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水下肚,莫一摸摸肚皮,饿了,“笃笃”敲门声适时响起。
    莫一懒洋洋回了句:“进。”
    怀玉提了一个很大的食盒进来,把饭菜一一打开摆好后说:“姐姐,师父已经安排好了,晚上就会给您送过来。”
    “好,今晚早点睡,听到什么都不要偷看哦。”
    怀玉沉默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其实他真的很想看,太好奇了,错过了这次,可能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毕竟那是观主都不可能看到的存在。
    但他又想起刚刚千纸鹤带过去的消息,也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还小,但更得珍惜生命啊。
    怀玉走的时候,崇拜地看了莫一好几眼。
    莫一嗤笑一声,“小鬼。”
    吃过午饭她直接就去睡觉了,毕竟今晚肯定不能好好睡了,不过以防万一睡过头,她定了好几个闹钟。
    凌晨十二点,闹钟响第一声的时候,莫一就睁开眼睛,没有一丝迷糊与疲惫,就像是一个精神抖擞的人只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一样。
    莫一从包里掏出一个纸扎的半人高的手机,她按下中间的按键,阴冷立马充斥了整个房间,今夜本就没有月亮,风吹得树影摇曳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一般。
    “谁?”电话里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像久不转动的机器忽然运转起来一样,干涩又刺耳。
    “带着你的小跟班过来下。”莫一并没有道出身份,甚至还用命令的语气毫不客气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笑着说了声:“马上。”这么爽快答应是猜出了莫一的身份,毕竟能把电话打到这里,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也就魔王一个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莫一看到了门口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塞进大包里,她慢悠悠地在道观里闲逛,一来是打发时间,她最讨厌在原地等待了,再一就是看看有没有好奇偷看的弟子,毕竟她还好,但那家伙小心眼,万一一下把人带下去就不好了。
    再三确定没什么问题,看下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12点半,估摸着差不多应该来了,莫一一个瞬移来到道观后山,陡峭的山坡上,稳稳停着一辆车。
    以一种很不科学的角度。
    但又很正常,毕竟那是一辆纸车。
    车头倚靠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袍,看见莫一过来,苍白得不像话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淡了浑身的阴郁气质,就连阴柔的五官都生动起来,好像刹那间有了那么一点人气。
    “你来啦。”夜惆伸出手,激动地打招呼。风把云彩吹开一点,圆月露出一丝光亮,映照在他手指的骨戒上,整个画面,有种危机重重的美感。
    带着浓厚的死亡气息,但又让人移不开眼睛。
    莫一从头到脚打量着夜惆,看了又看,这就是地狱之主的最高待客仪式了。
    漫长的寿命,加之崇高的地位让莫一结实了很多仙、神、妖、鬼怪,要她说,这些存在都不怎么正常。
    但即使这样,夜惆在这些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只因他没事就把自己拆分开来,放到宫殿的个个角落,比如这次去他那做客门口就是他的一只脚,下次再来,可能就是挂着的一条腿了。
    夜惆办公更是随意,最常见的就是一根中指直直立在桌面上,鄙视着每一个鬼,他甚至连整只手都不屑放出来。
    就算是一些重要场合,能一个头过去就是很给面子了,所以仙界那些神仙每次最怕邀请他,好好一个宴会,有个头飞来飞去算什么。
    再看今天,不仅是完整的夜惆,还戴了首饰,束了发,连衣服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莫一的心里有种诡异的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看吗?夜惆最讨厌别人看自己,但是对于莫一的眼神,他又很受用,毕竟在他看来,整个三界,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是统领黑暗,站在顶尖,让所有蝼蚁仰望的存在。
    “嗯。”莫一毫不犹豫回答,主要是她需要夜惆办事,要是夸奖一句就能达到目的,那她多夸几句也无妨啊,何况夜惆本身长得也确实不错。
    莫一从大包里不停地往外掏东西,明明是不大的包,但等都拿出来,整个车头的位置不仅占满,还摞得高高的。“这些香火都是品质很好的,送给你。”
    像夜惆这种掌管地狱的,在人间是很难受到供奉的。
    夜惆看到这些更高兴了,其实不需要这些他也可以修炼得很快,但他欣赏的人送来他恰好能用到的东西。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身后的两个属下恭恭敬敬地把东西收起来后,夜惆打开车门,很绅士地邀请莫一上车。
    莫一知道他的行事作风,也怕夜惆等会做事不受束缚太过火,毕竟这也是她招来的,还是亲自去看着比较放心。
    上车后,莫一下意识先系安全带,后来反应过来,鬼车她都上了,还在乎什么安全问题。
    夜惆很快在另一边登上驾驶座,手扶着方向盘一副好司机的样子,“去哪里?”
    莫一张开右手,一张黄纸横亘在两人的眼前,“给你找了些小玩具。”
    这些厉鬼没少害人命,所以落在夜惆手里,也是它们应得的。
    莫一看了下手机的时间,凌晨12点半,48只厉鬼,天亮前应该可以吧。
    “我很喜欢。”夜惆说完还笑着对莫一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夜深气温低,还是纸车鬼笑太恐惧,莫一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们快点出发吧,天亮前应该可以吧。”末了又加了句,“我相信你。”
    夜惆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快速启动车子,可刚要出发的时候,四个车胎全爆了。
    莫一惊呆了,纸车还会出故障?
