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懒洋洋地半躺着玩手机,不以为意:“哎呀,自己舒服不就行了。”
    精致是需要费功夫的,她宁愿把时间花在吃喝玩乐、运动上。
    “向桐说的那个程如珩,没嫌弃过你蓬头垢面、邋里邋遢?”
    这么说,向楠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说你女儿的呢?出现在他面前,我也人模人样的好不好?”
    赵兰芳笑出了声,“看来你对他还挺上心的,愿意为了他拾掇自己。”
    “是啊,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感觉我之前过得太浑浑噩噩了,我想变得更好,也是因为他。”
    肉麻得她自己都抖了抖。
    赵兰芳说:“这种喜欢是良性的,总之,你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忘记了自己,你自己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向楠点了点头。
    又唠了一会儿,向楠放下手机,缩进被窝,“我要睡了,妈,你早点熄灯。”
    “这才刚十点呢。”
    向楠破罐子破摔:“我明天要跟程如珩见面。”
    “……”
    赵兰芳还没醒,向楠就蹑手蹑脚爬起来做早餐。
    她用烤吐司机烤了几片吐司,洗了生菜,切了黄瓜、火腿肠,挤上沙拉酱,做成两个三明治。
    赵兰芳从卧室出来时,向楠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水煮蛋、三明治、酸奶。
    她咬着一个三明治,含混地说:“妈,你先吃,我去换个衣服。”
    “来来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赵兰芳拉着向楠到衣柜前,给她选了一套衣服,帮她修了眉毛,画了个淡妆。
    向楠眉眼本就长得偏英气,这么一打扮,多了几分女子的柔情,这两种气质糅杂,竟也不违和。
    赵兰芳说:“不愧是我女儿。”
    她又找了个纸袋,装了几包东西,说:“去吧,加油!”
    “加油!”
    向楠也给自己打气。
    程如珩和她约在“向阳处”。
    向楠从祁大站搭地铁,一边低头给他发消息:程老师,大概再过二十分钟我就到了。
    程如珩:[ok]我已经到了。
    到站,地铁上人很多,向楠几乎是从人缝中挤出去,结果把纸袋挤破了,东西全掉了出来。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认命地捡起来,又没有其他的袋子,便抱在怀里。
    地铁显示屏上有时间,快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向楠只得直接这么去找他。
    一进“向阳处”,她一眼就看见了程如珩,他坐在上次祝逸彬坐的位置。
    不是因为他多打扮得多惹眼,而是喜欢使然,不管他在哪儿,他的存在,都是最耀眼的。
    向楠抱着一个破烂的纸袋,对上程如珩略微讶异的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妈做的,想着带点给你,结果不小心把袋子弄破了。”
    “稍等。”
    程如珩起身,去前台,找店员要了个袋子,对她说:“给我吧。”
    向楠把东西交给他,他一样样装进去,搁在一边,“你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她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翻着菜单:“程老师你点的什么?”
    “我在前台点的,红茶拿铁,不加咖啡。”
    向楠笑了,他还真是喝不惯咖啡,“那我就要杯红茶拿铁吧。”
    程如珩替她下了单,目光忽然定在她脸上,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太上来:“你……”
    “哦,我妈帮我修细了点,之前太杂乱无章了。”她摸了摸眉毛,“程老师你还挺细心的。”
    “你妈妈来了?”
    “对,她从青杉过来看看我和我弟,带了这些吃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程如珩垂眼,看了眼袋子。
    向楠又说:“用腊肠、土豆之类的,做焖饭很好吃,程老师你可以试试。这个饼干也不会特别腻,就是得趁早吃。”
    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很神奇,只是修了个眉毛而已,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多了几分秀气、温婉。
    “好,替我谢谢令堂。”
    向楠问:“程老师,你今天约我,是有什么安排吗?”
    她后知后觉,是不是太直白了,想抢救一下,就听他说:“是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什么地方啊?”
    程如珩笑了笑,他笑时,唇角上扬的弧度比较小,面部肌肉牵动不大,就连他的笑也是收敛、节制的。
    他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个短发服务生端了两杯饮品上来,“程老师,你的红茶,小姐,你的红茶拿铁。”
    她收了盘子,却还没走,笑着问:“程老师,女朋友啊?”
    “不是,就朋友。”
    豆子朝向楠打了下招呼,“hello,你可以叫我豆子,欢迎你常来我们店哦。”
    盛情难却,向楠应好。
    她走后,向楠喝了口拿铁,问:“看起来你和这里的店员很熟?”
    程如珩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书柜,“老板闻阳是朱洁的亲戚,偶然认识,我当时搬家,收拾出很多书,便捐了一批到这里。”
    “难怪。”
    他们喝完,程如珩拎起袋子,“走吧。”
    出门途径前台,豆子叫住他,“程老师,你第一次带朋友来,这是老板吩咐,说要送给这位小姐的,欢迎你们下次一起来哦。”
    这次多了个“一起”。
    是一个包装好的提拉米苏。
    程如珩看向闻阳,后者没形地靠着吧台,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下。
    这人真是,自己谈着恋爱,还要撮合别人。
    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无功不受禄,又是不相熟的人,向楠一时踌躇,瞄着程如珩,不知该不该接。
    程如珩示意她接下,向楠说:“谢谢你们。”
    出了店,向楠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程如珩说:“没事,他一直很大方,收了我那么多书,这也不算什么。”
    “能冒昧问一句,程老师你捐了多少本吗?”
    他默算了下,“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不到三百本吧。”
    “……”
    第22章 第二十二阵风
    ◎巴不得不是下次见,而是天天见。◎
    向楠一路上都在想, 程如珩会带她去何处。
    他家?孤男寡女,他不是这样轻浮的人。这么卖关子,想来也不是她去过的地方。
    只是, 怎么也没想到,是旧书市场。
    说是“市场”, 大概也有些抬举了, 只有几家门面,挤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店外也有成堆的书籍摆放, 看起来颇为杂乱。
    来往人甚少,目之所及,只有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先生, 蹲着在翻阅。
    向楠都不知道祁州还有这样的地方,刚从装潢精致有格调的“向阳处”出来,她一时间不能习惯这样的落差。
    她不解地看向程如珩,他说:“进去看看吧。”
    进了最近的一家,店名叫“知智旧书屋”, 店牌经多年风雨洗礼, 已经褪色、变旧了, 倒和店的风格挺搭。
    里面的书更多, 从地面垒到天花板, 让人疑心,会不会顷刻间倾塌,将人淹没在书海。
    书太多,堆得没地方放了, 而店内空间太逼仄狭小, 将过道挤占得只容一人通过。
    程如珩走在前面, 向楠跟在后头。
    一股扑面而来的书香,抓住了向楠的注意力。而这和读书时刚发下的崭新的教科书又不一样,它经过时间的发酵,变得敦厚、浓郁。
    像阳光下晒久的被子,像遗忘在角落的苹果,有着独一无二、难以言述的气味。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书,大概是老板。
    他们进去,老板不仅没招待他们,甚至头也不抬,冷漠至极。
    程如珩说:“偶尔我有空,就会过来淘书。”
    向楠问:“这里书都这么旧了,为什么不买新的?”
    旧不说,有的还脏乱差,各种划痕、笔记、折痕,甚至还缺页脱页。
    听到这话,老板抬眼瞟了眼向楠,她登时闭了嘴,以为冒犯到人家了。
    他看到她身边的程如珩,淡淡地打了下招呼,就没别的反应了。
    看来程如珩是这里的熟客了。
    程如珩说:“我父亲喜欢收集旧书,收到一本求之已久的,他看会开心很久,对他来说,淘旧书就是淘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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