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每日的工作汇报,单调的烟酒性爱,还是情人的亲昵温存,都让付荣感到困乏。
    众人常常目睹他的灵魂,如同一缕轻烟从头顶冒出,随后不知飞向何处。
    他们静默地发现,猜测,思考,然后移开视线,袖手旁观。
    快节奏的都市里,忙着寻欢作乐,忙着插科打诨,忙着投机取巧。
    自私的人们不愿把精力浪费在关心他人的事情上。
    因为,谁都知道翻云覆手的付先生难以捉摸。
    他们洋洋得意地以为是团伙排挤这位大人物,殊不知是大人物在孤立哗众取宠的他们。
    苍老的国王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神情黯然地行走在思绪的荆棘丛中。
    无人能从他那双虚无的眼里看见活物。
    他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块残旧的石刻墓碑。
    他已经保持精神恍惚的状态数天了。
    若是以往,他会献祭自己的器官以获取片刻的清醒。近似索命般的酗酒,性爱,烟瘾,或是故意伤人,总有一个能让他恢复意识。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坐着。
    世界安全得出奇,好似有一位圣母在为他驱赶污浊的鬼魅。
    他理应可以更加投入地安心办公,可是……他把过量致死的注意力放在钟月身上,也算是一种无法集中注意力的表现。
    他显然没有一丁点空余的脑内存去思考其他事情。
    脑中的幻灯机咔哒咔哒地自动切片,付荣却迟迟不关闭。
    他不由自主地回顾有关于她的画面,而使她不愉快的性爱是他下意识滑过的片段。
    他拆解时间和空间,逐帧逐帧地播放她吃饭时的幻灯片。
    她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碗,仔细地用筷子扫弄粘在碗沿边上的米粒,接着把聚成小山堆的饭送进嘴里。
    她咀嚼食物时,没有恼人的吧唧声。
    他一直觉得这种噪音,像是猫嚼老鼠头骨的那般惊悚。
    她的头发很是碍事。
    她无法专注吃饭,而需要分神将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否则头发丝又会调皮地钻进她的嘴里。
    他已经生出一种微薄的善意。
    假如上帝眷顾他,那么他会遵从神的旨意,伸出洁净的手为她抚顺长发。
    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收到口谕,像是亚伯拉罕收到耶和华的口谕。
    他绝不会纡尊降贵伺候任何人。
    自大的男人还没有发现许下的绝对誓言,正在对他所轻视的女人失去作用。
    身兼三职的付荣,自编自导自演,反复雕琢剧本,刻苦磨练演技,只为一个女观众。
    女观众并不是他放置在别墅的女朋友,而是他指名道姓的厌恶的钟月。
    他想过了,只要门一开,他会即刻指责钟月偷了自己的皮鞋,接着在连续的炮轰之下,若无其事地走进那个像是洗手间的房子。这样,她便无暇顾及上次发生的糗事。
    想好啦,一切都想好啦。
    他为此下功夫排练了五天。
    当了不起的男主角底气十足地敲响钟月的家门。无人回应是最好的打脸方式。
    他像是一台永动机,永远都有生不完的气。
    他孩子气地向铁门捶了一下,门便缓缓撕开一道隐秘的口子。
    门没有关,女屋主好像早有预判。
    付荣朝门轻轻踢了一脚,足以显示他不请自来的嚣张。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便看见钟月像一把直角三角尺,弯腰在阳台做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能做什么见不得人勾当?全是他胡说的。
    ———
    回南天,湿气重,没什么精神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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