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睡。
    谁也没开口。
    呼吸声像是发酵一般,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
    陈静安闻到沈烈的味道,这样近的距离,即便并没碰到,同一张床同一个被子,他们的气息在悄然交换传递,即便肉眼看不见。
    “陈静安。”
    沈烈叫她名字,她应声,下意识偏头,他却犯规撑起身,整个身体如压境乌云,遮天蔽日般,他挡住她全部视线。
    所以还是要到这一步吗?
    陈静安全身僵硬紧绷,几乎窒息,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沈烈抬手。
    瞳孔骤缩。
    手指碰触到她的发丝,极细微牵扯到头皮,一颗心紧张到拧紧,她清楚沈烈做什么都讲究回报,他给足她时间,如今,是时候该验收成果。
    他迟早是要她的。
    陈静安咬唇,几乎已经接受事实。
    然而下一刻,手径直往下,探入到枕头底下,将她刚小动作藏进的一小枚给拿出来。
    很薄的一小枚,他捏在指间,看清,愉悦的轻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陈静安,你怎么想的?”
    陈静安脸色涨红,下意识想要抢回来,被沈烈灵巧躲开,他往另一侧偏,将手臂举得更高,更方便看清楚。
    眼见抢不回来,她只能紧抿着唇,艰难维持着最后那点羞耻心。
    “这就是你做的准备?”沈烈语气揶揄。
    陈静安能怎么办?
    她当时想到的便是一定不能要孩子。
    唇闭得更紧,脸像烧起来,她好想闭眼睁开就到第二天,但不能,她只能闭紧眼,试图忽视沈烈手上的东西。
    沈烈扯唇问:“自己去买的?”
    “嗯。”从喉咙里溢出的,瓮声瓮气的一声。
    陈静安还记得自己去买这个的样子,带着口罩墨镜,整张脸都遮得干净,她低着头几乎是冲进去,视线在货架上匆匆瞥过,随手拿过一盒,结完账,又冲出去,生怕被多一看。
    沈烈仍然在笑,问:“买错尺寸怎么办?”
    陈静安忽地睁开眼,本能问一句:“这……还有尺寸的吗?”
    沈烈轻笑出声,嗓音低沉又是毫不掩饰的愉悦。
    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羞耻,她几乎想咬舌,又想去摇沈烈的脑袋,想将刚才说的话全都消除掉。
    笑声一直在耳边。
    陈静安烧得通红。
    沈烈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可以感受下,下次就该知道买多大的。”
    “我不要!”
    陈静安被刺激的睁大眼,想抽回手,又止不住地抖。
    “沈烈你别这么变态!你不能,不能……”大脑一片空白,她支支吾吾,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变态?”沈烈笑,“谁买的套?”
    “……”
    陈静安索性装死。
    沈烈靠过来,手握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归拢,又握住她的下巴看着自己,他笑着问:“第一天晚上睡一起就想睡我?是不是太快了,你有没有问我是否准备好?”
    “…………”
    “陈静安,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他轻捏了下她的鼻尖。
    陈静安听他睁着眼颠倒黑白,闭着唇,脸颊有些气鼓鼓的,但她又什么都不能反驳,沈烈是只诡计多端的狐狸,如果她指责心术不正,想睡自己的分明是他,他话头一转,说是呢?
    他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听着沈烈的混账话越说越离谱,陈静安实在忍不住去捂住他的嘴。
    掌心被很轻地咬了下,她要拿开时被沈烈握住,贴着他的下颚,感受到他骨骼,他收敛起几分笑意:“没有要做,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在这之前,没打算动你。”
    “说睡觉,只是睡觉。”
    “循序渐进,这件事,不应该只是我享受。”
    陈静安彻底松口气,她轻眨着眼,自己似乎将沈烈想的过于禽兽,现在想来,他好像还有几分人性。
    “谢谢。”是真心的。
    沈烈握着她的手指移至唇边,温柔缱绻地亲吻,耳后唇线轻扯,他嗓音低沉好听:“但在之前,是不是需要预支一些?”
