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在栏杆上顿了一下并不能挽回她的颓势,身体还是不受控制似的义无反顾地滚到了一层的地面,脚上和身上的剧痛让她无暇分心,她在大衣里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此刻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她完全顾不上身上的异样,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太好了,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向自己脸上的那一处疼痛的地方摸去,果不其然是一手狰狞的血迹。

    纪凝隐隐听到了顾征的声音,但耳朵里却嗡嗡嗡的不能明辨出他究竟喊的是什么,身上的痛苦已经放大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她不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昏过去的前一秒,她只希望自己是在做着一场梦,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死第二次吗?

    纪凝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醒在深夜里。

    四下都是静悄悄的,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来到了阴曹地府,但转动了一下眼珠,就看到了床边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略微动了动,就察觉了自己一身的疼痛和煎熬。

    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和痛——小时候尽管父母再不待见她,也并没有像社会新闻里那样毒打过她,他们打她只是为了偶尔泄愤,并不是恨不得将她打死那种打法儿,后来她也拍过武打的戏份,但她肯学肯练,武指教得也用心,几乎也没怎么受过伤,她吃过苦,但并不痛苦,一切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而现在——她疼得意识都快流失了。

    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状态,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没能成功,却惊醒了旁边的顾征:“你醒了?”

    她没力气说话,只是含混着唔了一声,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顾征起身扭开了灯,刺眼的光芒让她瞬间不适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平静。

    “你在找什么?”顾征俯身握住她的手,纪凝这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人,他显然也一夜没睡,眼里都是血丝,胡子拉碴的,纪凝从未见过这么憔悴的他,要换做以往她肯定已经心疼得不得了要好好对他嘘寒问暖地关心一番了,但现在的纪凝,关怀自己还不够,哪里还有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纪凝把手抽了出来,蹙着眉头问:“有镜子吗?”

    旋即她意识到了这里是医院,怎么会有镜子,于是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把我的手机给我可以吗?”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称得上非常正常,但顾征却还是拒绝了:“你刚醒,应该好好休息,不要看手机。”

    纪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地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上输着液,另一只手空着,她伸出那只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稀记得是在眼角,她摸到了一块纱布,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那伤痕丝毫没有影响到视力还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或许两者兼有,这处伤在她的身上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却是唯一令她牵肠挂肚又惴惴不安的。

    没有人比她更爱惜自己的这张脸了。

    她心里疑疑惑惑的,总觉得还有另一件大事是她不知道的,于是她怎么想的便怎么问了出来:“我到底怎么了?”

    她感觉到了腰腹间的酸痛和肿胀,在昏倒之前体内血液的流失的记忆逐渐浮上她的心头,一个不确定的念头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她没有得到顾征的回答,自己开了口:“我……是不是怀孕了?”

    他们短期内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因此安全措施一向做得很好,唯一的一次疏漏就是纪凝在出发去e市那天的晚上……

    “孩子还会有的,凝凝。”顾征在被子下握住了纪凝的手,一点一点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背,她还这么年轻,本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都是他的错。

    纪凝这次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他握住,仿佛也是希冀着从他的手上汲取一点温度似的,她茫茫然地躺在一片寂静中,四周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她的意识是空白的,什么怀孕和孩子……都离她太远了,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上个月的生理期没有正常来她也只以为是自己工作太忙了导致有些紊乱而已,她认为自己现在应该替那个还没发育成型的孩子哭一场,但她的心里无论怎么想,都生不出一点作为母亲的悲怆。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很累了。

    太累了。

    从去e市领奖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生活就仿佛成了一辆刹车失灵的车,疾驰在大路上,她想尝试着握住方向盘却总是屡屡失败,先是在颁奖典礼上颗粒无收反而拿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奖,回来之后又发现罪魁祸首是她最爱的人,他们大吵了一场后不欢而散,连他送的礼物都摔了,后来又是生病,又是误会,又是繁忙的工作……好不容易等一切都告了一个段落,她尝试着去挽回他,却把自己又推向了另一个不可知的深渊。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他们都有错,但仔细分辨起来又都不是大错,但最后酿成的后果却是异常的惨重。

