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为了能在流云派有一席之地,先不说其资质,努力倒是能有几分,不过这努力在聂云峰死后就一挥而散了。
    他不需要在争夺什么了,聂云峰活着时,他尚要为自己争出一片天来,可人死了,自己也就是师弟们之间最有地位之人了。
    自那以后,他便愈发的胆大妄为起来,平日作风毫不掩藏,像是在为自己之前的遭遇而报复着什么。
    从而里面的人,不是心术不正,就是被利欲熏了心。
    崇明看见他那张脸时,只觉得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又注意到他怀里的女人,也抛下了那股熟悉感,语气冲道:“没钱还带女人来外头,真是不害臊,这样,你把她给我们,我们定会好好安置她,也免了跟你吃苦,如此我们还能帮你结了这笔账。”
    虽说看不见他怀里女子的样貌,但也能从谢执这张脸上猜出那女子相貌不凡,想着今日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么也得找个人来补回来。
    自己已经在那丑妇手里栽了跟头,难不成现在还会栽在一个小白脸身上吗?
    既然能赊账,谢执也不再过多同他废话,将人横抱起后,转过身去,先是幽幽地看了挡路的几人,看得他们身上直起寒毛,随后见他温和地勾了勾唇,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借过。”
    尽管他笑得十分纯良,可崇明就是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好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冷得他直打寒颤。
    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变本加厉地挡在谢执面前,拿着鼻孔瞪人道:“不让你走你能拿我怎么办?”
    崇明身旁的几个人也跟着横了起来,纷纷堵在这条路上,不让他走。
    “几位,可不兴在这楼里闹事啊。”那伙计和善地劝道。
    他伸出一只手来挡在谢执身前,欲保护谢执二人不受伤害。
    “滚开!”崇明冲他一喝。
    和善的笑颜瞬间变了脸色,伙计也不给他好语气,道:“若是各位再继续闹下去,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舍!小雄!”
    他这一叫,便叫来了另外两个同样身着灰蓝色劲装的伙计,叫小舍那个身板细如竹竿,但却看起来精练有力,另一个叫小雄的,则要比小舍的身板庞大许多,走来的几步路,都能轻微地感受到地板的震动。
    这应该就是天湘楼里专门防治闹事之人的武打伙计了。
    崇明在外嚣张惯了,见来人只有两位,很是轻蔑地讥笑一声道:“就这?”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流云派是干什么吃的!师弟们,给我好好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我以前听人说流云派中人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还不信,如今一瞧,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谢执莞尔道。
    本欲打起来的两拨人被他这一言止了下来,纷纷转过头去看那说话之人的神色。
    谢执那张如沐春风的脸上很是平淡,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可就是这样似笑非笑的感觉,让崇明心里发毛,不只是他,其他人见了也是心有余悸的。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惧。
    “几位不必为了此等小事劳神,流云派的人这般行事,想必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他们几人作为弟子,想必也是听命于掌门行事,几位就当做个善事,体谅一下这些替人做活的苦命人吧。”
    谢执朝那三位伙计微微低了低头,可这话表面上是对着他们说的,实际是对着崇明他们说的。
    “郎君心善,若是被楼主知晓,定是要将他们赶出天湘楼的。”那伙计含笑道。
    他这番说辞,就是代表着崇明一行人今日在外的所作所为都是听了掌门徐风随的命令才来此处为非作歹的,一来骂了他们像个傀儡,二来又毁了徐风随的声誉。
    崇明有些慌神,毕竟他在外做的那些事情,徐风随是从来都不会过问的,在内他会做好一个弟子应守的本分,在外没有了徐风随的约束他就是那个一呼百应的流云派大弟子。
    若是今日一事传到了徐风随的耳朵里,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和聂云峰一样免于责罚,毕竟在这之前,聂云峰是徐风随最看好且又最喜爱的弟子。
    他根本不能担保自己也会像聂云峰一样,毕竟这流云派还是徐风随说了算的。
    崇明的视线转移到了谢执身上,死死盯着那张脸,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就是想不起来,慢慢的,他的视线缓缓移至谢执怀里抱着的女人身上,在清楚看见她那张侧颜时,他的瞳孔明显往内猛地一缩,凝成了一颗极小的圆点。
    是那个女人!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宗盟大会上她的一举一动,忘不了她是如何杀了聂云峰,是如何挡下徐风随的剑气,是如何一眼识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日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气血逆流而上,冲涨着他的脸,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正好,今日受的气都可以在此一并还了。
    强烈的报复心理使得他忘记了后果,怒上心头的人是不会有理智的。
    “是她!就是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杀了聂师兄!”
    “什么?!”
