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静义公主也说:“陛下为母后筹备明年的寿辰,要不,就等从京中归来再说。”
    京中或许有合适的亲事。
    傅容诧异问:“母亲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静义公主笑起来:“自然是,京中来的消息。”
    她就是再不受宠,也是天家公主。
    傅容从母亲园子里出来,直接就去寻赵幼澄,赵幼澄住在公主府后面的园子里,单独辟出来的园子很是宽阔,平日里也不走公主府的正门 。
    他进去的时候,冬葵正要进去报,他免得惊动人,就没让冬葵进去,自己先进去了,赵幼澄正伏在桌上勾勒,她在画一只鹰,送给小师叔的礼物就和师伯一样吧。
    这位小师叔,她前世根本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她和裴蕴玉有这样的渊源,前世她和先生的关系都很淡,自然也不知道梦谭先生古稀之年还收了一个小弟子。
    而这个小弟子,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方封疆大吏,封候拜将,建立了不世功勋。
    傅容进门前冬青看到了他,问了声:“五少爷怎么来了?”
    赵幼澄这才回头看他,。惊讶问:“五哥?”
    傅容进门解释:“我路过这边,进来看看你。这几日的功课如何了?”
    赵幼澄:“先生对我的功课没那么严厉,这几日师伯在,我……我听说明年皇祖母寿辰大贺,到时候姑姑肯定是要进京去的。”
    傅容失笑:“我要和你说的也是这事。”
    “五哥怎么知道的?”
    “母亲刚说的,为了妹妹婚事,母亲的意思,是等从上京城回来再说。”
    赵幼澄听了也明白。前世傅嘉宜就是在上京城定下的婚事,再没回姑苏城。
    “这是应该的,到时候祝寿,大家都要去的。”
    傅容听的异样,她没说‘回去’,而是说‘去’。
    赵幼澄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担心傅嘉宜的婚事,就开玩笑安慰他:“五哥不用担心,嘉宜性情直爽,不论亲事如何,有姑姑有你庇佑她。她都不会吃亏的。”
    傅容性情敦厚:“你和她一样,都是我妹妹,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讲。”
    赵幼澄笑起来:“那是当然。”
    五哥当年曾为她屡次犯险。她再也舍不得身边的人为她背上骂名了。
    “五哥帮我看看,这画是我送给小师叔的,先生的小师弟,我也是第一次见。”
    傅容看了眼,阿鲤的画不在技巧,贵在灵动。
    风雪压松,孤鹰盘踞,气势恢宏。
    “很不错,只是你小师叔是何许人?”
    “河东裴家的郎君,裴蕴玉。”
    傅容惊讶问:“就是那个十六岁写出传世骈文的裴蕴玉?”
    “是。”
    傅容十分高兴:“那到时候我定要去拜访。”
    能得他这样一个忠直雅正的读书人都推崇的人,可见裴蕴玉在书生中名声确实很不错。
    “那到时候五哥和我一起去。”
    傅容失笑:“那不妥当,等我递了拜帖再去不迟。”
    赵幼澄握着笔笑起来:“那我一定要和师叔讲,我五哥是白鹭山书院头名学子,未来一定不会比他差。”
    傅容忙阻止:“万万不可,怎能这样无理,裴蕴玉十六岁就能写出那等传世佳作,尚且谦逊不显,而我自夸自恋,徒增笑料。”
    赵幼澄见他这么认真,“我开玩笑的,我也没见过小师叔。”
    两人坐在那边闲聊,傅嘉宜听了父亲书房的女婢传话说父亲说起了她的亲事,追到静义公主处打听,结果静义公主不曾提起去上京贺寿的事情,直接否决了她关于亲事的事情。并教训她:“你年纪尚小,该读的书还尚未读过,这等事先不着急。”
    傅嘉宜不敢违逆母亲,乖顺应声后退出来。
    出了院子就有些生气,母亲不过不喜欢她,那赵阿鲤正在读书,母亲便也要她也勤学苦耕,她又不考状元,苦读有什么用。
    半怒中和身边的春岚说:“你去看哥哥在不在。”
    结果一炷香后,春岚回来报,傅容在赵幼澄处。
    傅嘉宜这下又彻底生气了。
    气冲冲进赵幼澄的园子里,门口有武卫守着,她就在外面闹脾气。
    冬葵进去报了声,赵幼澄诧异:“让表妹进来。”
    傅容也同样疑惑,两人还在讨论名画。
    傅嘉宜进门就问:“哥哥夜伴三更,在郡主处,孤男寡女……”
    “傅嘉宜,你想一想清楚,再说话,你觉得呢?”,赵幼澄盯着她慢条斯理问。
    傅嘉宜任性但是并不厉害,被赵幼澄的气势压住了,嘟囔:“本来就是。”
    傅容生气道:“论公,君臣有别,阿鲤是殿下。论私,自小长大的手足,我为兄长。你岂可这等龌龊心思!学海无涯,你就不能自省自省。”