    确实是异常的惨重,纪凝这一摔不仅让她失去了她这两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也让她的左脚的脚踝好死不死地骨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意味着她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能无法工作,最严重的是她的眼角上方被栏杆划出了一道三公分的伤口,缝了五针,她将面临非常大的破相的风险。其他身上的四肢百骸的疼痛就更不用再提。

    她没有心思再去追究那位邓小姐究竟是为什么会在顾征的家、为什么又是那样一副姿态趾高气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她现在是真的非常难过。

    她转过头,低声问顾征:“我……是不是破相了?”

    顾征对她笑了笑,拢了拢她蓬松的头发:“没有,你还是很美。”

    于是她知道了,不再说话了。

    康复的过程是艰辛而漫长的,她醒来后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爱玩爱闹了,时常在病床上一坐就是一天,仿佛没有了知觉。

    傅清得知她的情况后立刻大惊失色,一方面庆幸纪凝手头的工作已经暂时告一段落,而来忧心纪凝的伤疤到底有多严重,她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即使演技出色,也少不了美貌的陪衬。

    纵然纪凝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不到二十岁的一个小姑娘破了相那也是一件天大的事了。她在此之前,只能尽力压下纪凝的新闻,对外只说纪凝在家里摔了一跤,脚上受伤了,需要长久的休养。

    孟璋倒是非常泰然自若,无论纪凝是高是低,是起是伏她都一视同仁地精心照料着纪凝,从不抱怨什么。

    顾征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但他的闲暇时间基本全贡献给了医院,时常陪着纪凝枯坐,纪凝不哭也不闹,医生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再也没有比她更听话的病人了。

    她只是没了生趣。

    她不说话,顾征便也不说话,陪在她身边,时而削个苹果洗个葡萄之类的,纪凝从不拒绝,接了之后还会点头道谢。但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交流了。

    一周之后,她要出院了。

    她恹恹地坐在轮椅上,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没有揭开,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揭开,临走前孟璋推她到了楼下的花园里让她晒一晒太阳,车马上就到。

    冬天的花园还是常青的,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色彩,举目都是无聊,纪凝也没有什么想去探索自然之美的*。

    孟璋出来之前给她涂了一点口红,这让她的气色好了一点。她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于是决定主动开口:“你来了。”

    顾征的脸上勉强带了一点笑意,走到她身前,半跪在她的面前,拉住她的手问:“今天天气不错,你好点儿了吗?”

    纪凝点点头,也终于肯把目光放在他的脸上,他还是很好看,虽然瘦了一点,但显得五官更为深刻立体了,他这个样子,就算没什么钱,也会有大把的小姑娘上赶着喜欢他的。

    她甚至伸手摸了摸顾征的头发,问:“你呢?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不要累着自己了。”

    “我不辛苦,我们回家吧。”顾征握住纪凝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她的掌心依然冰凉。

    纪凝却像不能理解似的,偏着头问他:“回家?”

    顾征连忙解释:“当然是会我们的家,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城郊有一处别院,环境很好,地方也比较大,我们可以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对你的康复也有帮助……”

    纪凝忽然笑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多房子?”

    不等顾征回答,她继续道:“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啊。”

    顾征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到了森然的意味,他的一颗心忽然慌乱地跳了起来。

    “我……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她忽然抬手,猝不及防地,揭开了自己额头上那一小块纱布,一道暗红色的扭曲的伤疤,静静地蜿蜒在她姣好的面庞上,像是一截美丽的丝绸被人生生撕裂了一样,“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呢?”

