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老鸨显然不知道他脚上有胎记,完全将他当成了严靳昶。
    穆二少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脸有问题,于是开始不断地扭着自己的头,想要刮蹭自己的脸。
    偏在这时,老鸨又是一棍子打下来,痛得穆二少眼前一黑。
    老鸨自己也打捆了,挥手扔开了棍子,又照着他肚子给了一脚。
    “邦邦邦!”房门被人重重敲响,老鸨不耐烦道:“谁啊?”
    “是我,那几个俊俏郎君醒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老鸨眼前一亮,立刻道:“我这就过去,”她打开门,又吩咐道:“你去穆二少的房间里看看,他们昨晚喝得多睡得晚,这会儿不知道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告诉他,人我已经好好地教训过了,随时可以带过去给他瞧瞧。”
    “是!我这就过去!”
    柴房的门很快关上,穆二少只感觉周围再次陷入昏黑当中。
    点燃的禁灵香很快起了作用,而这香里明显还掺杂着迷香,穆二少在挣扎的过程中难免吸入了不少,很快就变得昏昏沉沉,身上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一想到这些香都是他派人去弄来的,结果现在却用在了他自己身上,穆二少就觉得梗得慌。
    这一刻,他无比的后悔。
    第45章 报应
    就在穆二少在青婉楼的柴房里过得生不如死时,严靳昶和安韶已经离开了之前订的客栈,并戴上了新的人皮面具。
    严靳昶没问安韶为什么被人追杀,安韶也没问严靳昶脸上的这些咒印到底是什么,两人就像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协议。
    严靳昶换了一家客栈,在房间里修炼了一天一夜。
    有了灵石相助,严靳昶的修炼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灵气在体内游转的时间更长,能炼化为他所用的灵气也更多了。
    严靳昶是雾木双灵根,且都是变异灵根,那天火煜宗的测灵石等级较低,并没有测得足够清晰。
    上辈子严靳昶因为这两个特殊的灵根,修炼时走了许多的弯路,时常遇到瓶颈,稍有不慎就容易失去意识,在突破和走火入魔之间反复横跳,磕磕绊绊的突破晋升。
    眼下,他已经熟识修炼的方式,速度自然突飞猛进。
    直到第二天早晨,严靳昶才睁开眼,只觉得身心舒畅,无比轻盈。
    严靳昶摊开手,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便浮现出来,没过一会儿,雾气就蔓延充斥了整间屋子,将屋里的一切都遮蔽。
    严靳昶闭上双眼,十指指尖弹射出了深绿色的细丝,细丝飘摇着飞向了房间各处,严靳昶轻轻一拉,便听到了一阵器具挪动的声音。
    不过,这样的状态仅仅直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严靳昶的头上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手指尖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又过了一会儿,弥漫在房间里的雾气缓缓淡去,幽绿色的细丝线也变得若隐若现,直至彻底消失淡化。
    严靳昶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又静心调息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他现在的灵力还是太少了,不能支撑他同时使用两种力量。
    严靳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起身换了一件衣服,准备去外面走走,余光却瞥见窗前侧坐着一个人。
    严靳昶警惕地看过去,正准备从乾坤袋中拿出傀儡,却听窗前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严小公子,我要走啦,过来跟你道个别。”
    严靳昶:“后会有期。”
    安韶:“……就这四个字?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吗?”
    严靳昶:“追杀你的人又找到你了?”
    安韶:“这倒没有,是我还有东西放在别人那里了,要去取回来,砚望城距离这里挺远的,得早些启程了。”
    严靳昶:“一路顺风。”
    安韶摆了摆手:“那穆家的少爷应该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你若是决定在这里长住,可别掉以轻心哦。”
    说罢,安韶足下轻点,朝西南方向离去。
    严靳昶盯着窗外,看这安韶的背影一路沿着那个方向远去,直至消失,忍不住低声道:“砚望城和这通源城的城门,不都是在相反方向吗?”难不成是要先去取什么东西?
