写《一镬熟》,文案专栏有,喜欢可以收藏。
    第102章 番外3
    ◎「年假结束」◎
    #
    二十天年假结束的前一天, 楸楸飞回了纽约销假。
    第二天身残志坚去上班。
    上楼前,她在楼下买了一杯美式,有些郁闷。
    人一旦过上几天好生活,再回来做都市隶人, 简直是由奢入俭, 满脑子只有西藏的天空,湖泊, 堆积的玛尼堆, 堆满氧气瓶的垃圾桶……
    她右臂石膏未拆, 左手拿着咖啡,先上楼放好东西, 销假,然后就去找老大simona,了解最近的讯息。
    simona见她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脱口而出一连串鸟语, 问她最近去了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在家办公, 或是休几天病假再来。
    了解来龙去脉后, simona点击前额胸部左肩右肩,“阿门。”
    楸楸都不知该怎么把辞职的事情开口, 听上去也太没有诚信了……
    换个别的老板,她也许还没那么纠结。
    可她跟了simona这么多年, 大二暑期就在她手底下做事, 十九到今年二十六, 一路被提拔, 被关照, 这是她生命中难得的贵人。
    楸楸长长叹一口气。
    晚上收工刚下楼,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红色地狱猫。
    她一开始还不敢置信,心想真有这么巧吗?走近一看,发现车牌就是她印象中的那个。
    “看来你还记得它嘛。”
    身后传来一声。
    楸楸飞快转过身看,脸上全然都是惊喜。
    “我还以为你运回国了。”
    “国内那辆是新买的。”
    也不新了,不过也是在国外买的,经天津运到香港。
    裵文野将牛皮袋放到后座下方,那是他刚下车买的面包吐司。
    俩人刚回纽约,清了一遍冰箱里的过期食品,能吃的已经寥寥无几。
    上午送楸楸出门后,他把这小小的公寓全方位地打扫了一遍。
    几乎每次过来都要重温一次这样的过程,不过这次,他搜刮出许多楸楸偷偷买的玩具,已经拍照留存取证,接下来得寻个好日子,把人好好教训一顿。
    毕竟他明面跟她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自己使用小玩具。
    视频期间倒是可以,可这里头显然多出了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甚至都没有好好保存,大约用完清洗完就一骨碌塞进箱子里,里面的电池都没取出来,箱子里沉底再没拿出来用的,有些小电池已经锈迹斑斑,掉出一些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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