    夜惆咬咬牙,哪个不要脸的在搞破坏。他把手伸到车窗外,一瞬间,车子立马修正完毕。
    然后下一秒,再次爆胎。
    夜惆再次修复。
    ......
    莫一此时感觉像处在卖爆米花旁边的摇摇车上,因为车胎一直爆,所以车身上下摇晃,不止如此,她的耳边还伴着“bow~bow~的声音。
    大魔王本就不多的耐心、好脾气变得岌岌可危。
    不远处的殊惟清不知疲倦地搞爆胎,大晚上要带他的一一出去,简直是想p吃。
    最高端的争斗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攻击方式,敢带他女神出去,那他就扎车胎。
    两个幼稚鬼不知争了多久,不分胜负,也不放弃,莫一身上的戾气攀升,不过在她爆发的前夕,夜惆说:“这次要是再爆,我就变成车,你骑我走。”
    莫一:......
    忽然就不生气了,还有些好笑。
    她们都不是人,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交通工具呢。
    不过这话说完,车胎无事发生,纸车终于可以正常运行。
    莫一撕开一包辣条,吹着晚风吃得津津有味,夜惆好奇地不断往那看,那隐隐含着期盼的小眼神,莫一到底没忍住,也分了他不少。
    看夜惆一手辣条,一手快乐水,莫一:“要不你等会再吃?好歹扶着方向盘意思意思,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夜惆塞了根辣条在嘴里,“这本就不需要驾驶,它自己跑的,不过快没阴气了,我这出来得急,我们等会先去加点阴气,那样速度更快。”
    五分钟后,莫一看着围在他们车周围的孤魂野鬼,还有外面一个个土堆坟包。
    这“加油站”真是....
    形容不出来啊。
    夜惆开始吃跳跳糖了,带着果味的糖果粒在他的嘴巴里不停跳动,连心情都跟着愉悦了不少,“这乱葬岗阴气还是有点少,不过那些玩具那里应该还可以。”
    莫一一口咬下手里的草莓派,粉色的兔子头没了,“百年厉鬼起步,你肯定满意。”
    “我这次带了点东西,你不去我那里,所以我就搬来了,相信你会喜欢上的。”
    莫一拿饼干的手顿了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又不是有毛病,没事去地狱干嘛。
    “都可以,只要天亮前把你的小玩具都带走就行。”莫一倒无所谓,她不在乎过程,只看中结果。
    而且她们今晚的路线也是相当科学的,从东边开始往西收,这样根据太阳东升西落的原理,可以最大程度地拉长黑夜的时间。
    其实夜惆也是不怕太阳的,只是比较讨厌而已,而且等会难免动静会比较大,还是夜深了好办事。
    -
    等见到第一只厉鬼的时候,莫一就知道夜惆带了什么了,他拿出了地狱的油锅。
    直接把厉鬼扔到了里面。
    真变态....
    莫一这么想着,拿出了以前储存的炸串开始吃。现在除了吃,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办法,她坐在纸车上,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可能是这个开端激起了夜惆心里潜伏已久的嗜血残暴因子,所以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快了很多,纸车也不是在路上行驶了,而是直接闪现。
    莫一也见证了地狱那些酷刑,什么刀山火海都看了个遍。倒也没有特别影响的地方,就是最近她不想再看恐怖片了,因为最惊悚、血腥的东西,今晚全都看完了。
    在收完最后一只厉鬼时,东边的山后放出了金色的光芒,莫一打了个哈欠,昨晚过得可太充实了。
    纸车自己在院子里跑了一圈,把阴气吸了个干干净净,一夜过去,48只厉鬼的阴气让它从豪华纸车变成了至尊豪华纸车,不仅外观内饰,甚至速度性能都提升了不少。
    莫一站在一边,摇着手冲夜惆说再见。
    夜惆还是拉开了副驾驶车门,“我送你回去。”
    莫一站在原地摇头,“我先走一步了。”直接消失在原地。
    开玩笑,她们现在位于国家的最西边,这里天都要亮了,那道观那边肯定都开始来游客了,夜惆又不是个懂遮掩的,纸车要是过去了,想想就要疯。
    夜惆摇着头,表示好可惜,他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闭眼假寐回想昨晚的点点滴滴。
    直到被阳光照到才睁开眼睛,他看到正前方一个粉色的锦囊,像是一个储物袋。
    夜惆拿过来,好奇打开,下一秒,他的车子差点被涌出来的零食撑破。
    莫一站在道观前面想着,夜惆应该喜欢她留下的东西吧,昨晚她可是临时清空了她家一个大型零食存储仓库,够他吃很久了。
    莫一看着自己手里的黑本子,48页都已经有结局了,她笑眯眯地往前走,等到了正门口才发现,今天怎么没人啊,不对,为什么道观大门是关着的。
    “吱呀”一声,大门被两个弟子打开,道观的所有人出现在门口,每个人脸上挂着迷之微笑,饶是昨晚莫一见证了地狱酷刑,几十只厉鬼,现在也有点发怵。
    她把黑本子给了最前面的观主,“一半解决了。”
    观主来不及惊讶,赶忙打开手中的本子,快速翻阅,他颤抖着声音说:“大佬,有兴趣当观主吗?”
    莫一打着哈欠往里走,“没兴趣,现在只对睡觉有兴趣。”
    “大佬成年了对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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