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逸笑的一脸莫名:“对,手术成功了,你可以回去了。”他扯着弥天大谎,可说的就像是真的似得,这不得不让专家有一时怀疑,怀疑华逸绑架他是医院授意!

    若不是医院授意这华逸怎么有这个胆子,专家像是泼了盆冷水:“谁做的手术,李医生?”

    在那所医院,也就李医生的医术他还瞧得上眼,算的上是个中能手,华逸听到他提起死对头,立马像是触发到他的底线:“他怎么可能,他的技术能有这么好?”

    “那是谁?”专家目光中带着狐疑,上下打量着华逸,“别告诉我是你?!”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他,压根就不信任华逸的医术!“我的手术方案只有院长及几位主任看过,没有我的方案,你是绝对不可能将手术做成功!”

    就是因为这样,专家有些怀疑是医院授意华逸绑架于他!

    华逸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忘了昨晚……”他将话一断,引得专家立马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在办公室门口碰上正从他办公室走出来的华逸,那时他没有怀疑,现在想想,当时华逸的手上分明拿着一些东西,且神色慌张,和他说话都是断断续续。

    之后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从后面打晕,然后醒过来就已经在这废弃工厂绑着,到刚才才知道绑他的人是华逸,这个表面看起来还算正直的男人,没想到内心却是这么肮脏。

    “原来你是趁着那个机会偷去的!”专家冷哼一声,狠狠的瞪着华逸,华逸抬起手推了推他,“是又怎样?赶紧走,否则飞机要误了!”

    专家转过身,似极为配合的走,突地,他脚跟一弯,直挺挺的往右边跌了下去。

    “哎哟,我脚扭到了。”专家躺在地上不动,哎呦一声,华逸“唰”的皱起眉,在这里扭到脚,车子还离这里有段距离,他二话不说,低下身想拉过专家的手臂。

    哪料到他刚低下身,专家就抬起双腿夹住他的脖颈将他往下一拉,死命的夹着!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忘了呼吸,反应过来后连忙拿起手术刀就想往专家身上送,专家大腿一硬,立马开始扭动,将他的脖颈死死的钳住,使他呼吸不了、动弹不得!

    在两人这一系列动作下,手术刀不知不觉的脱落,而专家身上被缚着绳子,力气渐渐不足,就在华逸牟足了力气想翻身向上时,他的后脑勺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这将他吓得全身动作一顿,只是一瞬,全身都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大大小小的遍布皮肤各地,手心中,竟是粘腻的冷汗,荒郊野岭的背上有冰凉的触感,莫不是——鬼!

    想法在心里一形成,他立马哆嗦着唇,神经像是在散发着绚丽的烟花,“砰砰”炸开,他心中有鬼,现在只差吓得昏死当场,他想转过头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可是又不敢。

    最终他鼓起勇气,转动脑袋想往后看,只听一道冷冷的声音道:“别动!”

    一位小警官执着枪,另一位则冲上前去将专家从华逸身下拉了起来,三两下就解了他身上的绳子,小警官当下确认专家有没有受伤,夜色暗沉,他们将手机的灯光打开。

    见专家的身上除了衣服上沾了泥渍,其余并无伤痕才松了口气,而华逸被制服在一旁,手上被反拷着手铐,满目狰狞,瞪着专家道:“你算计我!”

    若不是算计他,怎么走的好好的会摔倒,而且还用腿夹他脖颈!还让人逮了他!专家冲上前给了华逸一腿,恨恨道:“不是算计,我只是在配合警察办案!”

    华逸一听又是警察,嘴唇抖了抖就没再做声,那边的四人看到情况已经被自己掌控,这才从暗处缓缓走出,华逸一看到四人之中有三人是熟悉面孔,脸色开始发青。

    “原来你们一直就没信过我,一直在跟踪我!”若不是跟踪,怎么会发现他在这个废弃几十年的工厂内,这绝不会是巧合,那这一切只能说明他们白天让他走并不是解疑。

    而是从那时开始就被牢牢的盯死!从医院出来,他就已经被这两位警察给监视住,而那个时候,他一无所知的来到这所废弃工厂,只因他太急,他怕这专家自己解开绳子逃走!

