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阿池好,他也会看在眼里的。
    就像现在,这孩子不是叫他皇叔了嘛。
    怡亲王摸了摸下巴,笑得更欢,又道:“阿池,你的太子妃真是挑得不错,聪慧机敏,这次若不是有她在京城主持大局,任那些蛮子在京城为所欲为,这后果不堪设想。”
    怡亲王说的是真心话,就是当时在京城是他,他也没办法比萧燕飞做得更好了。
    他本想再细说当日的惊险,却敏锐地注意到顾非池眉眼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清冷的面庞瞬间柔和了几分,透着愉悦。
    有戏!
    怡亲王赶紧继续道:“从前,宁舒就总在我跟前夸太子妃,说太子妃样样都好,尤其有识人之明,还能见微知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宁舒在怡亲王和王妃跟前,时常提起萧燕飞,说她各种好,吹了个天花乱坠,这会儿他有些懊恼,应该在出来前,多让女儿讲一点的,就不愁没话说了。
    眼看着顾非池的唇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怡亲王心中大定。
    想要哄阿池高兴其实不难,只要夸太子妃就是了。
    等他回京,定要与皇叔好好说道说道。
    他正想着,后方元帅府的大门外,十几道急促响亮的脚步声快步而来。
    “太子爷!”
    几个天府军将士听说顾非池回来了,闻讯而来。
    顾非池很累,但还是没歇下,交代了将士们一连串的事宜:
    “秦漠,你亲自带五万人北上祖卜城支援谢元帅。”
    “从这一刻起,禁军、天府军、幽州卫与并州卫的所有将士都暂时归属金鳞军,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地听从谢元帅的指示,由他调遣!”
    “你们都明白了吗?!”
    顾非池的这番话意思很明确了,他将金鳞军的帅印给了谢无端,将北境现有的十几万将士的统领权也全都交给了谢无端。
    包括秦漠在内的将士们并无迟疑,齐声应了命:“是,太子爷!”
    怡亲王也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
    这该是多大的信任,才能让顾非池做到歃血断金、披心相付的地步。
    这种推心置腹的信任。
    让怡亲王也不由地有些羡慕。
    顾非池花了两天时间,把北境和乌寰山的事宜全都安排妥当,并确保了粮草重辎不会断,才跟怡亲王一同起程。
    沈竞等将士把顾非池与怡亲王一行人送到了乌寰山脚。
    怡亲王忍不住回首望了那连绵山脉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头也涌起一片豪情壮志,很想也留在北境,理智终究劝住了他。
    “阿池。”怡亲王想说待到谢无端拿下北狄之日,他定要来再来一次,转过头却见顾非池正专注地与他肩头的白鹰说着话,神情温柔。
    “……雪焰,你先回京去找燕燕,跟她说,我要回去了。”他动作轻柔地在白鹰那油光水滑的羽毛上摸了一把,又轻轻地拍了它两下。
    “去吧!”
    “咕咕。”白鹰蹭了蹭他的鬓角,好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展翅飞起,直冲云霄。
    白鹰在顾非池的头顶上盘旋了两圈,似在恋恋不舍地与他道别。
    这鹰实在是养得好!怡亲王灼灼的目光不由追随着白鹰,眯眼一看,注意到白鹰的一只鹰脚上系着一根如火般明艳的红绳,仿若红线一样。
    怡亲王把原本要说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兴味地一挑眉,调侃了顾非池一句:“你养的这鹰好啊,不仅会抓鸽子,还能当红娘。”
    顾非池只微微地笑,下巴微抬地仰望着天空的白鹰,白鹰展翅往南边飞去,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团灰影。
    “……”怡亲王不由摸了摸鼻子。
    理解!
