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霏瞳孔不由放大。

    她的镯子啊!

    她本以为这喜怒无常的家伙是突然又发怒了的,吓的又想夺门而出,不想他只是眨了眨那双狭长的眸子,看似无辜道:“它碎了。”

    容不霏:“……”

    他坐下将胳膊搁在案几上,单手托着脸蛋,做沉思状:“我得想想该拿什么赔你。”

    容不霏赶紧摇头:“不用不用……镯子我送你了,怎么处置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赔。”

    “我又没答应要。”

    “……”对于这种不讲理的人,她该如何是好呢?

    如此又一阵非常长时间的沉默,长到容不霏几乎忍不住抓狂。想到这厮究竟有多可怕,她只能欲哭无泪的忍着。

    所以,他到底是认没认出她?

    容不霏:“公子,真的不需要赔,我该走了,再会!”说着她转身又要走,毫无意外的依旧被面瘫的断大人再次拦住。

    她垂着脑袋等待着。

    许久后,他竟然将她对他的恐惧生生的磨成了满心只有烦躁、烦躁、还是烦躁……

    最后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已估不出来了,反正在她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后,他终于说话了。

    “断天,王爷书房里有一个密室,开关就在那八角几上。你去里头将那松鹤延年长图拿过来。”

    “是!”断天走了出去。

    容不霏愣愣的眨了眨眼。

    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将沈昀书房密室的开关处说出来真的好么?

    随着断天的走出,沈修珏的目光落在窗外,一手搁在案几上,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没有再说话。

    容不霏只觉浑身不自在,不敢主动说话,只希望拿了东西就可以被放走。

    一直到断天回来,沈修珏都没有看她一眼,就仿若她只是个陌生人,让她感觉心里很没底。

    断天拿着一只有暗纹的紫檀木长盒子走了进来,恭敬的将盒子搁在沈修珏面前。

    沈修珏不紧不慢的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画卷示意断天握着一头,他自己握着另一头。

    随着断天的走动,一副宽略一米,长略三米的松鹤延年长图霸气的展现在容不霏眼前,差点闪瞎她的眼。

    重峦叠嶂间是一泻千里的清水,山明水秀中是傲然屹立的青松与栩栩如生的丹顶鹤。青松卓然,鹤鸣九皋,鬼斧神工般让人看一眼就如身临其境。

    容不霏看着这副出神入化,惟妙惟肖的画,虽然不懂,却也知这玩意定是比她那对镯子要值钱的多。

    她怔怔道:“这……这是给我的?”

    沈修珏淡道:“你那镯子该是祝寿用的吧?这副夙成帝亲手所作的松鹤延年长图用来当寿礼再合适不过。”

    她更是惊讶:“夙成帝所作?”

    那不就是沈修珏的爷爷,大夙的开国皇帝所画的?她虽对这玩意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已故皇帝的遗作定是价值连城的,而且还是这般好到该传世万年的作品。

    可她还是觉得这玩意没那镯子好,这玩意只能看,那镯子却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好可惜!

    沈修珏亲手将画收起装好,示意她:“拿着!”

    “哦!”她本是觉得这般烫手的玩意不该收的,可怕不收又会节外生枝,弄的他再次没完没了,所以便不得不慢吞吞走过去。

    画就在他的面前,她不得不走过去拿,随着离他越近她就越紧张。哪怕是分明没有靠近,她却能清晰的感觉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袭来,让她不由的顿了会。

    好在他似乎没有其他的意思,就那么让她拿起画走开。

    “我……我可以走了?”她问。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

    她如负重担,赶紧转身就走。

    来了来了,那种扎人的目光又来了,让她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疼,不由的加快了脚下步伐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

    所以,他到底认没认出她啊?

    断天看了看脸色冷冽,突然被危险嗜血的气息环绕的沈修珏,恭敬的请示:“陛下,那骗东西的丫头还关在箱子里。”

    直到容不霏的身影从怡心院消失,沈修珏才收回眯起的眸光,低头懒懒的看着自己的右手,眸色隐晦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很漂亮。

    他轻轻浅浅语气凉凉的缓慢道:“继续关着。”

    ☆、10、献礼

    容不霏抱着装有夙成帝亲笔所作的松鹤延年长图的盒子迅速跑出了悦王府,那副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般的模样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她怔了怔,意识到她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不是偷悦王府东西了,便立刻正了正身姿,故作若无其事状。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沈修珏刚才的所有反应。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

    若说认出了她,他断是不可能像没事一样。毕竟以他的性格,自己一手养大,看的比什么都紧的丫头跑了三年。如今找到后,他定是得疯了一样向她扑来狠狠惩罚她的。

    可若没认出她……

    她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他究竟有多坏,她再清楚不过,没认出她又怎么会好心给她这么好的东西呢?