    ————
    与此同时,穆二少在遭受了近两天的毒打之后,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的事情终于被发现了。
    这还是因为青婉楼里那专门负责调教新人的力士,将手里的匕首举到穆二少面前,威胁他若是不听话,就要划破他的脸。
    于是穆二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的将自己的脸凑过去,生生挨了这一刀。
    刀尖划破了人皮面具,出现了皱纹和卷曲,那力士这才发觉不对劲,抬手撕下了那一层如丝薄的面具。
    在看清对方的面具下的真容之后,那负责调教的力士只觉得眼前一黑。
    “穆,穆二少爷?!”力士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又伸出手,捏扯了一下那张脸,却没能再扯起其他的的面具材料。
    其实,若不是因为青婉楼这地方最是看中脸,坏了脸就是坏了生意,所以他们调教人时总会避开脸,穆二少也不至于熬了两个白天加一晚上,才被人发现戴着人皮面具。
    力士赶紧扯出紧紧塞在穆二少嘴里的布。
    穆二少干呕了好几声,还吐出了一口血,才哑着嗓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把这些绳子解开!还有那个香!赶紧灭了!”
    力士不敢耽搁,赶紧解开了捆束穆二少身上的粗绳,再细看穆二少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力士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好像架着一把大刀,那大刀随手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那被他随手扔在一旁的人皮面具,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那个面具捡起来,再贴回穆二少的脸上,可那个面具已经被他撕碎了,明显无法再贴回去了。
    他甚至后悔自己撕开那个人皮面具,不然,他现在或许还能假装自己不知道,而不是要面对这样一个麻烦的境况!
    老鸨问讯赶来,得知自己“调教”的竟然是穆二少之后,差点没吓晕过去,赶紧派人去请来医者,给穆二少疗伤。
    一群人急得忙前忙后,向穆二少赔罪道歉,不断地解释这完全是误会,他们真的不知道穆二少竟然被人强行戴上了人皮面具。
    穆二少这两日一夜来,已经说不清被打了多少棍子,抽了多少鞭子,扎了多少针,也算不清身上被浇了多少次脏水,撒了多少次辣粉了。
    现在他身上到处都是鞭伤棍伤,被打的得皮开肉绽,伤口流脓发臭,惨不忍睹。
    可偏偏这些人打穆二少的时候,骂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而那个人还是穆二少叮嘱他们要狠狠教训的。
    他们完全就是照着穆二少的吩咐办事,却没想到这鞭子棍子和针竟全都落在了穆二少自己身上。
    穆二少憋屈得不行,只能反反复复地骂老鸨这些人蠢如猪狗,不长眼睛,不辨真假。
    但一想到这些都是他自己吩咐他们做的,穆二少又郁闷不已。
    整个治疗过程,穆二少的痛叫声就没停歇过。
    因为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新伤叠在旧伤上,很多地方都化脓发臭,在那脏兮兮的柴房里,在浓重的禁灵香的熏染下,完全没法施展灵力的穆二少就像是一只在案板上无效挣扎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一整个治疗,在穆二少的咒骂声和老鸨的哀求声中,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结束了。
    看着已经处理好身上的伤口,但身上却满是包扎的白纱的穆二少爷,老鸨只觉得脑壳子一阵阵的发疼。
    这要是让穆家的人看到了,他们这青婉楼怕是要被整个拆了,而他们这群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啊。
    “二少爷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您啊,不然我们哪能这样对您呢?我们都是照着您的吩咐办事啊!”这句话老鸨已经叨叨了无数遍了。
    躺在床上的穆二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站在床前的老鸨,“你们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包括这个青婉楼的所有人,都得死!”
    “二少爷啊,您就行行好,绕了我们这次吧!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您啊!”老鸨再次求饶。
    穆二少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了:“为什么我爹娘还没过来?你不是说了已经派人去告诉他们了吗?现在怎么也应该到了吧!”
