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不可置信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宁语什么水平?说是完全不懂也不为过了,她就不是这块料。
    每回比文采,都是公认的才子才女去选,这回王家公子推拒,这事儿便落在了新科及第的陈三郎身上。
    那便是陈家三公子给出的评定,可他为何要包庇宁家五姑娘?
    众人脸色一样的晦暗不明。
    姜四拧紧手帕,看了一眼宁家的方向,她没记错的话,适才陈清允似乎同姜予坐在一处,姜予何时同陈家关系那么好了?
    姜千珍看了一眼,“二甲,也不错了,你是凭实力得的。”
    “谢过三姐姐教我。”
    婢女来到姜千珍身侧,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话,她征了怔,心神不宁,没搭理姜四的要求,起身离开了席位。
    从引站在廊下,带着她离开,到了一处亭台内。
    “三姑娘
    稍等,我们小侯爷马上便来。”
    姜千珍笑笑,“有劳了。”
    身侧的婢女见他走了,忍不住开口道:“姑娘,眼下这时候,您还要来见小侯爷么?”
    姜千珍沉气道:“子念哥哥想见我,我自然是要来的。”
    “可太子殿下......”婢女及时住了嘴,“如今小侯爷已经有一月未恢复原职,圣上那也没什么动静,他如今已有家室,若是姑娘您再与他传出什么,往后......往后不就吊死在这颗树上了么?”
    姜千珍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要你多嘴!”
    婢女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奴婢只是担心姑娘,绝无二心。”
    姜千珍拧眉道:“你出去!”
    “是是!”
    奴婢谨小慎微的退下,离得远了才与从引对视一眼,点了点首,再见宁栖迟远远走来,她躬身行礼,“公子。”
    宁栖迟应了一声,然后抬步走向亭内。
    宁栖迟一身银袍,眉目俊美,好似雪中仙人缓缓走来。
    姜千珍上前,紧了紧手心,“子念哥哥。”
    宁栖迟望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轻轻点首。
    “这几日生了重病,脸色不好,所以才这样见你。”姜千珍解释了一番,问道:“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非是重病,只是出门抬不起头,姜千珍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抿紧了唇。
    宁栖迟却依旧风轻云淡,他声音平缓:“我答应过,要娶你。”
    如果他以前这样说,姜千珍不知要有多高兴,可如今,她却只是勉强笑笑,“子念哥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珍儿自然相信。”
    她的话少了几分底气,眼睛也不敢正视他。
    片刻宁静,宁栖迟道:“如今不行。”
    姜千珍捏紧了衣裙,唇色发白,“那,何时呢?”
    宁栖迟静静看了她一会,接着走过她身侧,视线落在远处筵席处。
    “太子与我生了嫌隙。”他语速缓慢,“如果不出意外,圣上应当会将我外调。”
    外调,没有三年五载根本回不来,姜千珍咬了咬唇,心底很是不甘,若是圣上殡天太子继位,那他还能回来吗?
    到那时,她又几岁?
    姜千珍转身,声音发紧,“子念哥哥,你现在不能休妻吗?”
    “据珍儿所知,只要女子犯了七出,便可以休弃。”她咬着牙道:“不事父母,淫逸,亦或者偷盗,只要你说随意哪一条,告到圣上那,怎么不能休?”