    “容、不、霏!”

    震耳的吼声吓的她立刻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左右看了看:“谁?谁喊我?”

    “你说呢?”阴测测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立刻转过身,见到是领着五儿的水沂濪,松了一口气:“你那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

    水沂濪上下打量着她,冷道:“我不大声你能听见么?怎么?做亏心事了?”

    “没有。”容不霏反问,“倒是你,你之前干嘛去了?”

    水沂濪的眼里微不可觉又极快的闪过一丝暗淡,她若无其事道:“去彩倾楼送药了。”

    容不霏蹙眉:“这才几天,沈昀又找女人了?”

    “行了行了。”水沂濪看似洒脱的摆了摆手,“倒是你,这时间不在寿宴上,跑大街上来做什么?”

    提到这个容不霏就一肚子不满:“不是你让我去王府拿镯子嘛?让小儿给我送过去不行,还多此一举的让我过去拿。”

    水沂濪疑惑:“我让你去拿了?我不是让小儿送过去的么?”

    容不霏闻言怔住:“你让小儿给我送过去?”

    情况不太妙啊!

    “呃……”不想水沂濪却捶了捶自个的脑袋,“自从怀孕后,我这脑子都不大好使,不大确定我当时是如何吩咐小儿的。”

    容不霏:“……”

    “那东西拿到了么?”水沂濪疑惑的看着容不霏手里的比人个头的一半还要长的盒子,“你手里这玩意是画?”

    容不霏点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是你们王府的客人毁了我的镯子后,去沈昀的书房拿这幅画赔我的。”

    “客人?”水沂濪眉头微蹙,“我们王府何时有客人了?还那么嚣张拿昀哥哥的东西?”

    容不霏了然,原来她还不知道沈修珏的事啊!

    如此容不霏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水沂濪,除了沈修珏的身份以及他就是她们前日在路上遇到的人。

    水沂濪托腮:“看来这两客人与昀哥哥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挚交啊!出入随意,还知道昀哥哥书房的密室,能随意拿东西。清都来的人?”对于沈昀,也只有他在清都的关系网是她不了解的。

    水沂濪吩咐五儿:“你去王府看看那两客人的是什么情况,有问题立刻去容家找我。”

    “是!”

    水沂濪牵着容不霏的手:“走吧!这画比那镯子可好多了,容老太太看见定是欢喜的紧。”她虽没见过,听形容也知这不是一般的东西,再好的东西她也不介意给容不霏。

    容不霏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所以,沈修珏到底有没有认出她啊!

    这依旧是她最纠结的问题。

    就在她边走边继续为这个问题走神的时候,脑门突然被硬物砸了一下,她捂住痛呼:“嗷……痛……”

    水沂濪闻声立刻转身为她查看,“怎么了?”

    水沂濪看到地上的桃核,抬眸便见到路边巷子口有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倚着墙壁,正一边悠哉的吃着旁边姑娘递过来的葡萄一边淡然的看着容不霏。

    水沂濪立刻大骂道:“哪里来的二世祖?”

    对方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挑了下眉。

    容不霏抚着脑门望过去,又怒又惊:“叶鹫,你砸我做什么?”她望了望对方身边的俏丽姑娘,只觉得他与沈昀一样讨厌。

    水沂濪:“叶鹫?你认识他?”

    叶鹫接过身边姑娘递过来的大桃,一边优雅的啃着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他走近后看到容不霏额头被砸出的红包,面露满意之色:“可让我好等啊你。”

    绕是容不霏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这厮再三的挑拨,她没好气道:“等我做什么?”

    叶鹫将手里只啃了几口的桃子放回跟着他的姑娘手里,示意其离开后,淡道:“寿宴都开始了一个时辰,众长辈不见你回去就担心了,我娘让我出来找,我便在这里等咯!”

    水沂濪只觉得眼前这小子实在是让她看着不顺眼极了,她拉大了声音:“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容不霏应道:“我未婚夫,非他不嫁的未婚夫。”

    是的,她就是故意气他的。

    水沂濪诧异:“哪里冒出来的未婚夫?”

    叶鹫果然眯起了眼,冷道:“别玩火自焚,记住我说的,今晚就去说你要退婚。”他瞥了眼容不霏脸上的疤,“喜欢我的人多了去,还轮不到你这个丑女人,”

    水沂濪倒抽一口凉气后,立刻开始撸袖子:“龟孙玩意,敢这么伤害我家阿不,老娘现在就打的你跪下求我家阿不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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