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老头子老太太身子骨都不好,在徐志很小的时候就相继病逝,老两口一辈子辛苦勤恳,给他爹徐瘸子留下不少田地和积蓄,不过没几年积蓄就叫他爹吃喝花销干净了,家里的田地能卖就卖,不好卖的就和人家置换,好地换人家坏地,那人家再贴补徐家几两银子,到如今家里唯一剩下的就是徐爷爷徐奶奶给盖的房,这房子地基打的好,又是青石垒的墙,格局和朝向都不错,虽然近一二十年没好好维持,捯饬一番也能看,就是徐家老头老太没想到有天自家人丁能这么兴旺,只盖了一间堂屋三间厢房,现在徐家三个儿子一个老爹,三间厢房以后肯定越住越窄,徐志就张罗着要在院后再盖上两间矮房,做柴房放杂物等等,家里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猪圈、鸡舍鸭舍也要重新盖起来。
    有钱好办事,徐志给工钱又包伙食,各家的稻谷都收好了,村里有空的男人提上锄头、铲子等工具往徐志家里来,还有的推着板车,上头放着锯子,有些家里有砖、石灰也都拖来,徐志照价买下,盖房修屋用得着,他还雇了个沾亲带故的大婶子在院里做饭,每天还不到饭点,徐瘸子就蹲在灶边等饭吃了,儿子要加盖新房修缮屋子,做爹的打心眼里高兴,不过看着七八口子人天天搁自家吃饭,白米白面哗啦啦的消耗,徐瘸子很心疼,尤其是见徐志付过好几次材料钱,金灿灿的铜板一串串往外给的时候,他的心在流血。
    “大驴啊,这钱得省着点儿花呐,你挣俩大子儿不容易。”这天晌午,徐志家里饭菜刚烧好,徐志捧着一个大碗坐在院角的柴禾堆上吃饭,不知啥时候他爹摸过来坐在他边上,边吃边说。
    徐志只顾扒拉饭,听见他爹的话眼皮都没掀一下,只闷闷的嗯了一声。若换个长辈说这话,徐志必定放下筷子和吃饭的心思,规规矩矩的应声,可是说这话的是他爹便一点信服力都没有,他爹是谁呀?徐家村头号大漏斗,败家子,再多的钱到他手上都会吃光用光,这时候来教训他花钱节俭,徐志只觉得好笑。
    见儿子没反应,徐瘸子也不恼,他从自己碗里夹了两块肉给徐志:“多吃肉。”
    徐志扒拉一口饭,把肉塞嘴里嚼两口咽下,冲他爹说:“啥事啊?”一般情况下,没正经事情父子俩是不会坐一起说话的,这事徐志和徐瘸子的相处模式,这也是天底下很多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你那钱,要不我帮你保管着?我瞅你呀,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徐瘸子说,说着又从自己碗里夹肉给徐志。
    徐志抬眉往他碗中一扫,满满一碗竟然全是肉,每餐徐志都叫做饭的大婶割两斤五花肉和在菜里,干体力活得吃点油水才有力气,没想到总共二斤肉,给自家老爹选了半斤出来吃,徐志也不意外,知道他爹最会享福。
    “给你保管,你花钱比我还没数。”徐志毫不给面的说。
    徐瘸子嘿嘿笑两声,夹了块肉塞嘴里:“我就帮你保管着,不花你的,对喽,我问你,你回来的时候上头发了你多少钱?我打听过,像你待了八年,至少有百八十两银子哩?你有不?”说着说着徐老爹就把脸凑到了儿子面前,在徐志看来他爹的嘴脸现在就像一只准备舔虫吃的大蟾蜍,咋看咋贪。
    按理,八年老兵退伍回家就是一百两左右的白银,不过因为徐志表现好,深得上司的喜欢,才得了二百多两,是别人的两倍,不过这些事儿徐志不打算告诉他爹,他知道就会惦记上,这种被惦记的滋味不好受,徐志把碗一捧站起来:“这些事和你说不着,我上前面看看去,你慢慢吃。”
    徐瘸子在后面喂喂喂了几声,徐志只当做没听见,兀自往前走。