    她的声音略高,刺的宁栖迟耳朵不适。
    他眸中略过寒色,斩钉截铁道:“不能。”
    姜千珍心底生出一丝怨怼,以前她总觉得,嫁给小侯爷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今太子却向父亲提了亲,要纳她为侧妃。
    坠马一事和私会的传闻,已经将她的后路斩断了,可偏偏宁栖迟要娶她却从不尽心,就好似单单只是为了一句承诺。
    眼前之人芝兰玉树的背影如何不令她心动,可是跟着宁栖迟,真的会有前途吗?她又真的能将他捂热吗?他甚至连休妻都不愿。
    可太子曾经,还救过她……
    他无情,便也别怪她无义了。
    “子念哥哥,珍儿是一直想嫁给你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行了一礼,望着男子高挑的背影,接着转身离开,好似彻底舍弃了什么。
    脚步匆匆离去,眼前落了一片纷然的雪花,宁栖迟抬手,落在掌心便顷刻融化。
    他视线飘远,又看了一眼远处。
    雪下大了。
    *
    庄衡接到了小侯爷送来的伞,又听从引说了一来二去,不禁心下感叹,这姜三姑娘还真不算冤了她,居然谎称犯七出都能说出来,那可是她的妹妹,若真这样说,往后姜予就算二嫁,那也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筵席还未结束,他不好进入女席,小侯爷此行除了要解决同姜千珍的事,还有便是王家那地域图的事。
    可眼下他并未走。
    宁栖迟站在原地,隔着长廊看湖中雪景,又好似在等候什么,不止于此。
    庄衡想,摆脱了这门设计的婚事,小侯爷应当是很愉悦的,按照小侯爷的计划,怕是再过些日子,就能与少夫人安稳的和离了。
    想到什么,庄衡禁不住问道:“那公子,等跟少夫人和离,你再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他这话,犹如石落池水。
    宁栖迟眼睫微颤,素来平静的眼中却出现了一圈涟漪。
    筵席已经结束,宾客们陆陆续续往外去,一道湖蓝色的身影携着几个婢女小姐,站在廊下。
    见屋外风雪这样大,她便转身给两个姑娘披上斗篷,亲自为她们系着绳。
    庄衡问完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小侯爷的事,怎么还轮得到他来问,眼看着筵席结束,他便打算赶紧去接少夫人。
    可刚一转身,手中的伞却被宁栖迟拿过,他诧异极了,睁大眼睛唤道:“公......公子?”
    捏着伞柄的手微紧,宁栖迟脚步停滞,薄唇轻启。
    “从未想过。”
    他视线落在那湖蓝色身影上,片刻后又垂眼。
    雪落额间,染白鬓发。
    从来,他就没想过与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作者有话说:
    先把这个谁甩掉再追妻,不清白的男人是没有资格追老婆的!
    ——
    我发现更新时间调整不回来了(捂脑袋),以后大概就这个点吧,等我什么时候能多写一更调整回来呜呜
    感谢jacy头发乱了噢的四瓶营养液,一园的一瓶营养液哦~
    第36章 36
    ◎公子,应当是对少夫人有几分在意的?(一更)◎
    手指被冻的发僵, 姜予缩了缩脖子,落在脸上的雪顷刻化为冷水,她下意识的碰了碰, 一片冰凉。
    忽然额间笼罩一片阴影,她看过去。
    眼角上扬,她弯唇笑了笑。
    “小叔。”
    宁悸这次没有跟着来,说是去同几个同窗好友一道去拜访什么老师,是以姜予一开始有些惊讶他的出现。
    “路过此处听闻宴席结束,刚好多带了把伞。”宁悸斜撑着伞,身侧的小厮将多余的伞递给春觉。
    宁悸跑的快了些,正喘着气,直直的看着她, 眼底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身侧来往之人数数而过,姜予在雪地里落脚,颇为无奈,道:“其实也就一点路, 不用你特意跑一趟。”
    从这出去到外面就会上马车,淋不到多少雪,倒不必他来送一趟伞。
    宁悸低首看她, 挠头笑了笑, “我担心你淋到雪嘛。”
    他眼底一派赤诚,倒让姜予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便道:“那走吧。”
    宁悸便跟在她身后,伞面微斜, 将她彻底拢在伞下, 低目与她说些什么, 姜予有时听了会掩唇笑笑, 眼梢微翘。
    她是个很爱笑的性子,素来眼里就含着光亮,满眼望着你时好似有暖流在心底注入。
    彼时风雪为景,风吹发缕,相缠于腕。
    可这样一幕,却令身后人顿足在原地,扣着伞面的手指泛白,不曾眨眼的望着眼前,霜雪泅湿眼睫,带来刺骨寒凉。
    高大的身影立于白茫茫的雪地里,仿若是一尊雕塑俨然不动。
    他呼吸很浅,心底盘根错节的种种隐晦好似被一只手触动着解开,那只手柔弱无骨,可似乎只要轻轻地拉动一道弦,便会彻底断开。
    他敛起视线,克制自己要跨出的脚步。
    庄衡匆匆赶来,见少夫人跟着二公主走得远了,一时内心复杂。
    他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那种感触更为强烈了。
    公子,应当是对少夫人有几分在意的?
    *
    宁悸将姜予送上了马车,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只是唇角的笑还未敛下,被春觉见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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