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嫔更是恨铁不成钢地再度瞪了柳太嫔一眼。

    柳太嫔回望着顾太嫔,低声咕哝,“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若非昨夜的防卫出了问题,姐姐哪里就能这么掉下去?”

    顾太嫔无奈地低叹一声,没接她的话。

    柳太嫔这些话等同于挑拨瑞王和秦王的关系,顾太嫔还不傻,如今是女帝的天下,后宫又都是男妃,她们这些先帝妃子若非是曾经诞下了皇子公主,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永宁宫,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她一个小小太嫔能左右得了的?

    这样一想,顾太嫔也懒得管柳太嫔了,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否则自己多嘴反倒招来灾祸。

    “柳太嫔此言差矣。”门外传来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

    来人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袍,步履轻缓地慢慢走进来,原本温和的眉宇此刻颇有些不悦。

    正是瑞王扶斌。

    待到厅里给扶笙行了礼之后,他才转眸看向柳太嫔,“昨夜本王亦在画舫上,亲眼所见母妃是因为不小心才掉下去的,柳太嫔方才的话意有所指,具体指的是什么只有您自己清楚,但眼下是在本王的府邸上,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言论。”

    柳太嫔皱了眉,“哎我说你这孩子,哀家这是在给姐姐讨公道,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的还反过来责怪哀家了?”

    顾太嫔默默揉了揉额头,眉眼间露出几分忧色。

    众位夫人皆是一脸担忧。

    季府二夫人笑着打圆场,“总归都是为了太妃娘娘好,太嫔娘娘和瑞王就都各自少说两句吧,今日咱来瑞王府的目的可不就是盼着太妃娘娘好么,如今晓得她平安无事,那不安心了,至于太妃娘娘落水的原因,既然瑞王都说是意外了,那就再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瑞王府虽然不是我家,但我也是瑞王的姑母,今日便做一回主。”

    二夫人说着便站起身来,笑着道:“各位夫人既然来了,还请留在府上用完饭再走,如今这个时辰,想必饭菜已经备好,诸位就请随我去饭厅吧!”

    荀久看了一眼二夫人崔氏,再看一眼季芷儿,顿时有些无语。

    崔氏明显就是大家主母风范,反观季芷儿,生母的优点她全然没学到,只学了一副小家子气,整天飞扬跋扈,骄纵蛮横。

    季芷儿这性子,倒和季太妃有得一拼。

    若非季太妃只有一个儿子瑞王,荀久几乎要怀疑季芷儿才是季太妃亲生的了。

    崔氏方才那一番话,让众位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身来。

    要知道,与秦王坐在一处是相当有压力的,她们早就盼着能有人站出来说句话然后找机会离开了。

    顾太嫔也站起身,笑道:“既是二夫人亲自招待,哀家难得出宫一趟,说什么也得跟众位夫人聚一聚。”她说着,还不忘拉了柳太嫔一把。

    柳太嫔没意料到顾太嫔会拉她,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往后面一栽,连带着柳太嫔也摔倒在地上。

    旁边的瑞王府侍女大惊失色,连忙过来扶起两位太嫔。

    柳太嫔站起来时有些懊恼地瞪了顾太嫔一眼,“你走你的便是,拉我作甚?”

    顾太嫔彻底无语,再不管柳太嫔如何,径自随着崔氏出了前厅。

    侍女替柳太嫔整理好仪容之后,她才慢慢跟了上去。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厅内便只剩下瑞王、扶笙、荀久和季黎明以及站在旁边的千依。

    “七哥今日怎么会有空过来?”瑞王面带歉意地看向扶笙。

    扶笙面无表情,声音微冷,“诚如柳太嫔所言,昨夜季太妃落水的事是防卫上的疏漏,故而今日特地过来探望太妃,不知她情况如何?”

    瑞王忙道:“不关七哥的事,是母妃她自己不小心……”

    季黎明刚刚得知荀久并没有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整个人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神采焕发,精神一上来,人也就彻底活过来了,他不耐地摆摆手,“既是姑母自己不小心,子楚也就不必自责了,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

    扶笙看了季黎明一眼,这一眼有些复杂。

    尔后,他转眸看向瑞王,“我想见见季太妃。”

    瑞王面露为难,“母妃她如今卧床,只怕来不了前厅。”

    扶笙默了一瞬,又道:“我今日来此,不单单是为了探望季太妃,还有一件事想求证一下。”

    瑞王亲自给扶笙奉了茶,声音谦和,“七哥请讲。”

    “季太妃还有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扶笙不紧不慢,看向瑞王的眼神里复杂之色更甚。

    荀久暗自思忖,莫非昨夜自己回了府之后羽义和阿紫带着齐大娘去了秦王府,再然后扶笙从齐大娘嘴里知道了什么?

    瑞王听闻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面色异常震惊,“这怎么可能?”

    季黎明也被吓了一跳,皱眉道:“子楚你在胡说什么呢,姑母明明就只有瑞王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

    扶笙没回答季黎明的问题,反而道:“所以我才会说想要亲自见一见季太妃,这件事兴许只有她自己能说清楚,我作为旁观者,无论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可是……”瑞王再次为难,尔后摆摆手,示意候在门外的侍女,“去承德院将母妃请来。”

    侍女领命之后迅速去了承德院。

    瑞王抬眼,见到扶笙面色冷峻,一派端肃的样子,他浮躁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在一旁坐下等着季太妃的到来。

    季黎明却是坐不住了,不断拿眼风瞟荀久,低声问:“小表妹,子楚是不是魔怔了,这么荒唐的话他也能说得出来?”