    “大喽,翅膀硬啦,不听话喽。”他扒拉两口肉,突然嫌弃的往地上吐掉,捧着碗走到灶前,对煮饭的大婶说:“我家盐不要钱呐?你照死里放盐,齁咸了,我昨儿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煮淡一点,你咋不听。”
    煮饭的婶子正用菜汤泡饭吃,一个村的她和徐瘸子熟的不能再熟,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眼皮一掀慢悠悠说:“不吃咸一点爷们儿咋有力气干活?再说了,我煮的下饭菜,不是下菜饭,你口口吃菜当然咸啦。”
    她也是有苦说不出,每天割二斤五花和菜里,叫徐瘸子挑出来一碗,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她给私吞了哩,她可不能吃这个亏,于是逢人就说徐瘸子是个会吃的,天天看见饭快做熟了就捧着个碗守到锅边,锅盖一掀就往碗里挑肉,这话一阵风似的,很快全村乃至邻村都知道了。不过徐瘸子虱子多了不怕咬,照例我行我素,死不悔改。
    这天徐家老二和人在外面干仗,有人拿徐瘸子的事情笑话他,气的徐家老二冲回来质问老爹:“爹,人问我你是不是一辈子没吃过肉,做主家的怎么还和帮忙的抢肉吃,我的脸都叫你给丢光了!”
    这时候徐瘸子正坐在堂屋门槛上抽烟,徐家老二气得直冒青烟,被质问的老爹倒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摸眼,他拍拍自家老二的脸:“脸是啥?脸面是让你吃亏的王八蛋,你管人家说啥哩?自家的肉我凭啥不吃,我又不傻。”说着捏捏老二的胳膊,徐家老二今年十二,骨架子很大,郎儿在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嗖嗖往上蹿,很容易长成四肢修长大头窄身的豆芽菜,徐家老二就正好在这个尴尬年纪,胳膊长了,但是身上的肉还没跟上。
    徐瘸子捏捏老二的细瘦胳膊,继续道:“你啊该多吃点,跟你哥学,你哥一直很壮实,满身腱子肉,就没有像你这么瘦的时候,他多精呀,和他学着点儿。”
    徐家老二哼哼两声,跑了。
    徐志家只是盖两间矮房家修缮屋顶,清理外墙和填补地面,加上盖猪圈等等,七八个壮劳力在家里帮忙,过了大半月一切都收拾好了,房前屋后修缮一新,瞬间有了新气象,过了没几天,找人新做的一批桌椅板凳也好了,崭新的家具摆到家里,徐瘸子都有点不敢认这是自己家。
    嘿,这多好哇。
    这天早上,徐志叫上两个弟弟,去村里一户人家捉了几只鸡和一堆鸡仔回来,大母鸡带着鸡仔在院子里咕咕咕叫着啄食,给寂寥的小院增添了久违的生活气息。
    徐瘸子满意的点头:“大驴啊,往后有你在家养鸡喂猪,种田打谷,咱家的日子也能过得安逸啦。”说着他心里还挺美,儿子回来就是不一样,今后就有人伺候他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美。
    岂料徐志看了他爹一眼,淡淡说:“我不养,这鸡是留给你养的,过几天我再去捉几只鸭子一对猪回来,你都照顾好了,家里那几块荒地我换给别人种树了,换成了村口那一亩半好地,又平又肥很好种,也交给你,一亩半水田而已,你能顾得过来。”
    什么?这话好比晴天一个霹雳,把徐瘸子给震傻了,叫他养鸡养鸭喂猪种地?他一辈子也没做过这些活儿。看儿子的神情不想是开玩笑,徐瘸子捂着腰哎吆哎呦的叫唤起来:“你爹我倒是乐意,可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折腾不动啦,你这么多年没在家不知道,我一到下雨下雪天胳膊就疼,膝盖也疼,对喽,腰也疼,我只要一弯腰,这后脊梁骨就像有人拿着棍子在杵似的,哎呦,钻心的疼。”
    徐志撇他爹一眼,一双大掌摁在他爹后腰上,用力狠狠揉了一把,问:“是不是这疼?”