    “我们什么时候说信你了?”程曼眼睛眯起,盯着华逸的眼神内似有嫌弃,她冷哼道:“是你太过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蠢得要死!”

    华逸脸上“唰”的变得惨白,在夜色就像一只鬼一样:“你——!”

    他口中你了半天,却未吐出一句全话,显然是气的不轻,他快速的吸气喘气,胸口起伏不定,瞪着程曼的眼睛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般,他实在是看不惯这女人嚣张的态度。

    “你什么你,带走!”祁少晨在旁冷冷出声,他极度不喜这男人不知好歹的视线,小警官看到两位队长动怒,连忙扯着绳子的一头,也不管后面的人看不看得清路,勇往直前。

    “你好,西尼医生,我们是市局大案队的。”顾景柯伸出手握了握西尼,也就是专家,西尼礼貌的回握,扫了先前的狼狈,他笑道:“真是谢谢你们救了我!”

    “还请你和我们回警局一趟。”顾景柯笑了笑,满目清辉,“就当是配合办案。”

    西尼点了点头,狠狠地瞪向身份转换的华逸,嘴中应道:“我自然是乐意至极!”

    华逸走的极为颠簸,可是他不能抱怨,只好将满肚子怨言往下咽!

    眼看着车子离停车的地方近了,他突地生出一种恐慌,若是被带去警局,那他还有活路吗?就在一位小警官去开车门时,他猛地扑到牵住那根绳子上的警官的手上。

    张开嘴,狠狠的就是一咬!他为了逃命,使了全身的力气,小警官感受到非一般的痛苦,自然反应的将绳子一松,华逸趁此机会,连忙往车尾后方的树丛跑去!

    可还不等他钻进树林,绳子的那一头就被祁少晨用力一拉,他整个人被这力气拉的失去控制的往地上倒去,“砰”的一声,身子朝后仰,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脑袋发晕,不轻不重的磕在了一块石块上,不足以致死,可足以让他无力再想逃跑的事,口中痛呼出声,目光随处一瞥,手中伸出手想捻起就近的一块小石板。

    可还不等他拿起,他的手指被狠狠的踩在了脚下,他不由得将手指一缩,石块原封不动的落在地上,祁少晨脚下并未用力,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华逸。

    “你还要在地上趟多久?”他就像是在谈论天气,就像是根本没踩住人家的手,脸上平静无波,可是下一瞬又阴云满布,“你还想跑的话,你要考虑一下你是否跑的过子弹。”

    华逸脸色一僵,飞快的从地上爬起,就连手指上的疼痛也像是察觉不了,他自主的坐上车后座,尽管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可也是逼不得已。

    一行人回了警局,在路上再也没闹出其他的事情,将带进审讯室后,几人面对面而坐,华逸一人坐在对面,连头都不敢抬起,也不知是这气氛太过紧张还是因为自己害怕。

    他全身都在轻微的发抖,大腿在清颤,手指也跟着发着颤,最后他受不住人人都不开口的氛围,自己率先抬起脑袋道:“能不能给我一根烟或者一杯水?”

    程曼摆了摆手,立马有一位小警官去倒水来,而祁少晨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起,再走过去塞进华逸的嘴巴里,华逸猛地被烟味钻进鼻间,呛的咳出了声。

    他本来就不常吸烟,因为是医生的缘故,他离吸烟酗酒都远远地,他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审讯室顿时传来一阵烟味,不一会,水也送到了,祁少晨这才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为什么绑架西尼医生。”程曼伸出手指点着桌面,这是她第一个问题,单枪直入。

    华逸明显是不想回答,稍稍抬眼紧闭着嘴巴,祁少晨看着他:“为什么更换主刀医生。”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华逸仍旧不答,祁少晨只好看了一眼顾景柯,却看到对方根本不以为意,就在他又要开口询问时,顾景柯清冽的出声。

    “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他平缓的道,华逸心中莫名一跳,变得很紧张。

    顾景柯睁开半眯的眼,盯着他道:“第一,你偷换主刀医生是早有预谋,昨夜从办公室不小心看到方案,你就起了歹心,或者说,从很久之前起你就打了今天的这个主意。”

    华逸一阵心惊肉跳,顾景柯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让他根本反驳不了他!

