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真的关上门,不再打开。

    霍云深拿着自己的破手,飘到桌子面前,把手臂和木梳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楚楦心里根本不平静。他很快就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完全不至于为这件事去跟霍云深较劲。

    到底是为什么就较劲上了?

    望着被自己三番几次打开的门,他郁闷地来回走,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霍云深放进来。

    咔哒一声,房门自动打开。

    这下好了,楚楦再也不用纠结,他没好气地爬上床,假装自己在睡觉。

    霍云深一向是关灯小能手,他走进来灯就灭掉。

    屋子里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楚楦躺在外面,开始紧张起来。他琢磨着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保不准霍云深今晚会动手。

    可是他这么辛苦帮了自己,动手也是情有可原。

    楚楦这么想着,就放松身体,那些十五十六的约定,就这么被他自己毫无意识地毁约。

    幽冷的气息越走越近,躺在床上的人闭上眼,一副认命的模样:“好了,但是别太过分……”算了算才隔一天,不符合楚楦制定的计划。

    他本以为自己开了口,霍云深会马上过来扒自己的裤子,但是并没有。

    楚楦侧耳仔细听到,床边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正好奇地坐起来,一具冰凉的躯体便向他贴近。

    手掌第一次触碰到那裸露的冰冷肌肤,楚楦吓了一大跳,他当然下意识地推拒。后来才意识过来,那是霍云深身上的皮肤。

    他便咽着口水,再次去触摸。

    很小心很小心,到处轻轻地游走,只是为了确定有没有烧焦的痕迹……结果是没有的。

    “是不是……只有脸上好得比较难……愈合……”声音干涩,楚楦舔了舔嘴唇,收回手。

    霍云深点点头,向他压了过去,整个赤裸的的身体,骑在楚楦身上。

    “你别这样好吗……”楚楦感到压力很大,背部不敢碰到床,他怕躺下去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实。

    单手的霍云深,向下探索,脱楚楦的睡裤。

    每一次霍云深都不会脱他自己的衣服,这次突然这样,楚楦惶恐不已,下意识地抓住裤子不让脱:“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身下的人犹如惊慌的猎物,霍云深静静看着他,乌黑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黯淡无光,这就是作为鬼的悲哀,他不可能再有活人的光彩,他的眼睛不可能熠熠生辉,因为他死了。

    早在二十八年前,死于一场大火。

    不是他自己想死去。

    二十八年后遇到一个男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楚楦掀翻身上的鬼,坐起来怒瞪着他,如果现在有光线,那他一定是双颊通红:“你是不是,有那种想法?我不可能跟你那样的,霍云深。”他反应很激烈,简直不可置信:“你是鬼,我是人,我们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上床?

    楚楦提上裤子,下床,穿上拖鞋逃也似地出了卧室,他不敢再跟有那种想法的霍云深待在一起。

    光是想象那个情景就要疯了。

    走出客厅,桌面上的残破手臂和木梳映入楚楦的眼帘,使他神情挣扎了一下,有所触动。毕竟霍云深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怎么也得把他的手臂治好。

    “徐哥。”楚楦选择打电话给徐道人,说明今天晚上遇到的情况,心急道:“现在他的手断了,要怎么才能接上?”

    不知内情的徐道人说:“接手臂?那很简单,你给他吸点阳气,不就接上了。”

    “我也想给他吸阳气……”楚楦支吾道:“但是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想跟我上床。”

    徐道人没了声音,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如何,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鬼想和人欢爱的例子,自古有之。但是多数为男女相调,他们跟人结合,多半还是为了索取精气,非关情欲,咳咳,实际上鬼并没有情欲。但是你这情况……不对……”

    既然楚楦肯贡献精气,那霍云深何必还要用结合的办法来索取?

    那些女鬼魅惑人间男子,只是因为人避着鬼,不愿意对任何鬼魅提供阳气。

    “那该怎么办,他现在手还断着,我也不忍心不理。”

    “这样的话,你自己撸一发,管他爱要不要?”精气溢出,那鬼恐怕不能视而不见吧?

    “……”貌似这也是个办法。

    楚楦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无奈地走了进去。顺便带上霍云深的破手臂和木梳,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进去里面依然黑暗,楚楦看不见那鬼待在何处。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放下手:“如果你还在屋里的话,就听我一言。你想要精气我随时可以给你,但是别的……你应该歇了心思,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你懂吗?”

    说着,楚楦躺下来,不太熟练地自渎。

    最后she在掌心,精气溢满封闭的空间,暴露于空气中,任那鬼采撷。

    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的东西溢出来就会消失不见。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楚楦掌心的白浊久久残留,无人问津。

    就好像故意的一样,在闹脾气一样。

    楚楦的胸膛起起伏伏,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霍云深,希望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和你都不是很安全,你断着一只手,而我总是撞见厉鬼,我们随时都会死你知道吗?”