    “哎,你要把我腰拧断啊!”徐瘸子感觉一股剧痛袭来,赶紧闪开,这一闪又快又迅速,充分说明他的胳膊腿儿都很好使。徐志刚才那一下是在军营里学的按摩手法,疼是真疼,按完也是真的舒服,他故意用了最疼的一招来试他爹。
    “你要是真不舒服,房梁那么高,你怎么爬上去的?”徐志问,他昨天发现他爹爬他屋的房梁上四处看,估计是找银子。徐志体格好,他爹徐瘸子也不赖,四五十岁的人爬上房梁轻轻松松。
    徐瘸子脸不红心不跳:“你胡说啥,什么房梁不房梁,我告诉你,这鸡鸭猪狗,田地都你管,哪里有儿子贪闲老子累死累活的道理。”
    “我不闲着,我有事儿做。”徐志冷静道:“今后家里不养吃闲饭的人。”
    这话一出徐瘸子炸了:“嗬,教育起老子来了,你这么横,以后给你娶个厉害媳妇,叫你好好吃苦头。”
    “爹,你放心,我还真要娶一厉害媳妇。”徐志道。
    徐瘸子瞪大眼睛,徐志从没和他透露过要娶妻的信儿:“你要娶谁家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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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江南水乡小村庄,刘汉山家的小日子过的惬意,女儿刘彩云长的比画上的仙女还俏,可惜性子泼辣,无人敢惹,到了十七还没定下亲。
    樵夫孙二郎闲暇时常去刘家村打短工,经常送刘彩云野果吃,还免费帮彩云家里做事,劈柴挑水从无怨言。
    村里人笑说这樵夫是看上刘汉山家的闺女了。
    孙二郎家兄弟多,还有偏心眼的后娘,顿顿喝稀粥,刘汉山一万个瞧不上,“太穷了,好女不嫁穷汉!”
    话虽如此,刘汉山做不来女儿的主,彩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22章 春桃
    ◎媒婆上门提亲喽◎
    徐志大步往前走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徐瘸子长长的咦了一大声, 拔高音量:“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娶媳妇这种大事都不和老子商量,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没甚可商量的,人家姑娘好着呢, 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你等着做公爹吧。”徐志说着人已经走远, 留下他爹在原地炸毛咧嘴, 直骂他没良心。
    给徐志家做饭的大婶哼哼两声,低声嘀咕:“做长辈的没个当爹的样,就别怪儿子不搭理你……”她说话声音小,话在喉咙里打转, 不料徐瘸子耳朵尖听着了, 这下可找着出气口,指着那大婶鼻子骂。
    “嘿,我们家请你是做饭来了,你嚼哪门子舌根?我轰你出去!”
    那大婶也不是软柿子, 掐着腰回敬道:“轰我?你有什么资格,我是你儿子请来的, 又不在你手上要钱……”
    徐家院子霎时间鸡飞狗跳,劝架的看热闹的围拢了一堆人。徐志没管,大步往村外走去, 他今儿有事情要办。
    家里捯饬一新, 整理的干干净净, 屋顶漏洞补好了, 新桌椅板凳也搬进了屋, 打扫干净家里, 就可以请媒人上门像罗家提亲了, 徐媒婆日日紧盯着徐志, 厚着脸皮又来游说几回,说让她帮忙做中人来撮合这门亲,但是徐志没给好脸色,他已经不信任徐媒婆了。他打听到隔壁村有个嘴很巧的婆娘姓刘,叫刘春花,隔三差五的也帮人撮合说媒,为人也比较实在,准备去找这个刘春花。
    好巧不巧,这刘春花和和徐婆子沾点亲戚关系,徐志去找刘春花的这日,徐媒婆正好也在,徐志一路问一路打听,刚找到刘春花家门口,在门外吆喝一嗓:“刘春花住这吗?”