    傅嘉宜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哥哥向来是君子,赵幼澄虽然讨厌,但心情也纯正,只是心比天高,看不上姑苏城的所有东西。
    赵幼澄见兄妹没事了,才说:“冬青奉茶。”
    傅容已经起身了,直接说:“不必了,该说的事也说完了,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侧目看傅嘉宜,没好气说:“走吧,夜半三更,早些歇息。”
    傅嘉宜被他说的干瞪眼,一句话讲不出来,只能跟着哥哥出门去了。
    冬青送人出去后回来还好奇:“这表小姐,倒是很听五少爷的话。”
    赵幼澄拿着笔蘸墨,挥笔写下: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
    端详片刻才说:“她就是个小孩子心性,天真顽劣,生怕母亲和哥哥被人抢走了。”
    冬青看她一眼再不好多话。
    第二日,阿吉传话,先生让她带着前一日的茶。
    大概是师伯喜欢陈皮红茶,她将所有的茶翻找出来,第二天带着礼物去书院。
    等她进了院子,她接过冬葵手里的东西,也不见阿吉。
    园子里也没有人,先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等她到书房门口才看到书房里有人,背对着她站着,身量挺拔,一身金色暗纹的云杉绿襕衫,正仰头在看墙上的字。
    她暗暗想,这位该是小师叔了。
    第4章 讨好师叔
    ◎不如春日赏花◎
    裴蕴玉大概是察觉到了有人看他,回过头来。
    赵幼澄怔怔看着人,前世他名声大噪、关于他拥兵自重各种事,她多有耳闻,那时并不知道他是她的小师叔。
    大婚后三个月,周聿昭领了户部的差事,正是新婚,周聿昭要去江南,她一个人进宫看太后,过了阊阖门后,在左春门前下了车。从前她最不耐烦走路,可是那日和周聿昭拌嘴,心中不痛快,便顺着夹道慢吞吞走路。
    迎面过来一行人,为首的那人黑色的正偏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因为带着佩刀,赵幼澄皱眉很不习惯靠近这些武夫,因为她身边跟着的人多,福全这个大太监又跋扈,远远就让人避让。
    她看了眼为首的那人,只听见一行人喊:见过长公主。
    但是没有人抬头。
    她有点好奇身量挺拔,犹如青松一般的人,生了张怎样的脸。
    等走过后,她才问福全:“那是谁?”
    福全谄媚道:“那是兵部的裴大人。”
    “裴蕴玉?”
    福全以为她感兴趣,便有心卖弄:“裴大人……”
    ……
    她还在惊讶,想起从前的第一次遇见,她没看见他的脸。
    他竟然这样英俊,但却犹如冬日雪后青松,幽冷而独绝。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叹,裴蕴玉可惜了。
    因为他一直都没成亲。据说曾定下亲事,但是那女子不曾过门,就去世了。
    他此后再没成亲,不知让上京城的多少痴情怨女们牵肠挂肚。
    裴蕴玉见门口的小姑娘,问:“你就是阿鲤?小殿下?”
    赵幼澄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垂首道:“我是阿鲤,在先生这里没有殿下,只有学生赵阿鲤。见过师叔。”
    裴蕴玉并不笑,一张脸好看是好看,但十分严肃,微微皱眉看她,只低沉道:“进来吧。”
    他刚说完,就看到听到先生和师伯从廊檐那头过来,见她来了,师伯先说:“蕴玉也极喜欢你的茶。”
    赵幼澄立刻乖巧道:“我今日带了许多。”
    先生大概觉得她给自己长脸了,就说:“阿鲤去煮茶。”
    她乖巧应声,像个乖学生,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是师兄弟三人坐在旁边聊公事。
    裴岘果然是为了苏州的案子来的,师伯则是因为回乡探亲,他进京述职,转道来这里,顺便停留一段时日。
    而裴岘话极少,都是先生和师伯在说话。
    等赵幼澄的茶煮好,张克定便说:“蕴玉丹青了得,阿鲤让你小师叔指点一二如何?”
    赵幼澄没想到,他们两个对小师弟这么抬爱,但是眼下她是个乖巧学生,怎么会反驳,立刻说:“再好不过了。”
    她将准备好的画拿出来递给裴岘说:“我准备得仓促,没什么能送给小师叔的,望小师叔收下。”
    裴岘垂目看她一眼,接过画直接展开,但一直都没说话,张克定看到了画,立刻说:“阿鲤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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