    这才刚刚成亲两三天的小夫妻,一下子就分开了这么久,也难怪阿池这孩子心心念念。
    哎,为了大景江山,也是辛苦阿池了。
    “走。”顾非池一声令下,大军便自乌寰山脚出发,数千匹战马的马蹄声响彻了兰峪山脉一带。
    从乌寰山以南距离京城有数千里之远,若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只需四五天的时间。
    但回去的队伍很浩大,这一行需要押解长狄王铎辰锋和生擒的两位亲王,一共带了三千兵马,这一人多,行军就没那么机变,势必要耽误些时间。
    而且……
    “阿池啊,皇叔知道你着急回京,但是啊,这次真急不得。”
    “你此番亲征,不仅连连大捷,还一举活捉了北狄王,这是凯旋,是该举国欢庆的大胜,当然要大张旗鼓地回京去。”
    “如此,才能一扬国威。”
    “阿池,你也希望北境的百姓们能安心,尽快回归,让北境不再是空城吧,这可是最好的好机会。“
    怡亲王振振有词地说了一通。
    他说得也确实有理,于是,这一路,他们只能硬生生地拖慢了步伐,一路声势煊赫。
    还不到京城,活抓北狄王的消息就已经民间传开了。
    顾非池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熬到了冀州滨城,眼瞧着距离京城不过百里远了,实在是熬不住了,他也不管怡亲王什么反应,丢下一句“皇叔你慢走”,就一个人跑了。
    怡亲王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我们在京畿的驿站等你。”他就已经跑没影了。
    顾非池快马加鞭地跑了一夜,到京城的时候,天空才刚露出了鱼肚白。
    遥遥地看着熟悉的城门,顾非池的唇角不由露出雀跃的浅笑。
    他想回家了。
    此时,京城的城门还没开启,但已经有不少百姓排队排着队,等在了外头,大部分都是附近城镇的百姓等着进城赶集的,他们或背着箩筐,或挑着担子,或赶着牛车驴车,每个人的行囊都是满满当当,很有一种市井的烟火气。
    顾非池不想大动干戈,拉了拉缰绳,把马停在一个牵着孙女的老婆婆后头,等着进城。
    “这位老哥,最近京城还好吧?”队伍的前方响起一个中年人略带不安的声音。
    “我是从外地来的,想趁着快过年进京做生意的,这一路上看到公文说,京中上个月出了些乱子?”
    那中年人与排在他前头的一个灰衣老者打探消息。
    灰衣老者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之前宁王勾结北狄人谋反,还想在京城纵火,得亏了太子妃火眼金睛,把在城中作乱的那些北狄人全都拿下了!”
    “放心,现在京城已经没事了。”
    “就是皇帝老爷被宁王这奸臣害死了……”
    说起这件事,周围其他排队的百姓也起了一阵骚动,有些唏嘘,有些后怕。
    一个少妇满是憧憬之色地叹道:“太子妃可厉害了,英明神武,我听闻连玄净道长都说,咱们太子妃啊,她旺国!”
    “是啊是啊。”
    好几个百姓路人纷纷附和,连顾非池前头的老婆婆也赞了一句:“太子妃那是凤命啊!”
    听着他们在说萧燕飞,顾非池忍不住策马往前靠了靠,微微地笑。
    若说方才他身上还有些生人勿近的清冷,这会儿,倒是这张俊美绝伦的面庞倒是柔和了好几分,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祖母,这哥哥真好看。”小小的女童拉了拉老婆婆的衣袖,小声说,“我以后也要嫁一个像这个哥哥这么好看的夫君。”
    女童才三四岁的样子,童言童语的,周围的好几人都把她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莞尔笑了。
    “好好好,”老婆婆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孙女柔软的发顶,呵呵笑道,“就让你爹你娘给你挑个好看的夫婿。”
    女童咯咯地笑。
    老婆婆也去看马背上的顾非池,瞧他风尘仆仆的,隐约瞧出了点什么:“公子,是刚从外地回来吧?”
    不等顾非池说话,前头有一个中年妇人笑嘻嘻地接口道:“我一看就知道了,这公子是急着回去见媳妇呢。”
    “有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家的媳妇可真有福气。”
    顾非池笑而不语。
    他知道,有福气的人是他。
    他怕是用了两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她。
    他的燕燕。
    “开城门了!”
    前头一个少年指着城门方向喊了一声,这下,等着进城的百姓都将目光从顾非池身上移开了,望向了城门那边。
    顾非池的心里早就迫不及待。
    他不知道萧燕飞现在是住在卫国公府,还是在东宫。
    先去卫国公府吧!
    他随着进城的队伍策马慢慢地穿过了城门,挽了挽缰绳,可一抬头,就惊讶地看到了一道婀娜的倩影。
    不远处,一袭月白衣裙,梳了个纂儿的萧燕飞就坐在城门内的馄饨摊旁,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
    晨曦下,女孩儿仿佛一朵在寒风中静放的腊梅,清艳明媚,雪肤瓷肌在绣着银线的衣料映衬下,如明珠生晕。
    这颗明珠似坠入了他的心湖,荡起了一片片涟漪,直蔓延至他眸底,眸子里波光潋滟。
    她怎么会在这里?顾非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驱马朝她那边过去了,目光灼灼,完全移不开眼了。
    “要不要吃馄饨。”萧燕飞托腮,仰首看着他。
    一手指了指身前的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笑容又甜又娇。
    第175章
    顾非池利落地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了,将缰绳随手一抛,在萧燕飞的身边坐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朝阳还要明亮,还要温柔,还要缱绻。
    明明是寒冬,可萧燕飞却有种似乎置身盛夏的错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顾非池探手过去,握住了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注意到她的手腕上还戴着他之前系在雪焰身上的红绳,眉目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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