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吟仿佛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咬唇思忖。
    继而追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乔亦筱:【如实回答,你最爱吃曲奇、西餐、海鲜等等,对了,苏总还打听你喜欢的旅行地点,另外问了我怎样才能让你的心情好转。】
    她就说苏祁尧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体贴温柔,对她如此好。
    乔知吟手机搭在抱枕处,仰头呆呆目视天花板,心情陡然低落些。
    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她没再回消息,群里严嘉玥与乔亦筱继续聊了起来。
    严嘉玥:【你就这么不回顾恒钧信息,就不怕他贼心不改,又去勾搭其他小妹妹?】
    乔亦筱:【他要是还这么做,那我也没必要跟他继续下去了。】
    严嘉玥:【其实我看他已经做得不错了,至少这几年清心寡欲,也有在为了你改变。】
    推拿师同乔知吟说了句什么话,她没听清楚,对方已经离开房间,很快走回来替她换了杯牛奶。
    乔知吟扫了眼:“刚才那杯还没喝完。”
    推拿师:“这杯是热的,苏总交代过,您胃不太好,不宜喝冷饮。”
    苏祁尧总是呈现出最特别的细心,什么都考虑周到。
    但乔知吟知道的,他没有普通人会有的那些情感,心思又怎会细腻到这种程度。
    此前不明白的,现在总算找到原因。
    甚至不惜拉下脸同素日对敌的人打听她的情况,他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手机突然接入电话,神儿被拉回来,才看见是严嘉玥打过来的。
    接通后的第一句是严嘉玥的声音:“心情不好?”
    “嗯?怎么这么说?”乔知吟手捧热牛奶,盯着摇晃的液面。
    “看你后面不说话,就猜到了。”严嘉玥话语逐渐不正经,“毕竟作为一个现在正在享受顶级待遇的阔太太,怎么会抽不出时间跟我们聊几句天呢?”
    乔知吟笑:“少来。”
    “又是苏总给的你压力吧?”严嘉玥接着问,“还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
    乔知吟确实有心事,也确实跟苏祁尧有关,但对他的情感远比这些要复杂得多。
    她将傍晚与苏祁尧聊过的那几句话告诉严嘉玥,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她纠结的点在于,苏祁尧并不希望她了解他的过去。
    怎么说呢,虽然他们一致认为这种状态对彼此都是最好的,但她只要想起对一个即将相伴终生的人一无所知,心里就不太舒服。
    或许苏祁尧并不知道,她其实对爱情有过幻想,更向往一个充满爱与温馨的家庭。
    可是他不是这么想的。
    尚处于出神中,没想到会得到严嘉玥的回应:“你什么时候开始想了解苏总了?”
    “不想。”乔知吟脱口而出,又觉着心虚,转折,“只是不希望有亏欠,而且也不打算这样不明不白过一辈子。”
    “你们结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你要真这么觉得,早在之前就苦恼过了。”严嘉玥一针见血,“但你没有。”
    “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你之前对苏总没兴趣。”
    “……”
    乔知吟说不下去:“也可以这么说吧。”
    严嘉玥一副看透了的态度:“你现在不会沦陷在苏总的魅力中了吧。”
    “没有。”乔知吟毫不犹豫,“不可能。”
    她拎得清这些感受,或许有感动,有愧疚,但要说喜欢或爱,那还太远。
    严嘉玥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你说你对他没兴趣,所以他才说不想告诉你,估计也不想给你压力,你看他多爱你啊。”
    “也不是。”乔知吟笃定,“他不爱。”
    “但他对你这么好……”
    “他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不顾我的意见硬是要娶我了。”
    严嘉玥话语噎住,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那年结婚的事闹那么大,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乔知吟靠在软软的靠枕,再说下去眼眶难免泛着红。
    “他当时对我只是占有欲,征服欲,只是为了得到而得到。”
    她解释:“他不会知道什么是爱的。”
    她也算不上是耿耿于怀结婚那件事,只是她总觉得,若是她与苏祁尧先认识,先消除了她对他的恐惧,像他们如今的状态那样相处一段时间,那她也不至于那么抗拒这段婚姻。
    可是苏祁尧没有,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只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
    就像回到最开始的话题,苏祁尧压根没想让她进入他的世界,这何尝不是说明他从来没想过让他们相爱,他的目的只有得到她,占有她。
    这不是爱,也不会是爱。
    他这种人,不能理解爱。