    第一次在被子里接吻。
    滚烫的气温无法分散,在被子里集聚,仿佛置身烤炉,沈烈的吻急转直下,她毫无心理准备,全身在展开那一瞬极具绷紧,她在热浪中被拍打,颠簸流浪,全都由不得自己。
    裙边被卷起,堆至腰间。
    大手像是烙铁一般,烫的分明是大腿,却烫到心尖般,她来到陌生领域,忍不住溢出的呜咽,下一秒又被他吞入腹中。
    陈静安眼尾溢出生理性眼泪。
    沈烈拥着她,身体贴合,好似天生就该如此,是被后天分开,如今又重新寻觅到,再也不愿拆分般。
    他低头,绕至她的后颈,初始是吻,突然如数根针扎般刺痛,只是一瞬,他放开她,唇边潋滟,他餍足般低笑,提她擦唇,整理好衣服,然后在身侧躺下来。
    陈静安还未从余韵里出来。
    心脏仍在超过正常频率跳动,感觉很诡异,她并没想象中排斥。
    休息一会,沈烈忽然开口:“这大概是我生下来,第一次跟人睡同一张床。”
    声音平平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在夜晚里,这一句,陈静安恍惚看到幼年时的沈烈,父母很早分居,他被带至国外生活,沈母爱恨浓烈,生活多姿多彩,他从不在沈母的生活重心里,他也许只占据很小一块,指头大小,只在午夜十分,晚归的母亲,一句“怎么还没睡”。
    陈静安沉默片刻,问:“跟父母也没有过?”
    沈烈很淡嗯了声。
    模糊的记忆里,他长时间一个人,他在国外,黑发黑眼,与一群金发碧眼的小孩格格不入,他寡言少语,母亲常年不在,他跟保姆相处时间更多。
    所以,一次也没有过。
    沈烈偏头,温柔扯唇:“原来跟人躺在一张床上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陈静安也偏过头,两个视线不过隔着手掌的距离,他眸底太过漆黑,漆黑发亮,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没什么。”他轻阖眼睫。
    一个落寞的神情,沈烈想自己应当诠释的很好。
    人是复杂生物。
    沈烈承认自己的卑劣,这份卑劣在他意识到他想要更多时滋生,他发现自己不仅只是想要将陈静安束缚在自己身边,他要她,心跟身全都要,他再也无法坦荡地表明他下作的手段。
    他想要伪装,伪装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斯文、温文尔雅、没关系,只要陈静安喜欢。
    女生大多有同情弱小的特点,陈静安也不例外。
    只要他合适契机表现出脆弱一面。
    陈静安看在眼里,她从其他人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她想了想,蹩脚地安慰一句:“也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嗯。”
    场面有些诡异,陈静安想,他们似乎不是适合谈心的对象,在深夜,尤其是这种问题。
    沉默片刻,谁也没说话,好像话题就此止住,互相入睡,避免谈及任何触及深处的话题。
    本该如此的。
    但陈静安却忍不住心软,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夜色里,沈烈唇线作上扬的弧度,得逞一般。
    再偏头,他神色已经如常,道:“如果我的静安让我抱一下,我想会更好。”
    他只是随口说说。
    今天已经足够,他得到的太多。
    窗外似乎下起雨,隔着窗隔着厚重窗帘,也能隐约听见,室内反而更静,床上有细微响动,陈静安靠过来,钻入他的怀中,温软的很小一团,像是拥有柔软绒毛的小兽,主动贴近他,她的额头,贴着他胸膛。
    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她的平稳呼吸。
    沈烈眼眸怔愣。
    虽然肢体动作僵硬,陈静安仍然伸出手臂绕至他后背,小声询问:“这样好一点吗?”
    两个人拥抱,紧密贴合,没有半点缝隙。
    沈烈缓慢眨眼,在消化某种可疑情绪。
    最后,他道:
    “谢谢,好很多。”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我感觉后面沈总更可啪
    我没卡肉嗷,因为的确没到那一步,那一步情感会更激烈,还有段距离,我也会提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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