    荀久摇摇头,面色镇定,“兴许……他说的会是事实。”

    “开什么玩笑!”季黎明险些跳脚,“姑母若真还有个女儿,那便是皇室公主,连我爷爷都不知道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荀久有些无奈,“阿笙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你且耐心等着,待会儿等季太妃来了,一切是非自有分晓。”

    季黎明虽然急于知道真相,却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只能听从荀久的说法耐心等着。

    不多一会儿,方才去承德院的侍女回来了,半边脸颊肿得老高,其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瑞王见状,颇有些讶异,“你这是怎么了?母妃为何没来?”

    侍女眼眶含泪,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颊,“启禀秦王殿下,瑞王殿下,太妃娘娘突然在房里自言自语,且谁都不认识,奴婢才刚进去就被她又打又骂,嘴里竟然喊着先瑞王妃的名字。”

    瑞王大惊,霍然站起身来,满面焦急,“七哥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瑞王说完,拂袖就要出门,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事,转而吩咐侍女,“你如今这个样子定是去不得饭厅了,你去派个人到饭厅二姑母处通知一下,就说府上今日多有不便,请二姑母将众位夫人请到季府去招待,切记,别在她们面前泄露母妃的丁点儿消息。”

    侍女点点头,迅速跑了出去。

    眼见着瑞王要走,荀久立即站起来,唤住他,“瑞王殿下,既是太妃娘娘身子不适,可否容我去看一看?”

    季黎明也道:“表妹说得对,她医术高明,瑞王就不要推脱了,让她去看一看,说不定能给稳住。”

    瑞王点点头。

    荀久给扶笙递了个眼色之后随着瑞王去往承德院。

    季太妃近身伺候的侍女不少,此时全都扎堆站在正房门外,一个个战战兢兢。见到瑞王前来才终于大松一口气,齐齐福身行礼。

    瑞王随意摆摆手,问道:“母妃现今的情况如何了?”

    侍女之一的倚翠站出来回禀,“太妃娘娘不让任何人待在屋里,把奴婢们全部赶了出来。”

    瑞王脸色一沉,上前去敲门。

    屋内传来季太妃惊恐的声音,“谁?”

    瑞王温声细语道:“母妃,是儿臣。”

    此时此刻的季太妃同昨夜一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听到瑞王的声音才慢慢缓了口气,“斌儿?”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瑞王再次重复。

    季太妃原本恢复了几分神智想站起身去开门,却又突然之间想起了死去的苏清语,立即又疯魔起来,“你,你是来替苏清语讨债的对不对?”

    屋外瑞王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荀久,继续朝着里面道:“母妃,你是不是连儿臣都不晓得了?”

    季太妃没了声音。

    荀久脑中灵光一闪,挑眉朝里面大喊,“太妃娘娘,昨晚您见到的后背上有月形胎记的那个姑娘来看您了。”

    瑞王不解地看向荀久,“七嫂在说什么?”

    “嘘——”荀久示意他噤声,小声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解释,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季太妃把门打开。”

    瑞王压下心中疑惑,再度朝着里面喊。

    季太妃听到荀久的话,逐渐清醒过来,慢慢站起来打开门。

    先探出脑袋扫了一眼,没见到阿紫,披头散发的季太妃皱了眉,“小雅呢?小雅在哪里?”

    瑞王直接听愣了。

    荀久笑眯眯道:“小雅说了,若是太妃娘娘将房门打开,她待会儿就过来。”

    季太妃似信非信地看了荀久一眼,不怎么情愿地将门全部打开。

    荀久跟着瑞王走了进去,“太妃娘娘,可否伸出手腕让我给把把脉?”

    “哀家又没病,把什么脉?”完全清醒过来的季太妃深深皱眉,面色不善地盯着荀久,厉声问:“你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哪儿敢?”荀久眨眨眼,“不过是看太妃娘娘面色不大好,想给你看一看而已。”

    “哀家没病!”当着瑞王,季太妃也不好说出什么狠话,只能再三强调自己没病,不用看诊。

    瑞王出声问:“母妃,你方才为何动手打了侍女?”

    季太妃一呛,坦然道:“那婢女做错了事,该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瑞王满面担忧,“儿臣印象中的母妃,端庄温婉,从不打骂下人,连狠话都不会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妃变成了这般?”

    季太妃深深看了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一眼,颇为不悦,“斌儿,你怎么会同母妃这般说话?”

    “母妃……”瑞王深深无奈,“儿臣特地请了七嫂过来,就是想让她给您看看,是否是您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若是真有毛病,得尽快治愈才是,再这般耽误下去,儿臣担心……”

    “担心哀家会变成疯子是吗?”季太妃痛心疾首。

    瑞王垂下脑袋,不再说话了。

    荀久扫了季太妃一眼,她双眼通红且噙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似乎真的被瑞王那句话给伤透了心。

    说实话,这一刻,荀久突然有些看不懂季太妃,从刚才这一幕中,能看得出季太妃很宝贝瑞王这个儿子,可她为什么会害死怀了身孕即将临产的苏清语呢?

    心思浮动,荀久微笑道:“太妃娘娘见谅,瑞王殿下许是被提起了先王妃而有些心情不畅,待过两日恢复过来就好了。”

    荀久拿捏准了苏清语是季老太婆的软肋,故而大肆施压。

    果然,季太妃在听到荀久提起苏清语的那一刻狠狠变了脸色,眼神突然之间厉了起来,“斌儿,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害死了你的王妃?”

    瑞王抬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季太妃冷笑着后退几步,“好,好啊!哀家养你二十年,却敌不过一个女人,你要是觉得哀家害死了她,那你来啊,来报仇,杀了我啊!”

    季太妃说着,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刀递给瑞王。

    瑞王大惊失色,霍然站起来,“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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