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尿急!”
    眼见白烟越来越浓,几个烧火童子连忙跑了出去。那道长骂道,“没出息的家伙!”又对范小刀、赵行道,“你二人愣着干嘛,还不帮我添炭?扇火?”
    两人心说,话还没开始谈,就先干活了,不过也好,趁机搞好关系,套套近乎,等会也好开口,于是上前,一个负责添火,一个负责扇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嗯,你俩体力不错!”道长看着二人,满意的点点头,房间内充满着异香,让人闻了有种飘然欲仙的感觉,又烧了约莫盏茶功夫,那道长忽然道,“你俩在这里继续,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一溜烟,跑了出去。
    门外,小道童道,“师父,您怎么也出来了?”
    白眉道长道,“我也怕死嘛,要再出个三长两短……”
    范小刀、赵行见丹炉烧得炽热,随时都有爆炉的危险,赵行忽道,“不妙!”两人见状,连向外跑去。
    轰!
    一声爆炸,将偏殿的房顶掀翻。
    好在两人跑的及时,不过出来时,脸上、身上乌漆墨黑,十分狼狈。
    那白眉道长悻然道,“还好,还好,我跑地快。”
    范小刀不满道,“你这不坑人吗?”
    白眉却心疼道,“满满一炉药材,足足值三百两银子,你俩给我烧爆了,房顶给我掀了,我不找你们赔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怪起我来?”
    两人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
    小道童道:“没毛病!”
    白眉道长看二人装扮,这才道,“你们二人,不是道观的人吧?怎么会在这里?”
    范小刀上前一抱拳,施礼道,“我们乃京城六扇门的捕快,特意前来拜谒太平道长!”
    白眉道长哦了一声,“你找我师兄啊?”
    两人一愣,“您不是太平道长?”
    白眉道长说,“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太平道长了?是你们二人不分青红皂白,过来瞎添乱!”
    小道童道:“这位是我们师父,白眉道长,专门负责炼丹的,人送外号丹痴,太平道长是我们师叔,平时都在后山修行。”
    范小刀被他耍了,心中不悦,不由道,“您眉毛这么白,所以叫白眉道长,年轻时,是不是叫黑眉道长?刚才若不是跑的快,现在怕是叫无眉道长了吧?”
    白眉道长怒道,“你小子讨打!”
    说罢就要动手,两人见状,连连告辞。
    白眉道长喊道,“这一炉的挑费,算在你们六扇门头上!”
    小道童道,“师父,人家已经走了。”
    白眉道长望着二人背影,问小道童,“徒儿,你察觉到什么了吗?”
    小道童道:“那位年轻的捕快,身上有天元丹的味道。”
    白眉道长满意的点点头,“跟我时间久了,倒也学了点真本事。”
    道童道:“这天元丹您好几年没有练过了,上次还是那位宋居士来的时,您替他练的。原来是给这位公子服用。只是,天元丹乃极热之物,若非体有寒毒,对人有百害而无一益啊!”
    白眉道长望了一眼皇宫,“芷月啊,想不到,你孩子竟然这么大了!”
    ……
    两人来到山顶。
    这里地势极高,俯瞰下去,整个皇宫内的景象一览无余,距离神武门不过五十丈余。
    范小刀道:“若是有个箭法准、内力深厚的,哪天等皇帝往神武门上一站,给他来上一箭,哈哈!”
    赵行心说,这小子胆子真够大,连这种话都敢说。
    四下空无一人,只见到一身穿麻衣的白胡子道士,拿着一把铁锨,正在栽一棵歪脖子槐树,那道长一边刨土,一边念念有词,范小刀奇道,“老道长,为何偏偏要在这里种一棵这么丑的树?”
    老道长抬头看了一眼,道:“这棵树,可不是一般的树,叫做龙歪头,来头可大了,将来有大用。”
    范小刀道,“依我看,除了上吊时方便点,也没什么大用处。”
    老道长道,“谁说不是呢?”
    有了前车之鉴,范小刀也学精了,道,“请问太平道长的宝邸,怎么走?”
    老道长道,“顺着这往东走,过了一个岔口右拐,然后下个岔口右拐,到第三个、第四个岔口处都右拐,就到了。”
    范小刀道,“谢了!”
    范小刀带着赵行,原路返回。
    赵行问,“怎么不去了?”
    范小刀道,“那白胡子老道,就是太平道长。”
    “那你不问猫妖的事?”
    范小刀道,“他只看了我一眼,似乎就把我内心的想法一清二楚,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脱光了衣服被人盯着看一样,要是再待下去,我怕连我祖宗的坟埋在哪里,都要说出来了。”
    赵行道,“你又不女人,就算脱光了,又有谁看?”