    ☆、第77章 道歉

    她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平静,语气也非常温和,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只是越这样反而越让人感到心惊。

    “医生说这个伤疤有可能永远消不下去了,即使侥幸能消除,也会有明显的痕迹,我已经不好看了啊,你如果是出于愧疚或者什么别的心理的话,其实不用这样的。”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其中一根手指上还戴着一枚铂金的戒指。

    “这伤还要养,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可能连演员都做不了了,我什么都不会,也没什么学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反而握住了顾征的手,表情非常的真挚又诚恳,“孩子的事……我很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孩子,我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这样的。”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滴在了她腿上盖着的毯子上,形成一个深色的圆形斑点:“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征这下听的连脸上的笑意都无法维持了,他心下一片恻然,只能伸手将纪凝搂在怀里,纪凝并不挣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他这么抱着,过了许久才静静开口:“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了,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连我姓什么都忘了,即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还是很喜欢你,但是我真的是太累了,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我认为我们两个还是分开的比较好,我们两个之间差距太大了,一直以来都是由你来照顾我,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是很感激你的,包括我之前很多试镜的机会,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是。可是我除了感激之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你什么都不缺,就算没有我,你还是你,可是我一旦没有了你,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我曾经认为我爱你就够了,可是说到底,爱又算什么呢?”

    “邓小姐的事,我一开始很生气,但是后来想了想,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也并不怪邓小姐,我摔下来是我自己不小心,并没有人推我,说到底我还是在自怨自艾而已。”纪凝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就这样吧,我们在一起这一年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她从手指上褪下那枚戒指,递到了顾征的手上,抬头看着他。

    顾征接过那枚戒指,面色忽然平静下来,开口问她:“说完了吗?”

    纪凝不解地抬头,眼中有明显的询问的疑问,但还是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纪小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自大,自作聪明,我以为你这病了一场会把你这毛病改好一点,没想到反而把你脑子摔坏了。”顾征站在她的轮椅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吗?天底下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学历高的人一抓一大把,哪怕是在娱乐圈里,像你这种条件的小姑娘也从来不缺,你从来都不是最优秀的,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儿,不就是脸上多了一道疤吗?就那么三公分,你整个人就被那道疤痕打倒了吗?你就这么一点出息吗?”

    “不当演员了,自然还有别的出路,这又不是落下残疾了,人家真正的残疾人还会自立自强呢,你就因为这点小伤成天无精打采的,害得我每天都得看住你生怕你一个想不开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至于孩子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怪你,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对不起我上去?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来说,是我之前在家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对你解释不清,没有在楼梯上拉住你,这才让你摔了下来,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你反而还一个劲儿地把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真不知道你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总该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就这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就想走?你这白睡了我一年,现在自己翅膀硬了,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纪凝抬起头看着他,被他这番理论震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我没有……”

    “而且,关于邓小姐的事,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该先扇老公一巴掌然后叉着腰大闹一场吗?你的伶牙俐齿去哪儿了?天天躺床上不动弹,医生都说你恢复得很好,我看你成天了无生趣那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得绝症了呢。”

    纪凝终于忍无可忍,要不是脚受了伤她肯定能立刻站起来扇他一个耳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明明是你理亏,你倒恶人先告状过来质问我了?我都成这样了,谁他妈还有心思管你们俩之间的破事儿?反正没有邓小姐也总会有王小姐刘小姐!谁知道你会瞎了什么眼去看上一位半老徐娘!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抖威风!”

    她长久地没有开口说过这么激烈的一长串话了,话音落了之后胸口犹自在剧烈地起伏着,一直苍白的脸颊上也终于带上了一点血色,像只被斗败又不甘心的大公鸡一样,虽然身上没有任何力气,但眼神依然凶狠。

    她本以为这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之后顾征会继续跟她吵一架,这样他们俩就又可以顺理成章的分道扬镳了,没想到顾征不但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终于扬起了唇角,带了一点笑意,纪凝心中更是气愤,只恨自己现在有心无力身残志坚:“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

    “你听听,刚刚还委屈得跟个小白菜似的,这会儿又有力气跟我吵架了?”他伸手摁了摁纪凝的头发,鬓边有几绺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了,“这样不比你死气沉沉的自己一个人委屈好多了?”

    纪凝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顾征这是故意激怒自己跟他吵架呢,她当下心里立刻生出了一种被玩弄的羞愤感,脸一下子红了,闭上嘴不肯再跟他交流,生怕再着了他的道儿。

    这时顾征终于算是收敛了笑意,郑重地握住她的手道:“没有什么邓小姐,更不会有什么王小姐刘小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挂记在心上?”