    屋里徐媒婆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知道是徐志来了,至于徐志的来意,她也立刻猜出九分。徐媒婆眼珠子咕噜一转,手上动作比脑子还快,刘春花正准备搭腔,徐媒婆的手已经捂到了她的嘴上。
    “嘘嘘嘘。”徐媒婆挤眉弄眼。
    刘春花不明所以,将徐媒婆的手扒拉开,紧张的低声问:“咋了?外头有人喊我哩,有啥事你快说吧,让人家等着不像样。”
    “外头有人喊你我能没听见吗?我跟你说啊,这人我认得,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恶霸,偷鸡摸狗啥缺德事都做!你可不要和他沾染上关系。”说着徐媒婆探头,用手指悄悄指向徐志:“你看,看他那张别人欠他八百贯似的脸。”
    刘春花探头一瞧,经过徐媒婆的渲染,真被徐志给吓着了,她问道:“是嘛?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对喽,那他来找我干啥?”
    徐媒婆翻了半个白眼,睁着眼睛编瞎话,她用手扇着风,说道。
    “前阵子才从军营回来,你自然没听说,找你自然为说媒来啦,我告诉你,他已经求过我好几回了,我没应承他,没想到跑你这来了,他呀,又小气又挑剔,难伺候!这个呢,也没啥,谁家娶媳妇不挑拣一番呢,都想着用最少的彩礼钱娶个最划算的媳妇回来,这些年我见识过不少。”
    “可他不一样呀,他做恶人做惯了,极其霸道,给他说亲,以后两口子有个磕磕绊绊,吵两句嘴他非得上门揍媒人不可,他的钱呀赚不得,春花,待会你就去和他讲,你不帮人说媒,好生将他哄走为妙,免得日后遭殃,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我也不想得罪他,实在是咱俩是亲戚,我才告诉你这些的,别人我还不告诉她呢。”
    做媒婆的果然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少,把刘春花说的一愣一愣,眨着眼睛直看着徐媒婆的脸,半晌没吭声。
    “屋里有人吗?刘春花住这不?”院门外徐志的声音再度传来。
    徐媒婆杵了杵刘春花的胳膊:“别愣着了,快出去把他应付走吧,千万别叫他给黏糊上。”
    见刘春花出了门,徐媒婆满脸堆笑,美滋滋的想,你不找我说合我就坏你的事,叫你兜兜转转还是找我来说,这份钱我挣定了。
    ……
    “得,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我去你家看看。”
    “那你早点来,明儿中午前说好去别人家看猪仔。”
    “放心吧,哎我说,看猪仔我可在行,明儿我帮你一起去看,你不知道抱猪仔是门学问呐,你得看猪头猪蹄子猪嘴巴,仔仔细细瞧了抱回健康壮实的才行,有些猪仔不长肉,吃再多的食儿都没用,明天你在家等我吧,准来。”
    徐媒婆搁屋里待着,左等右等好一会也不见刘春花进屋,她越等越焦急,扒拉着门往外瞧了眼,只见徐志和刘春花面对面站着,两个人正说着话,徐媒婆心一紧,连忙竖起耳朵听,可惜距离有些远她听不真切,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无论怎么分辨都理不清字句。
    ‘吧嗒’一声,刘春花因为偷看太过入神,一不小心将门口的小瓦罐给踢倒了。
    徐志往屋里看了眼:“春花婶,你屋里有客?”他这一眼把徐媒婆吓够呛,连忙一缩脖子,规规矩矩藏好了。
    “嗯,有客,不然就请你进屋坐坐了。”刘春花说。
    徐志微点头:“不用那么客气,你忙,我先走了。”
    门口的瓦罐里存的是去年的黄豆,不留神长了虫,刘春花搁在门口准备挑选里头的硬壳虫,不料瓦罐被徐媒婆踢倒,连黄豆带虫子撒了一地,刘春花一进屋就心疼的啧声,连忙去收拾,徐媒婆坐在凳子上:“哎呀,都长虫了留着干啥,喂猪吧!”