    外面有那么多的厉鬼虎视眈眈,断臂的霍云深能打得过几个?

    如果他们一拥而上,自己和霍云深都要死的。

    楚楦生气就是因为这样,他气对方似乎搞不清楚状况,在不该闹脾气的节骨眼上居然闹起了脾气。

    平时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是时候吗?

    “你先把手治好,其余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行吗?”楚楦冲着空气低声吼道。

    突然房间内的灯亮起来,毫无预兆。

    楚楦扭头一看,房间里的其中一面墙,居然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竟然是贪生怕死。

    “什么意思……”一开始楚楦根本不明白霍云深想表达什么,他喃喃地把那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突然就懂了,他气极反笑:“你认为我关心你的手,是为了保命?”

    也许霍云深就是这么想的,认为楚楦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担心,只担心会被厉鬼找上门。

    “你真是,你真是,怪不得你是个鬼,你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思想!”抽出纸巾抹掉手上的白浊,楚楦越生气反而越冷静了起来,说:“我不想跟你辩解,你想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吧。我大不了是个死,我从来就没有害怕过。但是你自己想清楚,你已经死了,你能要求的东西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想要跟人类亲近,甚至上床,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第23章

    自古人鬼殊途,鬼和人厮混在一起,哪会有好下场?

    定时定点提供阳气,已是足够,楚楦心想,他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冥婚,是要跟鬼上床的。

    这未免太过诡异。

    现在看来,要么是这鬼不寻常,要么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哪里出了错。

    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楚楦想不明白。天地间仿佛只有他自己遇上了这事,无处倾诉,无处求助。

    越想越凄然,心中情绪波动越大。

    楚楦下床,他走去浴室端来一盆清水。

    只见水盆里面有一把刷子,一条抹布。

    四个血红大字映入眼帘,楚楦用手指一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是朱砂的味道。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如果真的很生气,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必要在墙上刷恐怖的字体,我们不是对立关系,一直都不是。”

    花了二十多分钟,用力刷干净墙壁,楚楦有点疲倦地收拾好东西,回来关灯睡觉。

    半夜里他在想,霍云深会不会来折腾自己,但是并没有。

    第二天早上,楚楦起来发现,霍云深的手臂不见了,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木梳搁在那儿。

    可见是个挺有脾气,挺倔强的人。

    楚楦瞪了一眼木梳,嘀咕道:“你就倔吧,看你倔到什么时候。”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瞎操心,反正断臂的又不是自己。

    今天是最后一天工作日,楚楦明天排了休假,正好可以避开那些花花绿绿的鬼。

    今天白医生果然没有来上班,想到她家那只无害的鬼,楚楦突然羡慕起来。

    要是当初跟自己结冥婚的鬼,也是那么地好对付,那该多好?

    值得高兴的是今天不用值晚班,下午五点半,楚楦就能准时下班。

    在这一整个白天里,楚楦心里头惦记着昨晚跟自己发脾气的鬼,心情怎么都好不了。

    “算了,我跟一个鬼较什么劲……”楚楦囔了一句,移步走向菜市场,去买自己今晚的食材,顺便买了一只公鸡。

    其实这个月的十五还没到,用不着给霍云深上供鸡血。但是,楚楦担心他,想给他补补,毕竟昨晚也没要自己的精气,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偏偏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挺急人的。

    楚楦回家杀了鸡,得了一碗鸡血,来到霍云深的灵位面前,双手奉上。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楚楦真的不想跟他生气,语气便软了很多:“霍云深,出来把鸡血用了,对你的伤有好处。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关心你。”

    低头上了炷香,顺便把那个大柚子开了,给霍云深供上几瓣。

    “你爱吃什么水果,告诉我,我都给你买。还有衣服,够穿不够穿?想要什么款式颜色,我让徐哥给你裁。”

    身为一个直男,楚楦哄人的技术一如既往不够看,但是胜在真诚,用心。

    过了片刻,也许是他的用心发挥了作用,灵前那碗深红色的鸡血,竟然慢慢变成了黑色,顷刻间如同变了质。

    楚楦忙不迭地继续讨好,剥柚子:“再吃瓣柚子,老板说这是密柚,很甜。”

    剥开的柚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肉粒,在楚楦的眼皮底下,变得黯淡无光,干枯脱水。

    “好吃吗?”楚楦问道,为了验证柚子好不好吃,他给自己剥开了一瓣。

    入口水分充盈,汁液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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