    纪凝把头转到一边去看风景,并不理睬他,只听得顾征道:“那天你去看我,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忽然过来,一开始只是想着先晾一晾你,谁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了?”

    纪凝觉得他这话说的漏洞百出毫无逻辑,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你这叫什么话,敢情她是贼?一声不吭地跑到你家了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那天下午说要约我见个面,谈一谈要把顾廷羽带走的事,我心想孩子亲妈找过来了带走也是应该的,正准备和她约个地方见面,结果她说她已经到小区楼下了,说她还有其他的事,说完就走,于是我就让她上楼了,没想到她见了面没说两句就把咖啡浇自己身上了——天知道她怎么浇的,她说想换身衣服洗个澡,你说我能怎么办?”

    纪凝看他蹲下了身子,自己这个距离刚刚好,便在他的脸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应该把她立刻赶出去!”

    顾征捂着自己被掐红了的脸不敢喊疼,只能点了点头:“那照你这么说被人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从家里走出去就没事了?”

    纪凝闭上眼睛,暗暗地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

    “我就让家里请的家政带她去浴室换衣服,家政是新来的,谁知道她怎么就拿了你的浴袍呢?我真的不知道。”

    纪凝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仰头又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纪凝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听着。

    “一是现在跟我回家去。”

    纪凝微微笑了一下,摇头表示:“不可能,我选二。”

    “二就是我跟你回家去,走吧太太。”顾征弯腰把她打横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大踏步地向院门外走去,纪凝吃了一惊,立刻挣扎着要下来,“你放手!”

    “为什么要我放手?是你先喜欢我的,谁刚刚还一脸沉痛地给我告白着呢?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严肃的告白。你是不是以为我就喜欢你那一张脸?别自恋了太太,你这张脸再美我也看了两辈子了,要腻早就腻了,现在看着还新鲜点儿。”顾征低头在她眼角那抹伤疤上吻了一下,见纪凝还是面色不虞,便安慰她道,“没事儿,医生都说了,那只是可能消除不了了而已,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性,等过几个月你伤好齐了我带你去国外看看,实在不行你平常多抹点粉也就盖住了,就那么一点儿,不信你自己照照镜子。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真是吓得心要跳出来了,我以为你要变成个小瞎子了。”

    他回想起那日的场景仍然是心惊,纪凝的面孔上全是血迹,流淌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更是惊心动魄,而且受伤的位置又离眼睛极近,回想起来简直让人后怕:“就差那么一点,我当时想如果你眼睛瞎了我能把我的换给你吗?后来我看到你没事的时候真是送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美丑,更何况你从来都不丑。”

    “我知道你疼,我也替你疼,是我的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当然你别把这照顾又理解成我对你内疚什么的,我没那么好心。我照顾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对不起你。”

    纪凝小声嘟囔了一句:“医生说以后生孩子可能很困难了。”

    “不生就不生呗,我要娶太太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又不是那种封建的人。你还小呢,这事儿咱们不着急,等将来结婚了,你要是想要孩子咱们可以找代孕啊,你要是不想要孩子,顾廷羽那智障咱们就凑合着养吧。”

    纪凝不说话了,她又一次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顾征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车边,把纪凝放在车后座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又重新强硬地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这还没结婚呢,一天到晚就跟我扯这种离婚的事,我跟你说纪小姐,这婚我是结定了,明年三月你生日一到,咱们就去领证。”

    纪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我现在又不好看又不能生孩子,又不聪明又没有学历……而且我也没钱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敢情刚刚跟你说了半天就白说了,怪不得说你是个学渣,真是上课不认真听讲你刚刚不是说你爱我就够了,可是说到底,爱又算什么呢?——爱算什么呢?哲学家都解释不清,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爱不是挂在嘴上说说就完了,我说了我爱你,那就会照顾你一辈子,除非你将来有一天跟我说你爱上了别人。”

    纪凝问:“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想办法把那个人除掉了,所以为了别人的生命健康,你最好还是尽量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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