    “这可是黄豆,喂猪,猪可不配吃这好粮食。”刘春花觉得徐媒婆说这话简直是失心疯了。
    “都长虫长成这个样啦,还是人吃的吗?”徐媒婆靠着一张颠倒黑白的巧嘴收入颇丰,又经常吃喜宴,吃完了还能连吃带拿,油水好,因此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奢侈些,在她家里黄豆要是长虫长成这个样,多半真的要拿去喂猪,不过她这样说还有点吹牛的意思,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还不够,得叫别见证一下,羡慕一下,夸赞一下,心里才能舒坦。
    刘春花一个劲儿的收拾着黄豆:“能吃!豆子里长出来的虫不脏。”
    徐媒婆扯着手里的帕子,蹲到刘春花身边帮着收黄豆,一边收一边问:“哎,你们刚才说啥了,咋唠了那么久?”
    “也没说啥。”刘春花道。
    徐媒婆一听,又打量刘春花的动作和神态,觉出几分不对味,只愣怔了一瞬,她的脸上就挤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春花?他这个人难说话吧?哎呦我就说了嘛,徐村一霸,难搞的很,还好今儿有我在,给你提醒了不是?这事你得谢我呀。”
    抱着陶罐子的刘春花抬头看了徐媒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应下了。”
    “啊?”徐媒婆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不是和你说了吗?是火坑你咋还往里跳!”
    “我瞧他人还行,就是长的唬人,挺好说话的。”刘春花道。
    徐媒婆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春花呀春花你……”她正说着,刘春花的男人回来了,刘春花的男人是徐媒婆的表亲,他一进门徐媒婆便闭嘴了。
    “我们家今中午就吃这黄豆,你吃不惯就不留你吃了。”刘春花站起来说。
    徐媒婆和刘春花的男人不太对付,仓促的点点头就走了。刘春花的男人叫做牛强,个子不高但是身板很厚实,他一早就去地里干活了才回来,牛强将锄头靠在墙角:“今儿咋不留那货吃饭?她每次来你不都殷勤的很吗?”
    刘春花哼了一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开始我真信了她的话,还以为她好心提醒我呢,结果我一出去和徐志搭上话,才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妹子和我说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她自己瞎编的,都是亲戚,我们家过得都快掀不开锅了,好不容有活儿找上门,她怎么还骗我往外推?安的什么心!”
    “谁知道她,花花肠子千回百绕,我早跟你说了,甭理她!”牛强说着坐到桌前,那里扣着一碗刘春花给他留的稀饭。
    刘春花把腌菜端上来,还在琢磨刚才的事:“她图什么呀?我和徐志只要搭上话,她编的不全都露馅了?”
    “哼,觉得咱傻就她机灵呗?”牛强没好气地说:“聪明人做久了不拿咱当人看,还真以为靠着张嘴就能唬人,瞎了她的眼。”
    ……
    “春桃,你一会来我屋。”
    这天清晨,春桃正在喂鸡,突然听见家里的芦花母鸡咕咕咕叫起来,她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下蛋了母鸡才叫的这么欢实。春桃连忙打开鸡舍的门,一眼就瞅见稻草堆上卧着一枚白胖的鸡蛋,拾在手中还有些温热,她刚将蛋捡起,就听见她娘在喊她,于是关上门往正屋走去。
    从上次徐志回家,已经一个月没有到罗家村来,期间托人捎来了一个包袱,春桃打开一瞅是一柄木剑,这柄剑明显比他送给小弟那把还要精致,剑柄上悬着穗子,还上了一遍清油,摸上去特别舒服,徐志说过要送她一柄木剑耍,他就一定会做到,这个男人总是说到做到,春桃感觉自己被放在心上,挺满意,那柄剑一直放在枕头边,但是瞧着瞧着她又觉得烦,徐志大哥咋一去不回头了呢。
    哼,烦人,春桃一心烦,就没什么精神气。
    文桂芬瞅着女儿,对她招手,叫她到屋里来:“咋了这是,一副爷爷奶奶样?”
    女儿家的心思不好说出口,春桃坐到床沿上摇摇头:“哪有。”说着仰头看文桂芬:“娘,你把我喊来有啥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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