    找到了正当理由,他们几人便也不顾什么礼法,拔出自己手上的佩剑就往那一站,这一动静,闹得楼内其他客人都被此阵仗吓得逃散开来,一霎那,楼内只剩下他们几人。
    怀中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几下,谢执垂眼看去,见慕宁眉心微蹙,脸上的酒晕还未散开,只是将脸埋了进去,好像能减轻些外面的嘈杂声。
    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也使得慕宁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更密一些。
    迷糊间闻到的那雪松香令她的眉毛渐渐舒缓,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郎君放心,我们会解决好的,您在此稍等片刻。”伙计带有着几分歉意道。
    “多谢。”
    谢执坐回了原来的席位,腾出的一只手上凝聚着一道几近透明的青蓝色光芒,不动声色地弹在了崇明的腿上,没入其中。
    “小舍!小雄!将这几个闹事的给我赶出天湘楼!”
    “好嘞!”
    小舍的进攻速度极快,快到只能看见他的闪影,以至于好几人被小舍偷袭时后知后觉,而小雄的力气极大,一下就能将两个人给抬起来,奋力往下一砸,砸出一个大深坑来。
    “小雄!悠着点!楼主要你赔钱的!”伙计着急道。
    小雄手里还扛着一个人,他蓦地停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小七,我尽量注意。”
    说完后,他将肩上扛着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然后一掌拍到他的头上,将人拍飞了好几米外。
    “这样行不行?小七?”小雄问道。
    小七回给他一个欣慰的笑容,“真棒!”
    小舍更是以诡谲到极致的速度绕行在几人之中,每每听到谁嚎叫一声,就知是小舍偷袭的了。
    “还是我这个斯文。”小舍自豪道。
    崇明还好,毕竟有些本事在身上,而其他人便是一片的惨不忍睹了。
    他也没想到一个楼里打杂的下手都能有这般功夫,被逼急后,他不得不使出对付妖的那套来对付这二人,只是刚要打过去时,被一身着白衣的女子给拦了下来。
    与其说是拦,倒不如说是被逼的。
    崇明那本已放出的招式不知怎的就被打了回去,七成的力道打回在自己身上,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这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而且叫人看不出来受了伤,内里五脏六腑却早已炸裂开来,这令他苦不堪言。
    可他只能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
    那女子白衣飘飘,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帷帽,望不见底下真容。
    “几位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楼主。”
    小七三人纷纷恭敬地低下头来。
    作者有话说:
    谢执:出门在外两袖清风
    还好她睡着了,不然要笑话我了
    慕宁:……
    第50章 蛊惑
    崇明他们这一闹, 可搞了不小的动静,楼内的其他客人都被吓跑了,这就等于断了天湘楼的财路, 所以楼主出山, 小七他们并不会感到诧异。
    瞧着天湘楼楼主的一袭白衣崇明就心烦,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之前遇见的那个丑妇,定是因为和她一样丑,所以才用帷帽遮羞。
    好半晌, 崇明感觉到自己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也能动了, 狠声道:“你就是这天湘楼的楼主?真是晦气!”
    由于自己身上受了自己出招的七成力, 那本应该狠戾的言语一出口便软绵无力,虚弱的如同濒死之人。
    “郎君这般虚弱,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否则我可保不准手底下的人会如何。”
    小舍和小雄作势瞪了他们一眼。
    看清局势的崇明也不再此处过多停留, 只好愤愤离场。
    “走!”
    “这位郎君,真是抱歉, 为了表达歉意我们给您免了这一顿饭。”楼主歉声道。
    “小七,把钱退还给他。”
    小七略带尴尬地跑到她身旁, 悄声道:“楼主,他们是赊账的。”
    楼主:“……”
    注意到谢执怀里还有个女子,隐约瞥见那精致的眉眼, 见他捧得跟个宝贝似的, 心下猜了个七八分, 天湘楼楼主为了缓解一下这个尴尬的局面, 道:“这是您的夫人吧?郎君可真是好福气啊, 有个这么貌美的妻子, 真是令人艳羡。”
    谢执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顺势起来转过身道:“多谢,告辞。”
    “常来。”
    她也没有让人送,就在原地恭送着。
    等人走后,她摘下帷帽,现出一副清丽的容貌来,配上一身的白衣,犹有那清池中的白莲风韵,可一开口却打破了对她的幻想。
    “气死老娘了!居然敢来这里闹事!”发现被砸成两半的木桌时,她痛心疾首道:“哎呦!我的宝贝梨木桌哟!”
    “谁干的?”
    小雄的眼珠子左右来回转着,有些心虚道:“楼,楼主,是我。”
    楼主很是无奈地说道:“小雄!我说了几百遍了?不要对关乎一切钱财的东西下死手啊!今晚你不能吃一整只鸡了!只能吃个鸡屁股!”
    小雄可怜兮兮道:“楼主!”
    “嗯?”
    “是。”
    ————
    睡足了时辰,这酒劲就开始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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