    范小刀白了他一眼,“比方,懂不懂?总而言之,那老道深不可测,以后还是少与他打交道为妙。”
    山顶。
    太平公主出现在道长身后,太平道长道:“前不久把你们逼得差点走投无路的,正是这两个小家伙吧?”
    太平公主柔声道:“正是他们。”
    太平道长笑了笑,“幸亏两人知趣,跑得快。”
    太平公主道,“刚才道长动了杀心?”
    太平道长哑然一笑,“不过是两个晚辈,我若对他们出手,宋金刚还不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找我算账?”
    太平公主陪着笑了笑,不再多言。
    良久,太平道长又问,“那东西,抓回来了吗?”
    太平公主道:“昨夜在乱葬岗闹出是非,已经捉回来了,余大地那厮,竟还想用它来练邪门武功,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那两人便是为此事而来。”
    公主道:“那师父为何不告诉他们,余大地并非是那东西所杀?”
    太平道长道,“他们不问,我又何必说?”
    太平公主点头道,“师父明鉴!”
    “拿东西服用极乐草之后,虽然失去神志,全身腐烂,但寿限却能有两百余岁,我们能否用它来反向培育出极乐草,全靠此一举了。”
    太平公主道,“若没有意外,半年之内,应该能培育出来,另外,这几个月来,我用那东西的血做了些试验,发现还有一些妙用,想跟师父禀告一声。”
    太平道长摆摆手,“那些小事,不必告诉我。”
    太平公主点头称是。
    那件事,她不说,太平道长也猜到了。
    第184章 治丧
    太平道观之行,两人无功而返。
    赵行起初也觉得奇怪,向来天最大、地老二、他老三的范小刀,在遇到太平道长一瞬间,竟然从心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想破案,或许得从其他角度入手。
    两人来到义庄。
    点苍派是岭南门派,余大地客死他乡,将尸体放在乱葬岗也不是回事,毕竟一到晚上有野狗出没,他们一行人将余大地的尸体收集后,暂时存放在了义庄。
    人最忌讳的便是死无全尸,他们找了几个手艺人,可当看到那些尸块冻成一坨之后,表示无论给再多的钱,做不来,最后范小刀把孙仵作请了过来。
    两人来到时,孙仵作已经差不多完工,余大地被割断的四肢、断首已接上,被戳烂的脸,也被老孙用面粉补好,不由赞道,“孙老,手艺真不是盖的。”
    孙仵作道:“这算什么,十几年前,我曾经接到一个活儿,城南有个财主,喜欢把赚到的钱藏在房顶阁楼上,每天的乐趣就是爬到阁楼上数数钱,然后安心去楼下睡觉,后来赚钱越来越多,阁楼上金银越来越重,最后你猜怎么着?”
    两人奇问:“怎么着?”
    “有天夜里,阁楼塌了,十几万两银子,从阁楼上掉下来,将他脑袋砸了个稀碎。”
    范小刀道,“这可是应了用钱砸死的老话。”
    孙仵作继续道,“后来出殡,他家人找到我,让我给修整一下,我用金粉,愣是给他弄了个金脑袋,然后涂上面粉、化上妆容,就跟个活人儿一样!”
    “那这脑袋可值钱了!”
    孙仵作道,“可不是嘛,这事儿传出去之后,有几个倒斗的还找我打听那个财主埋在哪里,这我哪里知道,就算知道,咱们也不能说啊,这不缺德嘛!”
    他一边给余大地补妆,一边道,“可惜了,好好在家种地当个庄稼人,终老一生多好,非要当江湖人,到头来不得善终,最终死于他人手中。”
    “等等!”范小刀问,“老孙,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孙仵作道:“你看这尸首,胸前、身上、脸上有几道伤痕,应该是被某种动物利爪所伤,但真正致命的是,喉咙间的那一剑。”
    “一剑?”
    孙仵作道:“正是!”他轻轻一掰,刚接上去的头又断开,指着断面道,“虽然被人处理过,但喉管这处,切面极为光滑,应该被利刃割喉,切口不大,应该是蝉翼剑之类的细剑。至于断手、断肢,乃是他死后,又被分尸。”
    “何以见得?”
    “死者应是先被某种动物攻击,受了伤,虽有失血,但却不至于致死,后又被人割断颈部,待鲜血放尽之后,再断去四肢,你看看四肢处的血管干瘪,可见断肢之时,血已经被放空了。”
    “但从截面上看,四肢应不是利刃吧?”
    “应该是某种钝器。”
    听到孙仵作的话,两人瞬间肃然。
    没想到,经他一分析,案子又有了新的隐情,本来猫妖杀人,就有些牵强附会,若余大地真是为人所害,那事态就有些不同了。
    那凶手是谁呢?
    首先是人,其次会武功,而且还是余大地认识之人,至少对余大地心有恨意,否则,大冷天气,谁又会冒着严寒,在荒郊野外,做出分尸这种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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