    “你很久就打了这个主意的话,昨夜看到方案根本就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去了办公室翻找,若是按照西尼医生所说,只有院长个各位主任看过手术方案,那你一定是看不到的。”

    顾景柯顿了顿,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华逸,接着道:“你既然看不到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方案,甚至做出偷鸡摸狗的事,之后你拿了方案,趁着你和西尼医生同是夜班的缘故尾随而上,在一处人较为少的地点敲昏了西尼医生,之后将他绑到废弃工厂处。”

    “之后你开着车赶回去连夜看了手术方案,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第二天完美的操纵郑晓杰的那台手术,因为你知道,你作为副手在西尼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是有机会替代西尼医生的。”

    华逸的脸色阴沉恐怖,顾景柯说的全对,看他不能承认,若是承认,那他只有杀人偿命的份,他大声道:“你全在胡扯!坏人名誉,没安好心!”

    顾景柯只是轻笑一声,在夜色下更显清冷,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切都只是淡淡的,他的目光微微眯起,一字一句的道:“你有什么值得我不安好心?”

    华逸怔在当场,僵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有什么值得这些警察不安好心?似乎没有!

    还不等他回神,又听顾景柯道:“今天这堂手术,是有预谋的计划,你为了自己的名誉想窃取西尼医生的手术方案,哪知道手术方案看似较为简单,可操作起来却是要精细的很!”

    “你想趁此机会将自己之后的医途推送至更坦荡,高估自己的手段技术,不可一世!”妄想偷天换日,窃取果实,“你这样的决定,害死了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华逸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顾景柯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的确想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然后冒险绑了西尼医生,他想,若是手术成功,他升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假若不成功,也可以将一切责任推到‘失踪’的西尼医生身上去。

    本来他的计划周密严谨,只差将西尼骗回国,可是现在的处境完全没在计划里,被捕!

    顾景柯话落,坐在椅子上一副平和的模样,就像之前条理分明的人不是他,程曼瞧了四周一圈,冷冷的道:“怎么不说话了?被猜中了?被捅破了?”

    华逸将脑袋低下去,双手捂住头,全身在轻微的颤抖,像是受到莫大的刺激,半晌,才听他喃喃,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这样说,明显就是在承认自己的罪行,穆冥微抿着唇,弧度轻轻缓缓,顾景柯审案手法,还真是别具一格,先条条罗列清楚,打破犯人的心里防线,最后竟是犯人自己亲自承认。

    “对不起什么?说对不起有用么!”程曼冷喝道:“将你在手术台上剥夺掉生命,之后再对你说对不起,你能接受吗?这世上,不是每件事说对不起都是有用的!”

    这世上有太多只看重自己利益的人,而这华逸就是其中的明显代表,自私自利,狂妄自大,为达目的不择罢休,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剽窃、绑架、甚至不异于杀人的偷换事件。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们能放过我吗?我一定会改正的!”华逸快速的动着唇,他这话让程曼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这人明显的不知悔改,若是知道悔改就不是这话了!

    什么叫放过他?难道就凭着这几句话就像要警方放人,他是脑子秀逗了,还是本来就这么自以为是:“我们警方可没有资格放人,你老老实实的去监狱里反省!”

    “我不想去监狱,不想!”华逸的眼睛突地瞪得犹如金鱼眼,大大的,就像是要鼓出来。

    他口中的烟早就掉落到地板上,他看着明明灭灭的烟火,一阵出神,程曼站起身,语气寒到冰点:“由不得你不想!”他以为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们也敢将人关进去!