    “他一直在改变,宝贝。”严嘉玥叹气声很重,有些事也只有她这个旁观者才能看得懂。
    她组织了片刻语言,才能告诉乔知吟一个道理:“苏总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才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不代表他不爱你。”
    这回轮到乔知吟答不上来。
    她并不相信苏祁尧对她的情感里有爱,但若要说苏祁尧不爱她,又怎么解释他为她所容忍的一切。
    但是“不知道爱”这几个字,本身就足够可怖了。
    “可是,我还是挺害怕他的。”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查过他的病,他的病没办法根治,只能控制,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会越来越差,但更要命的是,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时候会恶化。”
    “可是你也知道,苏总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被迫的,他本该有非常美好的未来。”严嘉玥的话说得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乔知吟并不想用“可怜”形容苏祁尧,因为这个标签一旦安上,只会赋予这个人悲壮又凄凉的形象,抹不去。
    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并非自身携带治愈与原谅的使命。
    “实际上我们一直在互相伤害,我怕他会比之前更严重,我没有信心再面对那样的生活。”
    就像小黄鸭去世那段时间,苏祁尧把它送到医院,抱着它,陪她处理完所有后事。
    当下会觉得感动,对不起他,但冷静下来只觉得后怕。
    精神疾病不同于其他疾病,在于病人没办法控制自己,再给精神病人施压只会加剧他们的病症,正如火山并非突然喷发,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地壳运动,压迫着地底岩浆,累积到一定程度时的结果。
    这件事表面看似平静,可她隐隐能猜测到,他的情况因此变得更糟糕。
    一旦有这个苗头,她便会害怕未来跟苏祁尧相处的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毕竟这些事他们此前就经历过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不知道说啥,苏总与吟吟之间的矛盾很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第26章 知尧
    ◎“你到底为什么会害怕狗?”◎
    那日聊天进行到最后, 严嘉玥用一句话形容乔知吟:是她太消极。
    这话也说得没错,乔知吟仔细反思过自己。
    她确实不该一味地认为苏祁尧的情况不会好转。
    记得中学时期看过一本书叫《秘密》,有句话是: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想要的事物上, 而不是不希望的事物上。
    这就是吸引力法则,越是记在心上的就越是容易吸引其出现。
    有新的感悟时, 乔知吟喜欢重新看一遍,于是专门用整日时间在清南图书馆找到这本书,坐在被灿黄银杏树包围的窗边,听着淡淡鸟鸣声。
    周围寂静, 她也将手机关静音, 只在早晨出发时与苏祁尧交代过。
    直到傍晚来临,她阂上书本, 目光向外才瞥见苏祁尧。
    他估计刚过来,没打扰她,凛然躯体直立在路边, 星点残阳在他周围, 指尖的烟灰随风零落在他长款风衣处。
    她朝他挥挥手,迅速将桌上东西收拾好,抱起书本站起身。
    对面苏祁尧低眸摆弄手机,她随后收到来自他的信息。
    苏祁尧:【不急,等你。】
    尽管如此,她的动作还是加快不少,单肩包的袋子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往外走。
    见面时苏祁尧手上的烟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没来得及散去的淡淡烟味, 在晚秋中竟还蛮好闻。
    “买了书?”苏祁尧问她。
    见她的包松松垮垮搭在手边, 他轻微替她整理好, 动作一顿又想起什么, 干脆把那个女士包拎到自己手上,主动替她拿。
    乔知吟眸光微动,也将本抱着的书递给他。
    “对,看到好几本感兴趣的。”
    见他的注意力还在那几本书上,她想了想后抽出其中一本:“这本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苏祁尧睨着她手上的书,一本《基督山伯爵》。
    “好。”苏祁尧收下得毫不犹豫,紧紧握住这本,“你很喜欢看书?”
    “是,书里能引发很多思考。”
    乔知吟手上所有东西都被苏祁尧接过手,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她还是乐在其中,算不错的心情使得步伐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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