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米远去,走廊安静的片刻。
    “小米,小米她没事了,小米她没事了。”
    小米妈妈掩面而泣,不过这次,是喜悦的笑容。
    徐母和徐父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安小米对他们来说,如同亲女儿一般。
    劫后余生,这种喜悦是抑制不住的。
    “太好了,小米她终于没事了!”白娅娅揉着自己哭的红肿的双眼,此刻抱着柳凝清,一边抽泣一边兴奋的欢呼着。
    徐知木攥着手里的手机,他打开了锁屏,手机页面的画面,就是两个人在学校订婚的一幕。
    徐知木久久出神,他的脑海里,已经能想象的到,安小米在手术前的一刻,还在依依不舍的看着这一幕。
    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
    徐知木此刻真的很庆幸,自己选择在她手术之前就瞒着她,举行了这一次订婚。
    安小米现在正在接受术后的恢复治疗,最迟也要明天才能醒。
    医生让众人都可以回去休息,只留下一两个人守着就行了。
    而且,这差不多一天一夜的守候,加上一直紧绷的精神状态,让大家都精疲力尽。
    小米妈妈更是放下心后,心里的一口气松了,整个人甚至直接瘫软的直接昏了过去。
    所以,徐知木就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他和安父留下等候着情况。
    他答应过安小米,只要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自己。
    重症监护室里还是允许探视的。
    只不过也隔着一道玻璃。
    医生们此刻正在做着伤口的最后清理工作,看着一块块带血的纱布被放在一边。
    门外,安父这个见惯了鲜血的汉子,此刻攥着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默默的看着还在昏迷的女儿。
    尤其是当安小米会潜意识偶尔被痛的痉挛时,安父真的恨不得自己去承担这种痛苦。
    徐知木的手指也紧紧攥着。
    安小米是一个很害怕疼的人,还记得小时候只是稍微撞了一下课桌的桌角都能趴在桌子上哭好久。
    可是今天,她几乎遭受了最大的痛苦。
    光是处理着伤口,就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
    护士推着换下的沾着血迹的纱布医护推车从他们的眼前路过。
    “你好……”
    “病人已经没事了,但是她的身体太虚弱,完全苏醒最早也要明天下午了,我们会有人专门全天候看守,请你们放心。”
    护士看着他们,主动的开口说着。
    “谢谢……”安父张了张嘴,心疼之余,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他的目光此刻看着玻璃墙另一侧带着呼吸机的安小米,这个一米八几见惯了生死的汉子,此刻的目光有点呆滞,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谢谢。
    徐知木看着他,安父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个严父,而且是比自己老爸要更加严厉。
    毕竟职业的特殊性,他虽然给人感觉很难接近,但永远都是最可靠最有安全感的男人。
    一度,也是徐知木小时候的童年阴影和童年偶像。
    “我出去一下……”
    安父的声音有点压制不住的颤抖,他走出监护室。
    徐知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安小米。
    ……
    楼下停车场,安父来到车边,靠在车门,他抬头看着天空。
    一阵风把乌云吹散,露出了天空的点点星空,仿佛也把内心的阴霾都扫空。
    那压在他心头二十年的大石头,此刻终于被搬开了。
    这个难熬的夜晚。
    在手术室外度过的每一秒,都像是有一把刀在他的心口划了一道。
    那是自己唯一的亲女儿,他内心的煎熬不比任何人少。
    他的情绪似乎一直都能保持的稳定,总是轻声安慰着小米妈妈。
    可是此刻,当确定了安小米平安之后,他却感觉眼角一阵湿润。
    他靠转过身趴在车上,像是发泄着所有的情绪,这个曾经不止一次冲在一线,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也不能露出半分惧色和半滴眼泪的汉子。
    此刻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徐知木站在几辆车后,他也清清靠着一辆车,等待着安父发泄着情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他的印象中,安父从来就是一个顶天立地从来不会喊苦喊累的大男人。
    少年时,家境平寒被人瞧不起,他没哭过。
    青年时,和小米妈妈在一起,被人阴阳怪气,他也没有哭。
    壮年时,常年在一线和歹徒周旋,几次身受重伤,他也没有哭。
    中年时,看着女儿被推进手术室,面对难知的生死,他也没有哭。
    可是现在,压在他心中最大的石头终于被移开了,他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了。
    父亲,永远是家里的最可靠的顶梁柱。
    ……
    许久。
    安父终于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看着天空明亮的天空。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胸口的闷气和压抑终于消散了一些,他的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
    想要点上一根烟让自己情绪恢复往常。
    但是这时才想起,自从小米住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了。
    烟,是能让人情绪安定下来最廉价也最方便的方式了。
    安父的工作,每天面对的都是平常人很难遇到的阴暗面,压力不言而喻。
    战争时期,烟草甚至是作为战备物资来使用。
    安父算是一个老烟民,不过为了女儿,他说戒就戒了,这一切也都值得。
    他整顿了衣服,刚准备转身而去,忽然一根烟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知木手里拿着一包华子,他虽然不怎么抽烟,但是出门在外,身上总要带着一些。
    “我也来透透气,心里闷,您陪我抽一根吧。”
    徐知木看着安父,轻轻笑了一下。
    安父看着他,最后也是欣慰一笑,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他伸手拿过去,徐知木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两个人就靠在车边,都只是默默的抽着烟没有说话。
    一根烟快要抽完,安父才开口道:“小米的事,还是要多谢谢你。”
    “我喜欢小米,以后我也想和她一起生活在一起,为她做的一切都是我应该的。”
    徐知木现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坦然。
    安父抖落烟灰的动作一顿,要是放在一起,徐知木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
    自己还真要收拾他一顿。
    可是现在,许多事情都成了定局了。
    而且,小米的这条命,都算是徐知木又重新给他的。
    经历了生死,有些事情倒是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又吸了一口烟,慢慢开口道:“小米现在没事了,和凝清那孩子的家里,也要好好说说了。”
    安父此刻内心复杂,他本来就属于性格正直,甚至是有几分保守固执的人。
    这种事情,说到任何地方,也都是他们对不起人家。
    平心而论,如果让他和柳凝清的家人角色互换。
    他绝对不可能容忍徐知木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反观下来,安小米住院这么久,柳凝清一直以来都是细心的照顾着她。
    担心小米吃药苦,就给她做了甜点,担心小米无聊,就一直陪着她聊天。
    最关键的是,她们互相都知道彼此的事情,依然还能这么细心的对待小米。
    对于一直饱受病痛折磨,马上要经历生死的安小米来说,这也是她能撑着一直活下去的勇气来源。
    而且,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个时候再说让谁离开谁,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只是,让他处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要和柳凝清她父亲坦白这件事,他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去主动开这个口。
    “其实,清清她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徐知木此刻缓缓开口。
    安父却是眼神一顿,有点不敢置信,他脑海里回忆着这些天的场景。
    柳凝清的父亲,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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