    几人出了审讯室,心情万般复杂沉重,深吸一口凉气,让那气息穿过喉咙直达肺部,冷静下来,快速的整理好心思,这件案子总算是结束了。

    短短几天,却是三个人在他们手上入狱,秦明、华逸、还有个最不该入狱的——郑西。

    想到郑西,几人的脸上多了抹不忍,他偷窃、抢劫,为的只不过是一场手术,可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自己给赔了进来,实在是不该啊。

    可是几人又能理解一个作为慈父的行为,可理解归理解,他的行为却是触犯法律的。

    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让他在外面多留一会,让他将郑晓杰好好安葬。

    几人窝在椅子上,还不等几人醒醒神,程曼就给陈君拨了电话通知,不一会破案的消息传到了郑西的耳中,他咬着牙只差要奔到警局来将华逸拉出去杀了,最后陈君死命的拦住了。

    郑西抬起手快速的拔掉手上的针管,一点不顾痛意,他刚刚被陈君大骂一顿,将他骂的有瞬间迷惘,然后他让陈君出去,让他一个人待会,现在一个人待着,背脊上生了丝丝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入魔般拿起细细的点滴针管,缓缓的往自己的动脉血管上移去,嘴角带着舒畅解脱的笑,或许只有他死了,才不会受内心的折磨……儿子,我来陪你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形成就挥之不去,他将眼睛一闭,手狠狠的往手腕划去!

    “砰——”门被郑西一把踢开,郑西动作不停,眼看着就要落在动脉血管上,陈君猛地朝他手上扔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口中喝道:“停下!你死了你儿子也见不到你!”

    郑西动作猛地一僵,睁开紧闭的双眼,嘴角带着抹惨笑:“为什么?他是在恨我吗?”

    他这话,让陈君又是一个激灵,这人,明显又有了疯癫迹象!“啪——”他上去就给了郑西一巴掌,打的手都有点酸麻,他顾不上去揉一下手,紧捏着郑西瘦削的肩膀。

    疯狂的摇动!“你醒醒,清醒一点!”在摇动之间,郑西手上的针尖总算没有擦到身上,缓缓的掉落在地,陈君总算松下一口气,视线似盯着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的郑西。

    若不是他一直盯着门内动静,那现在这个人恐怕已经身处急救室,或者等他发现时,已经死透了!若真是这样,他恐怕也得被程队削死,派他来,本来就是为了防止郑西轻生……

    也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有道男音传来:“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陈君顺着声音看过去,门口的人正是早上给郑西身份证明的医生,似乎是姓李:“可以。”

    李医生得到同意,礼貌的笑了笑,这才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眼脸色惨白明显不在状态的郑西,再轻声道:“我手上有封信……”郑西不为所动,就像是没瞧见李医生。

    “是郑晓杰托人写的。”他顿了顿,将后半句话说出,而郑西眸光一下子就亮了。

    手指成爪抓住李医生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他分明听到这医生说晓杰托人写的!

    李医生见他激动成这样,微叹一句,从白大褂中掏出一封放的很好的信,他递给郑西:“这是你儿子趁你不在医院托一个女护士写的,信一直放在女护士那儿,今天出了这么多的事,女护士才将信私下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

    郑西手指微微抖着,想接过信可又不敢接,最后李医生心一狠,将信猛地往他身上放去,可郑西像是受到惊吓般,狠狠的弹了起来,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上。

    李医生将信收回,捏在手心里,几乎要将信的边角揉成一团:“你不敢拿,那我只好扔了。”说着他抬起手,作势要将信扔进床旁边的垃圾桶里。

    郑西一把抓住他的手,将那封信宝贝似得抢过,捏了半会,他才慢慢的拆开——

    “我最亲爱的父亲:

    你常说要好好活下去,而我正努力的在做,我不敢有丝毫放松,就是在睡梦中我也不敢睡得太沉,我怕一睡不醒,再也看不到你脸上的笑容。

    这次的手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可是看到你满面欢喜,我也高兴,手术成功后我就可以不再住在医院里,而你,也不用做多份工作,起早贪黑只为照顾好我。

    我期待着手术的来临,同时也在害怕,不过再害怕,为了你,我也愿意试一试,就算手术不成功,我也不会怪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太伤心了,那样我会伤心的。

    若我真的在手术中死了的话,你就当我先去投胎了,换我下辈子来照顾你。”

    在这些字下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拿不起笔造成的——

    这些字是我让护士姐姐帮忙写的,你看到这些字就意味着手术不成功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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