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黄芩说。
    回头,朱茱又跟陈青崖叹气,“妈心里其实很难受。”
    那间屋子不止是他们的安身之处,也承载了许多珍贵的回忆。
    朱茱想一想,也很不好受。
    陈青崖看她红了眼眶,摸摸她脑袋,低声说:“都会好的。”
    朱茱埋进他怀里,缓了缓,说:“以后我妈就真的在这里住下了。要是哪天她和你妈闹矛盾,你站谁?”
    陈青崖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
    “你站谁?”她执意问。
    “那你呢?”陈青崖不被她带着跑,反过来问她,“你会偏向谁?”
    朱茱:……
    朱茱心说我肯定站我妈啊。
    但这个念头刚出来,负罪感便涌溢而上。
    陈茹待她如亲女。
    她却如此亲疏分明。
    朱茱良心受到谴责,“确实是很无聊的问题。”
    陈青崖不禁失笑。
    天终于放晴时,陈青崖外出寻找愿意放手工活出来的工厂,只是不大顺利。
    怕朱茱跟着一起烦恼,他便没有跟她说,打算找到了再让她知道。
    只是他出去的如此频繁,朱茱也有几分奇怪,以为很忙,便问了何大强他们,才发现没和他们在一起的。
    朱茱本来没怀疑什么,现下却忍不住多想了。
    难不成他也逃不过老婆一怀孕,就管不住自己出去偷吃?
    又是一天无功而返,陈青崖回家路上看到有卖绿豆糕香芋饼的,想到朱茱昨晚突然说想吃甜的,就买了几斤,要是她不吃别人也可以吃。
    回到家,美味的糕点没引起她的笑容,反而招来她的怒视。
    “哪来的?”
    “买的。”
    “不会是别人做了送给你的吧?”
    陈青崖眉微挑,一脸正经:“还有这样的人?你介绍几个,我去认识下。”
    朱茱:……
    朱茱差点没崩住,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锤了他一下。
    “你好气人!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陈青崖抓住她的手,“真的是买的。你吃吃看,要是好吃下次遇到了再买多点。”
    朱茱不想吃,质问他:“我问了何大强他们,你最近去了何家村都是匆匆走的,压根没在那里久待。所以你是去哪了,一去就一天!”
    她是不信他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可他有事瞒了自己,她就不好受。
    她都这样问了,陈青崖也不再瞒着,与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朱茱听完顿时忘了生气,连忙问:“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朱茱眼皮失望地耷拉下来。
    陈青崖:“不急。在皮带厂把我们甩开前找到就好。”只是镇上能放出大量手工活的,除了皮带厂他现下还真找不到别的。
    至于其他镇,距离远了又很麻烦。
    过了两天,陈青崖去皮带厂时,和田有粮撞上了。
    田有粮正要离开。
    “你来了啊。他这会刚好有空,进去吧。”田有粮笑眯眯的。态度很是自然且熟稔。
    陈青崖便也轻轻点头。
    皮带厂老板:“事情就是这样了,以后他也能来我这拿货。”说完,跟前的年轻人神色不变,只是一双凛冽的眼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干笑一声,“他来好几次了,我也不好一再拒绝。你放心,我给你们的价钱是一样的。”
    陈青崖露出星点笑意,浅而淡:“没事,能理解。”
    “什么!!”
    朱茱一下没控制住,声量高得能把屋顶冲破,吓得在她脚边打转的旺财瞬间跑没影了。
    黄芩也被她吓到,“那么激动干嘛。坐下!”
    朱茱坐了回去,但还是皱着眉:“所以田有粮跟我们一样,也能放皮带头了?”
    “是。”陈青崖说:“我问了皮带厂的老板,他说田有粮一箱给别人一块八。”
    “那钱有恢复到两块吗?”
    “没有。”
    “他好好的鞋花不做,为什么非得跟我们抢啊。”
    朱茱虚弱地扶额,头疼啊。
    他们给人的价钱是一块七五,但田有粮给多五分钱,他们不可能不跟着,甚至还得比他多才行。
    然而这样一来,每箱就没什么赚头了。
    而田有粮也在村里放的话,多少会跑一些人的。想到田有粮现在大概很得意洋洋,朱茱就气得咬牙。
    “那我们要涨多少钱?”
    “比他多一分。”
    朱茱恶狠狠说:“行。怎么着都要压他一头。”
    第二天,田有粮开始在村里放货。
    姜妤去打听后,说:“他不压钱,做多少给多少,一箱一块八。”
    朱茱又是一阵气不顺,连话都不想说了。
    陈青崖开口:“没办法跟他一样,压钱还是要压的。”
    不是信不过人,而是这样更妥当,对他们自己更好。没必要为了跟田有粮较劲,做出有风险的事情。
    然而还是很有影响的,村里现在做他们手工的有四十六户人家,跑了近一半,留下的是图多一分钱、也是做熟悉了,更习惯他们。
    而得力干将阿香没有走。
    他们一家一天最少能做出四箱货,多的时候六箱也有。
    又过两天,何大强来说田有粮去那边放消息了。
    朱茱他们早有预料,两村隔得那么近,而且田有粮又和他们有龃龉,怎么可能不去争。
    但是很难不生气。
    何家村那边是他们先打通的,大家也都做熟悉了皮带头,田有粮过去放一模一样的手工活,还不压钱,把他们夫妻二人衬得又抠又精明。
    等到田有粮在何家村放手工,他们的人果然又跑了大半,收入也一下子少了一半。
    朱茱肉疼得吃不下饭,气闷得嘴皮子长泡。
    陈青崖安慰她:“实在不行我回灯具厂。”
    “在你回去之前,得先把田有粮搞垮。我不想看到他春风得意。”朱茱说。
    陈青崖一口答应,“行。要不要吃东西?”
    晚饭时朱茱只吃了几口粥,气过去后,饥饿来了。她点点头:“我想吃鸡汤面。”
    陈青崖去给她煮。
    锅里有备好的鸡汤,陈青崖很快煮了一碗面端来。
    看他如此贤夫良父,朱茱的心情顿时很好。
    自从她怀孕后,房里需要打扫卫生时,他很自觉地去做,不像以前一样装傻充愣,不叫就不动。
    她洗澡后,衣服他也一并帮她洗了。
    而她想吃什么,家里没有的,他要是有空也会特地去外面给她买来。
    朱茱觉得他要是这么保持下去,等他年老色衰了,她还是会很喜欢他的。
    她一边吃一边看自己,陈青崖问:“不好吃?咸了?”
    “挺好吃的。就是越看你越顺眼。”
    陈青崖忍不住问,“之前不是?”
    朱茱认真说:“也顺眼。但那是眼睛上的,现在是心里的。”
    陈青崖被她的解释逗笑。
    “那你呢?之前和现在,心里是怎样看我的?”
    陈青崖很有先见之明地问:“听实话?”
    “是的!”
    “温柔,爱笑,可爱。”
    “是之前的?那现在呢。”
    “暴躁,爱笑,可爱。”
    “……”
    陈青崖看她扬起的嘴角垮了,提醒她:“你说要听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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