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沧也想明白了。
    赵诚以后长大,有了儿子,再承嗣给文敬太子一支就可以了。
    这样也是两全之法。
    廉亲王早就想明白了,但是赵沧不明白他不能点破,只能由他去想。
    赵善易最近越来越频繁回廉亲王的院子里和他喝酒。
    “您说,这氛围不大对啊。怎么有股赶尽杀绝的意思?”
    廉亲王:“总要变一变性情,要不然怎么显示天子的威严。”
    赵善易还是觉得不妥,叹气:“这马大人也是,明明还挺有血性的,被陛下一通训斥就变成鹌鹑了。眼下是抓紧时机备战,北面和建奴可都虎视眈眈。”
    廉亲王问:“南面最后杀一个何静生能止住,北面能吗?”
    他一句话将赵善易问住了。
    赵善易好半天都没说话,他第一次觉得帝王的权术,如此令人生厌。
    第103章 陛下病了
    ◎已经是瞒不住的消息了◎
    廉亲王见赵善易好半天都不说话, 才说:“行了,多大的人了,一惊一乍的。”
    赵善易这才嘿嘿的笑起来:“您这么多年不爱沾染这些, 是不是厌烦了?”
    廉亲王难得不骂他, 甚至有些哀伤:“我两个儿子,都没了。连孙子都折进去了。咱们爷孙两好好过,别想那些没用的。”
    赵善易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陛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总归不会杀到宗亲身上来。
    不要为了权力和地位去算计,不值得。
    “我知道了, 您老保重, 过几年等我再生哥额小子, 您帮我带着。”
    廉亲王:“滚。”
    赵善易大笑起身出门去了。
    但是等赵善易回了院子, 就沉了脸。京中的气氛已经变了,连平日里那群呱噪的御史们都安静了, 可见都不是什么有骨气都人物。
    他坐在中堂一个人沉默,方氏好奇问:“怎么了?”
    赵善易让她也坐下。
    “没事,和老爷子喝酒, 有点喝多了。”
    方氏笑骂:“你有没有谱?祖父多大年纪了?你和他喝酒?他睡了吗?”
    赵善易听着她唠叨只管笑, 不说话。
    方氏唠叨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心情不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被骂了一通。”
    方氏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方氏送两个儿子去永嘉寺学武,顺道看赵幼澄,冯唐打发人来送账本, 连带着西北的特产拉了很多, 都是商队从西北搜罗来的。
    有五颜六色的宝石, 也有各色的手串,各种玉石。
    方氏正好遇上了,赵幼澄就说:“表嫂喜欢什么赶紧挑。”
    方氏笑着说:“居然是上好的昆仑玉。”
    赵幼澄:“管家跟西北来的商队买的。”
    方氏也不深究,方氏根本不知道她手里的钱有多少。
    冬青领着人将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搬进了院子里,赵幼澄和方氏坐在院子里细看,赵幼澄问:“还有什么?”
    冬葵说:“还有一些银器和铁器。一些药材。”
    方氏问:“大婚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幼澄从来没管过,也不太清楚,章嬷嬷就说:“殿下万事不管。哪里知道这些。”
    方氏也知道,她一个未婚公主,礼部说了将来她要去宫中出嫁的。
    “祖父说,等将来,全福人就是康亲王妃。她陪着你进宫去,有她陪着定然不会出错。”
    赵幼澄还有些意外,这些她并不知道。
    方氏走后,冬凌回来说:“冯管事来了。”
    布庄的冯正是冯唐的弟弟,他不同两位兄长的圆滑,但做事胜在认真。
    见了赵幼澄,说:“江南绸缎商的货砸手里了,生丝大跌。价格估计会乱上一阵子。”
    赵幼澄问:“其他的呢?”
    “价格现在乱了,进京的丝绸商被卡在这里了,现在都不敢接手。”
    赵幼澄想,北面一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她还需要和冯唐商量一下。
    “你让我想想,若是要的多,我让冯唐联系你。”
    冯正走后,她就召冯唐来。
    冯唐才进城,满脸风尘,还好奇问:“殿下找我做什么?”
    “江南生丝、坯布大跌,你说……”
    “不成!”。冯唐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
    “殿下大婚在即,还是不要多惹事端,我已经不安全,到时候连累殿下怕不是好事。更何况我们的粮仓还是满的,将近六成的资金都在粮食里面。”
    赵幼澄没办法和他解释,北面若是开战,这些就不光是涨价了。
    “还是买吧,这次我另派人去。剩下的资金能卖多少卖多少,生丝和坯布,三七成吧。”
    冯唐就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人。
    “殿下何苦要这样?”
    赵幼澄只想握住钱粮,到时候就算是逃命,也心里踏实些。
    她已经在设想,若是最后闹起来,她就带着阿弟去江南逃命。
    冯志是陛下多隐秘的一颗棋子,结果呢,说杀也就杀了。
    她根本不敢保证,现在陛下在想什么。
    西苑中,黄太医跟着先生已经住在西苑了,这里的人不能出去了。
    他进来后才知道,陛下病了。
    这种事,若是泄漏出去就是死,他吓了一跳。每日都惶恐,就会怀念在太微宫的日子,有冬青做的江南糕点,和那位殿下斗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他开始怀念所有从前觉得快乐的日子。
    赵晖每日服用四次药,请脉六次。
    知情的只有皇后、苏妃、杨寿山,和太医。
    苏皇后看着比赵晖的面色都差,看着赵晖发白的脸色,哭着问:“陛下怎么轻减成这样了。”
    赵晖笑着说:“云檀放心,只是苦夏。”
    苏皇后明知道他哄自己,掩饰自己的失态。赵晖心里都是无力,他有很多的不甘心,有那么多的愤恨,可天不假年,天不给他机会。
    他这么多年勤恳,不曾奢豪,也不曾薄待百姓,可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人不甘心的时候,就会有执念。
    比如冯志死后,他又后悔。
    和冯志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子,两人引为知己。
    这么多年,是他辜负了冯志吗?
    他凭什么那么说?
    他不痛快的结局,就是何静生继续在江南发疯。
    周聿昭趁机进言:冯志案既然已经多有疑点,当初多次南下查问,都不曾上报过,可见还是有疏漏的地方。
    他几乎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裴岘。
    赵晖也知道,裴岘前几年几次南下,但是都没有查冯志。
    他这会儿也已经不去想,裴岘是不是知道冯志是他的人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冯志和那帮江南老臣一样,联合他身边的人,对他阳奉阴违。
    所以他召了裴岘觐见。
    裴岘已经预见碧玺肯定会因为冯志案召见他。
    赵晖的脸色很差,眼神阴郁,盯着他问:“这些年,你外出办案,可有什么对朕隐瞒的事情?”
    裴岘答:“不曾。”
    赵晖又问:“有人举报你和江南诸臣私交甚笃,你怎么说?”
    裴岘:“臣于朝中大人们均无私交。”
    赵晖冷冷说:“那冯志,你怎么解释!”
    裴岘:“当年冯志的证据是呈给内阁,是经过内阁大人们审查,刑部孟大人也不曾有异议。”
    赵晖像是见不得他狡辩一般,将手中的镇纸拍的作响,让垂首在一边的王弼都抬头看了眼裴岘。
    最后裴岘被申斥之后,赵晖令他闭门思过。婚期之内都不准出门。
    但并没有说影响他大婚的事。
    周聿昭听着内官和他报来消息,沉着脸听完后,什么话都没说。
    他眼下重新得陛下的宠信,是因为道人已经开始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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