    老鸨原想着先稳住穆二少,商量好了之后,再派人去穆家,现在看穆二少这副恨不得将她吃剐了的模样,哪里敢去告知穆家的人。
    “二少爷,您这真的不能怪我们啊,若不是您吩咐我们,我们又怎么会做这种事?”顿了顿,老鸨突然一改方才那哭着求饶的态度,冷下了一张脸:“您若是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破罐子破摔,将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好叫人知道,穆家的二少爷只因没能插上队,就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药晕卖了!”
    穆二少一听更怒:“你敢!”
    老鸨:“我为什么不敢!你不让我们活,那我们死也要拖你下水!这本来就是你主动找上我们,要我们做这事的,还逼着我们花灵石买下他,供你那一夜的花销,还叫我们将他调教好了再带去给你看,我们这一点好处都没得,先反倒落得里外不是人!”
    老鸨一插腰,指着穆二少道:“还有你。娘那破烂事,别以为你们穆家藏得好,就没人知道!当初你。娘不过就是这风月场里的舞姬!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货色!根本不是什么从远地嫁来的良家嫡女!”
    “你胡说什么!”穆二少气得想冲上去弄死她,可身上的痛却让他连坐起身都做不到。
    “哼!当初你那花心爹若是没有柳氏的扶持,哪里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然而在柳氏病倒之后,你那爹转眼就娶了你。娘入门,还对外称是要给病妻冲喜!呵呵!真是笑死人了,这种喜事放你身上你要不要啊?”老鸨也是被穆二少刚才的话给逼急了,一心想着把自己手里的牌亮出来威胁穆二少。
    若是穆二少还是不肯放过她,她就打算拉着他和他。娘的名声一起共沉沦。
    “你给我闭嘴!不准污蔑我娘!”穆二少强忍着疼痛挣扎起身。
    第46章 嫁祸
    老鸨见他这样,就知道这方法有戏,又道:“这哪是污蔑,这就是事实!你看看那卧病在床多年的柳氏,你再看看你那不受宠的长兄,这都是你爹娘一手促成的!哦,还有你!”
    “穆二少爷,我话就先撂在这里了,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你自己一手作的,我们完全是照着你说的办,只不过没想到那小子会给你弄上人皮面具,换送过来,你若想借此要了我们的性命,你家这些破事,我保证,不到明天,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你敢!”穆二少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把眼前这人逼急了,只能强忍着憋屈道:“行,我们可以商量,我可以饶你们一命,我不会把这事告诉我爹娘。”
    老鸨:“二少爷您伤得这么重,就算您自己不说,别人也是能看得见的,到时候别人问起来该怎么办?”
    穆二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是那叫未溟的家伙故意害我!”
    老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二少爷说得极是,正是那恶人害了您,我们都可以为您作证。”
    穆二少和老鸨达成了协议,也很快从交流中得知,和他一起被送来的,还有四个人,而送他们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刀疤男。
    穆二少并不让更多人知道他要整严靳昶的事情,所以是直接派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五个家仆去做这事的。
    因为有禁灵香在,穆二少完全没想过这事会失败——一个仅仅只是炼气二层,灵根很废,看起来有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人,怎么可能有反抗的余地?
    于是穆二少就毫无顾忌的在青婉楼里逍遥快活了。
    可谁曾想那五人竟然那么废物,不但没能抓住穆二少想抓的人,反而将穆二少给送了过来。
    穆二少气得不轻:“一群没用的东西,待我回去,定要叫他们好看!”
    “不好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一道传来!
    老鸨回头看去,正待询问,就听赶来的人道:“大事不好了,那四个上等货,竟也是被人戴了人皮面具的,现下面具已经被撕下来了,他们……他们……”那人边说边看向了穆二少:“他们都是二少爷的家仆啊!”
    “什么!”穆二少和老鸨皆惊!
    穆二少身上有伤,卧床动弹不得,老鸨赶紧起身要去看,就见那四人已经被她雇佣的力士们押送了过来。
    此时四人脸上的人皮面具皆被撕下,露出了那一张张要么又黑又瘦,要么满脸是痘,要么坑坑洼洼,要么泛红溃烂的脸。
    总之,和之前那四张俊美容颜,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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